【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zaxsw.org】 《潦倒嫡女翻身记》作者:江南婉约(1月16日连载至vip完结) 文案 一朝穿越成富户嫡女,却被迫离家,潦倒至极。 孤女带着寡母,逆境奋斗。 种花酿酒、制蜜饯、巧用花卉美容,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潦倒嫡女,如何闯出她的路?如何收获她的真挚爱情? 这里有最美的花朵,有最实用的妙方,还有最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内容标签:种田文 宅斗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玉琳、冯子健、甄泓睿 ┃ 配角:花玉麒、冯莎儿、香沁心、香振宇 ┃ 其它:种田文、花卉、奋斗、爱情 1、穿越洞房惊魂(修改) ...   裴琳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身上时冷时热。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所处的地方热闹非凡,耳边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跌跌撞撞地,她被人搀扶着往前走,时不时有人冲她大声地喊:“新郎倌怎么变成落汤鸡了?”“新郎倌喝醉酒掉到荷塘里去了。”伴随着戏谑的声音,不少人在哄笑着。      裴琳感觉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的衣裳正湿漉漉地贴着身子,非常之难受。尤其是耳朵,仿佛灌进了不少水,嗡嗡嗡作响,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忽高忽低。      她很想撑开双眼,瞧瞧她这是在哪里。可这该死的酒精却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的眼皮,怎么都无法撑开双眼。她依稀记得,她晚上品尝了自家葡萄酒庄园新研发的葡萄酒后,头痛欲裂倒床就睡了呀。      她正在恍恍惚惚之中,好像有人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软乎乎的床上。有人在轻声地交代着什么,可是她的耳朵实在听不太清楚。过了半响,她发觉周围平静如水。      忽得,一个温存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一股浓郁香甜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她心中一惊,本能地想伸出手去推开那人。然而,无论她用尽多少力气,都无法抬起双手。      “相公,新婚之夜,你怎么醉成这样。哎,你不知道,莎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这么一天。可你,不仅喝醉了,还掉到荷塘里。相公,相公,你没事儿吧。”一个女子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裴琳用力地撑开双眼时,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正在为她宽衣解带!那女子看她醒来了,她含羞带怯地娇嗔道:“相公,你醒了呀!”      “你在做什么?”裴琳大惊失色,问道。      “莎儿只是想帮你换身衣裳。你瞧,你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莎儿轻声地说道,放在裴琳的身上的那双手却没有停,正在为她解开中衣。      “住手!”慌乱中,裴琳大喝了一声,立马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过身旁的被子裹住身子。      莎儿显然没有想到裴琳会如此之动作,她楞在那里,脸上的红晕褪去,脸色变得苍白,一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搁,她怔怔地望着裴琳。      裴琳趁着这个空隙,眼睛快速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整个屋子亮堂堂、红彤彤,一派喜气洋洋。一对又粗又长的红烛在欢快地跳跃着,把当中那个红艳艳“囍”字照得刺眼极了。      裴琳使劲儿地拧了一下大腿上的肉,很痛很痛。看来,眼前的一切并非是做梦。她心下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望向眼前的女子。对!她眼前的确实是一个女子。她梳着一头新娘的发式,身上还穿着大红的新娘服,一双眼睛大大地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那名年轻的女子见裴琳这么直勾勾地望着她,她的双颊飞起两朵红霞,娇羞地低下头,呐呐道:“相公,莎儿看到你醉得厉害,半响都没有来掀我的红盖头。所以,所以,我才自己掀开盖头的。”      相公?有没有搞错,我明明是女人啊!裴琳裹在被子中的手,颤巍巍地摸索过去。没错,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幸好,自己没有穿越到男人的身上。可是,为什么面前的女子对着自己一口一个相公地称呼着?      女子见裴琳怔怔地没有反映,她主动地贴过来,在裴琳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娇声道:“相公,你怎么了?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要不,让我帮你宽衣……”她略略低下头后,又抬起来,去扯裴琳身上裹着的红色被子。      裴琳被她一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死死地拽住被角,方才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她头脑里的酒精散尽,这下她完全能明白,她穿越了,穿越到一对新人的洞房里。可是,原先的这具身子的主人明明是个女子,她为何要娶亲!      裴琳脑海里所有的想法一闪而过,判断好眼前的形势后,她果断地起身,跳下床,一言不发地朝往门外走去。      没有想到,那位年轻的女子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也跳了下来,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不放,抽抽噎噎地说:“相公,相公,今日是你和莎儿成亲的日子,你这要往哪里去?你还要去怡红院找那小贱人吗?那小贱人就这么值得你放心不下来!”      裴琳心下大惊,她越发觉得这儿处处透露着说不出来的诡异,她打算立刻、马上、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粗着声音道:“我想出去透一下气。”      “麟哥哥,你不是打算去找那小贱人啊。莎儿真是多嘴了。”莎儿破涕为笑,可是她的一双手还是紧紧地拽着裴琳的衣角,姣好地脸上,露出小女儿的羞涩:“麟哥哥,今晚,是咱们俩的好日子。我娘说,夫妻俩是要一起睡的。”      裴琳却已经不耐烦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她伸手想去掰开莎儿的手,“喂,你别拉着我的衣服呀,你先放开我。”      岂料,莎儿见状却不依不饶:“麟哥哥,莎儿都低声下气地求你了,你还要莎儿怎么办。莎儿知道,莎儿以前不懂事,惹你生气了。莎儿也知道,你并非真心想娶莎儿。可是,莎儿就是喜欢你,要嫁给你呀。”她一说完,就开始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刚开始她还压低了声音哭着,后来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来劲儿,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裴琳担心莎儿的大哭大闹会引来这家子的其他人,那样的话,她彻底就走不成了。她赶紧换了种口气,粗着声音,好脾气地说道:“好莎儿,我就是去如厕,去去就回。”可是,莎儿却不买她的账,依然一面拉着她的衣角,一面大声地哭泣着。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急促混乱的脚步声,“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妇急急地跨门而入。      莎儿看到来人,终于放开了裴琳的衣袖,低眉顺眼地站在一片小声地啜泣着,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儿的模样。      “麟儿,半夜三更的,你在闹什么啊!”中年男子显然很生气,可他仍然只是用淡淡的口气斥责道。      裴琳还没来得及作答,她瞥到中年男子身旁的妇人,一脸紧张地紧紧地望着自己。那妇人抢先回答道:“老爷,麟儿今晚在酒宴上多喝了几杯。估计着,刚醒过来,在发少爷脾气呢。”      老爷转头斥责裴琳道:“麟儿,你都十六岁了,还这么不分轻重。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喝醉酒掉到荷塘里,为父也没有斥责你。你要知道,花家为了你,已经跟冯家信誓旦旦地说过,花家不会亏待冯家的女儿的。你怎么新婚第一晚,就让新娘子哭啊。这要传到冯家去,咱们花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裴琳这下子气得不行,她觉得这一家子简直是个个脑子都有毛病,那个老爷口口声声说她娶媳妇儿。那个妇人说她在发少爷脾气。这身子明明是女孩子家家的,她气不打一处来,脱口道:“老爷,究竟是你弄错了,还是我弄错了。我明明是一个女儿身,为什么要娶亲?”      裴琳这话一出口,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到平静如许的湖中,掀起的不仅仅是一圈圈的涟漪,而是一朵朵的滔天大浪!      花老爷刚要张嘴,却硬生生地把话给吞了回去。他抬起双眼,一脸不置可否地望着她。他仿佛在看着一个鬼神传说中的妖怪一样,震惊到无法言语。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养了十六年的儿子,怎么都不相信她方才说的那句话。难道这个逆子今晚掉到荷塘里后变傻了?      花夫人张氏一脸悲戚地望着她,脸色瞬间惨白,大颗大颗的汗从额头滚滚而下,眼泪从眼眶里汩汩而出。她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分不清楚是汗味还是眼泪的味道,可她心底的苦比这种味道还要咸、还要苦、还要涩。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薄薄的手绢儿,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让她担心了十六年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莎儿觉得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巨大的雷声,她的耳朵生疼生疼的。她抬起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这个让她爱得死去活来,不惜费劲各种阴的、阳的手段得来的夫君,他,竟然是女子!      闻声赶到的花老太太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裴琳那一声“我明明是女儿身!”这句话,让她摇摇欲坠,仿佛天塌下来似地。      花老太太身旁的花家二房太太王氏脸上装出震惊,眼里却满是玩味儿。她悄悄地看着眼前上演的好戏,心里乐开了花儿。此时此刻,她感到无比舒畅、无比快乐、无比幸福。她觉得这么多年来在大太太手下受的气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花家大少爷花玉麒眼里浮起了强烈的家庭责任感。从此,花家,只有他一个男丁了。虽然他是庶出,但是从今以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吗?因为嫡出的少爷竟然是一个女扮男装十六载的丫头片子。他将是花家唯一的继承人了。他开心过了头,嘴角情不自禁地爬上了一丝笑意。却不料,被站在他身旁的王氏狠狠地踩了一下脚,他才收敛了笑意。      裴琳站在门口,把这一家子各种神情,各怀鬼胎的脸孔全看在了眼里。她在心底苦笑。这是神马穿越啊!别人穿越的,要么是公主,次点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再次点的也是乡间农妇或寡妇,可是都是性别正常的呀。可她这么不经意的一穿越,竟然穿成了不男不女!她烦恼不已!      花老爷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清了清嗓子,转头望向站在身后同样是一脸震惊的众人,说道:“各位,夜半三更地站在院子可不好说话,咱们去前厅里坐把。”话毕,他跨出屋子,背影摇晃着朝花厅方向走去。      众人如梦初醒,互相对视了几眼,随着花老爷的身后也朝花厅走去。      站在屋子里的张氏,心绪已经稳了下来,她朝裴琳走去,默默地帮她整理好衣裳,拉过裴琳的手朝屋外走去,刚跨过门槛的时候,回头朝莎儿说道:“今晚的事情是我们花家的家事,你就呆在屋子里歇息吧。”      莎儿呆呆地望着众人一一离去,她无力地坐在了床沿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无力地从被红烛照亮的“囍”字上飘过,一双手在方才裴琳躺过的地方不停地摩挲着,仿佛想抓住那一刻属于她的幸福!她嘴里呐呐道:“大哥,你说的对,莎儿不该这么任性,不该嫁给麟哥哥。”      据说一个劲儿地唠叨别人的名字,被唠叨的人的耳朵会发烫,发痒,奇痒无比。      此时,蜂王镇冯府,冯大公子耳朵奇痒无比,仿佛有数百只蚂蚁在耳朵中钻来钻去。他倏地一下从睡梦中惊醒。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他嘴角扬起一丝苦笑,难道是自己太过于担心妹妹的婚事了?哼!那个花家的臭小子如果敢负他唯一的胞妹,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不知为何,他一想到花家的臭小子虽会咬牙切齿,好像上辈子有过仇隙似地,但是心里又会掠过奇异之感。      他正要睡下,门上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随从阿腾压低着声音道:“大公子,您睡下了吗?大事不妙了!”      尽管阿腾的声音很低,可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颤抖与紧张,冯子健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难道是妹妹那边出事了?他一骨碌起了床,披上外衣,朝门外走去,打开门,看到阿腾一脸焦急地侍立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亲:本故事经过作者精心修改后,更具有可读性了。请花几秒钟,收藏这个故事吧~~~ 推荐好基友的美文:《吃货嫡妻》推荐好文: 2 2、阴差阳错(修改) ...   阿腾见冯子健开了门,他迅速地递上一封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急信,“大公子,三公子出事了!”      冯子健听到并非是关于妹妹的消息,他稍稍安心。但是一听到三弟出事了,他剑眉紧蹙,一声不吭地接过阿腾递过来的信函,回到屋内就着烛光看着。      这个总给冯家惹是生非的三弟这次又招谁惹谁了?      一封信读完,他的心情立即变得沉重起来。这次三弟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他竟然和八王子跟前的红人程姓侍卫抢怡红院的头牌姑娘而大打出手。更甚者,他把程姓侍卫打得遍体鳞伤!八王子可是不好惹的对象啊!他是当朝女皇陛下最小的儿子,年轻有为,颇有政治建树,日后很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      “阿腾,备马!连夜启程去京城!”冯子健在心中掂量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必须连夜赶到京城,当面向八王子负荆请罪,否则冯家甭说不能在生意场上混了,而且冯家上下数十条人命……他无法想象后果如何!      他忽得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来,对阿腾嘱咐道:“阿腾,你把府库里贮存多年的美酒全部带上。”他知道八王子有个特殊的爱好——喜爱品尝美酒。所以,他早已收藏各种美酒以备不备之需。      冯子健和阿腾主仆二人带着满满一马车的美酒披星戴月地朝京城出发了。冯子健朝花家的方向望了数眼,希望妹妹平安无事!      此时,花家议事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花老夫人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脸色甚是难看。花老爷坐在太师椅下首的左侧,右侧的椅子尚且空着。二房王氏、大少爷花玉麒各自落座。丫鬟、家丁、小厮在两旁伺候着。      张氏领着裴琳跪在大厅当中,她含泪一一将那个隐瞒了十六年的秘密道出后,她的心里顿时轻松了。这十六年来,她为了挽留丈夫的爱,为了博得夫家的地位,她生生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装扮成小子来养。如今,被迫说出真相,她反倒觉得解脱了。      跪在她身旁的裴琳已经没有先前的害怕了。此时,她内心充满了懊恼与自责。她没有想到她莫名其妙的穿越,不仅破坏了洞房花烛夜的春宵一刻,而且无情地揭露了别人苦心隐瞒十六年的秘密。然而,她最郁闷的事情就是,她仿佛回不去她自己的时代了。一念及此,不禁悲从中来,她感觉眼眶发热发痒,眼泪在眼底转了几个圈后,终于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张氏见裴琳哭了,以为她为她的含辛茹苦她难过,她一把揽过裴琳,母女俩抱到一起无声地哭泣。      花老爷同情地望向跪在大厅中间的母子俩,不,如今是母女俩。他于心不忍。他转头瞅了瞅一脸铁青的花老夫人,轻声问道:“娘,您老人家看这事儿怎么办好。”他性子软弱,又特别愚孝,一切唯老太太之命是从。      花老夫人缓了口气,她端起身旁丫鬟沏好的一杯茶水,用杯盖慢条斯理地撇着杯中的茶叶沫儿,缓缓地道:“这茶是前些日子御赐的江南龙井吧。”她不找边际地说了一句话。      花老爷脸色煞白,他知道老太太生气至极时,喜欢东扯西扯地把人给绕进去。      花老夫人自顾自地说着:“这御赐的茶叶,的确是好茶叶。不过,倘若泡茶的水温太低,那么就泡不出该有的茶香。如若泡茶的水温过高,那么就把娇嫩的茶叶给泡蔫掉了。哎。你说,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老婆子还真是费脑筋啊。”话毕,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呀!      王氏一听这话,她心里直着急啊。她知道,老太太言下之意,就是还不会把这撒了弥天大谎的大房太太怎么样。她是一个精明到滴水不露的女人,她见众人没有接口,她就扯着笑意,接着老太太的话道:“娘,如果您老人家觉得这茶水泡得不好,直接倒掉呗。媳妇儿我帮您再沏一壶不烫不温的好茶。”她拖着声音道。      花老爷瞪了一眼王氏,嫌她唯恐天下不乱。      花老夫人却甚是受用,她停止了咳嗽,转脸望向王氏,赞许道:“媳妇儿呀,还是你最懂得老婆子的心啊。”她的眼神从花玉麒脸上划过,眼里是淡淡的神色。      虽说花玉麒是长孙,但是毕竟不是嫡出,而且资质比较平庸。平日他也够勤奋,但是世上的事情,并非事事都能靠勤奋来补拙。尤其是花家这传承了数代的炼香术!没有很敏感的味觉,没有很高的悟性,再怎么勤奋也无法把花家的炼香术发扬光大呀!      当她的眼神落在大厅当中那母女俩的身上时,她的心剧烈地抽痛了数下。她终究还是喜欢小孙子花玉麟的。花玉麟模样可人,自小聪明伶俐,味觉特别敏感,对花家的炼香术一点就通呀。他虽然不是长孙,却是花家嫡出的孩子,以后是挑起花家重担的最合适的人选啊。      然而,花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炼香术传男不传女呀!      张氏见四周无声,她抬头望向花老夫人,正巧看到她的眼神定定地落在花玉麟的身上。她知道这件事情还有转圈的余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坦然地望着花老夫人,语气平和地说道:      “婆婆,儿媳自知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儿媳在这里给您老人家赔礼道歉了,一切责任儿媳自会担当着,您不要责罚麟儿。”话毕,张氏重重地朝花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花老夫人年纪虽大,可还是是非分明的。她想了一瞬,肃然道:“大媳妇儿的苦衷,老婆子能明白。不过,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虽说是当家主母,但是犯了错,也要接受惩罚。”      王氏冷眼旁观,幸灾乐祸。花玉麒一脸紧张,忐忑地等待老太太做出裁判。      裴琳听到这里,心中深觉不安。她偷眼瞥向一旁的妇人,她闭上了双眼,惨白的脸上浮现视死如归的淡然。眼前的妇人失去了女儿不用说,还要接受婆婆的惩罚。她想到这儿,脱口而出道:“您老人家如果要惩罚的话,您惩罚我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她跪行至老太太跟前。既然这漏子是被她捅出来的,她不能让身边可怜的妇人受惩罚了。      “麟儿啊,难得你如此孝心。奶奶就惩罚你吧。”花老夫人慈祥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裴琳,心中传来阵阵疼痛,多懂事的孙女啊。如果是孙子,那该多少好啊!      花老夫人抬起头,望向厅中的众人,缓缓道:“花家,炼香术,传男不传女。花玉麟,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学习花家的炼香术,以前所学,从今往后,统统忘记!”      话音刚落,花夫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伤害到她的女儿,她什么都愿意。裴琳也放下了心,那个神马炼香术她压根儿就不会!      花老爷带着内疚看了眼花夫人,又看了看裴琳。      王氏和花玉麒对望了一眼,脸上肃然,眼里却是欣喜若狂。      一场山雨欲来的暴风雨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一刻之后,裴琳叫做了花玉琳。      花家处理完了家务事之后,花老夫人让张氏和花玉琳各自落座,一家上下开始为花玉琳的新娘子担忧。方才还各怀鬼胎的一家人,现在开始同仇敌忾地探讨如何向冯家退亲。      花老夫人如是说:“既然玉琳是姑娘家家,那么,我们花家是理亏在先。百福,你和大媳妇儿商量商量,明日怎么个向冯家交代比较好。”      张氏点头,接话道:“娘说的对。玉琳是女儿家,即使我们花家退婚,冯家的面子也不会过意不去。”      王氏瞥了一眼张氏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冯家大公子起先就不同意让莎儿嫁到咱们花家。老爷曾经答应过冯家,咱会好好地对待莎儿。可如今….”她是一个精明的女人,话说一半,把关键的话丢给别人说。      花老爷叹了口气道:“哎,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看到花家的香料生意越来越惨淡,我也不会想到跟冯家联姻,让冯大公子出手帮我们把百花园整顿整顿。”      张氏愧疚道:“要说错,这都怪我。这十六年以来,我没有一天是安心过的。为了琳儿,我也没有心思去打理咱家的百花园。如今,事隔十六年,我这栽花弄草的本事儿也都忘光了。”      花玉麒接口道:“爹爹,麒儿这几年也多少学了点栽花弄草的本事儿,虽然还不太能马上改变花家现在的情况,多少还是能改善一些的。”      花老夫人转头看向花玉麒,这一刻,她感得这个反应稍稍迟钝的孙子今晚看起来也顺眼了许多。      张氏还是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花老爷,“老爷,这冯大公子的脾气,远近闻名,咱怎么办比较好?”      花玉琳坐在一家人当中,左看看,右瞧瞧,这一家子脸上阴霾笼罩,仿佛他们口中的这个冯大公子是一个顶难相与的角色。她脑筋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道:“奶奶,爹,娘,姨娘,整个事情都是琳儿惹出来的,交给琳儿处理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家人齐刷刷地望向她,眼里似有十万分的不相信。      张氏欲言又止,还是启口道:“琳儿,冯大公子原本跟你一直气味不投。如果你把所有责任都揽了过去,恐怕……”她面露难色地觑着花玉琳。      花老爷颌首道:“听闻冯大公子武艺高强,脾气怪异,如果你与他讲道理不通,他一动粗,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扛得住啊。”      这一家人那个纠结呀!花玉琳顿时也没折了。她好奇地想着,冯大公子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是凶神?或是恶煞?为何这一家人如此害怕他!    3 3、一念之转(修改) ...   “奶奶,祸是莎儿惹出来的。如果不是莎儿硬是要嫁给麟哥哥,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不知何时,莎儿来到大厅门口,她红肿着一双眼睛,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愣愣地站在门口。      张氏赶紧站起来,朝莎儿走去,口里说道:“哎呦,好闺女儿,是我们花家对不起你哟。你赶快进来,外面夜深风大,万一着凉了,我们怎么向你爹娘交代啊。”      她领着莎儿来到花玉琳的座椅旁,莎儿定定地望了眼花玉琳,默默地坐了下来。      花老夫人见此状,感慨道:“莎儿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姑娘。此事的确是我们花家对不住你们冯家。老身代花家向你们冯家赔罪了。”话毕,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正要向莎儿鞠躬。      莎儿慌忙站起身来,疾步来到老夫人身旁,跪了下来,动情地说道:“奶奶,莎儿很想以后还能这么喊您。”      花老夫人一把把莎儿拥入怀中,嘴里念叨着:“真真是懂事的孩子啊。”      众人见状,无比动容。他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闹腾了大半夜,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疲倦之色。      翌日,花老爷带着巧舌如簧、武艺高强的管家花立本随他去冯家赔礼道歉去了。两个人四辆马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那满满的两大车的嫁妆原封不动地拉回冯家,外加一车花家赔礼道歉用的各色礼物。      这一日,花夫人张氏是在忐忑不安之中度过的。她多么担心万一冯家如果闹起来,那么将会给花家的名誉带来多大的麻烦啊。如果那样的话,她将会成为花家的罪人。她根本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这一日,花玉琳是在适应新环境之中度过的。她已经弄明白她是真的穿越到了古代。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朝代——大瞾王朝。历史上从来没有记载过这么一个王朝。她无比担心,心里打定了主意:日后的每一步,都要处处小心、步步谨慎了。      与此同时,她也像张氏一样,一整日牵挂着花家退婚的事儿。她担心万一退婚的事情办不妥,那么令众人呈现惶恐之色的冯大公子会对她怎么样!她一想起花家上下那阴霾笼罩的担忧,她情不自禁地为自己担忧起来。      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直到天色擦黑,仍然没有看到花老爷的马车。      花老夫人闭着双眼,指间不停地转动着深褐色的莲花佛珠。这串莲花佛珠是当年御赐之物,既可使人心安气定,保持清净,而且又象征着当年花家香料的地位。她嘴里不停轻声念叨“阿弥陀佛”。张氏站在花厅门口,不助地探头张望,满脸焦急。      “叮叮当当……”一阵阵熟悉的铃铛声响起,那是花家马车上的铃铛。花夫人一个大踏步迎将出去。花老爷从马车上下来,他朝张氏咧嘴笑,大声道:“办妥了,办妥了。”      花老爷踏入花厅,喝了一口茶水,道:“今日和冯家赔礼道歉。原本担心了一路。谁知道,康实贤弟还真挺客气,他不住地说是他们家的女儿不懂事,硬是要嫁到咱们家来。可怜莎儿被康实贤弟一顿恶训啊。我看着那场景,这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      花老夫人睁开双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张氏蹙了蹙眉,轻声问道:“冯大公子没有为难你?”      花老爷嘿嘿一声,道:“天公作美啊!大公子昨天夜里突然去京城了。”      张氏仍是一脸紧张:“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花老爷摇摇头道:“这还真是不知道!康实贤弟说需要些时日。但是多久,他也不清楚。”      闻此言,众人稍稍平复了这一日一夜的担忧。然而,花玉琳心里仍然觉得不踏实,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就了事了!      京城,皇宫北面一座布置得极其风雅的府邸里,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竹林掩映下,精工细雕的白色大理石桌两旁,坐着两个对饮的男子,一碧一白,一个高贵中见儒雅,一个潇洒中见豪放。      碧衫男子恰是八王子。他剑眉一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令弟与本王侍卫发生冲突一事,本王已查明,双方均有不对之处。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来,勿让此等小事干扰了酒兴。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本王已经许久没有喝过味道如此甘醇的美酒了。”他端起碧色酒杯,姿态娴雅地一干而尽。      白衣男子正是冯子健。他端起碧色玉杯,朝对面的碧衫男子毕恭毕敬地说道:“子健对八爷的大人大量,感激不尽。子健替愚弟向王爷请罪!”说完,一仰头,豪爽地把杯中酒喝尽。      八王子指着杯中美酒道:“子健贤弟果然也是品酒名家,今日你所带来的美酒均是难得一见的美酒。尤其是这坛竹叶青,味道甘冽,如饮玉泉甘露。”      冯子健爽朗一笑,拱手谦虚道:“多谢八爷夸奖。此酒乃是蜂王镇溢香居特酿之竹叶青。整个大瞾王朝仅此一家口味清醇的竹叶青。如若八爷得空来访蜂王镇,子健定当带八爷前往溢香居品尝美酒。”他抓住机会就套近乎,毕竟他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      却不料八王子叹了一口气道:“子健贤弟所言甚是。只是近几年本王为了辅佐母后打理朝政,没得空闲呀。不过,如若真有机会,本王会去蜂王镇找你一起喝酒。”他说得都是实情。他母后生育有三男五女。长兄早夭。二哥性格懦弱,平日只喜好附庸风雅,吟诗弄词,不擅政治。三个姐姐是女流之辈。      十五年前他父王病逝时,他年仅五岁。他那争强好胜的母后不得已亲临朝政,改国号大瞾。他十六岁时显露出敏锐的政治头脑,他母后决心培养他作为皇位继承人。于是,他这四年来,殚精竭虑,一心为国为民,连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唯一放松的方式就是忙里偷闲,小酌美酒,以此释放压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谈酒喝酒品酒,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冯子健见八王子喝得差不多了,他拱手道:“多谢八爷高抬贵手。望来日能与八爷在蜂王镇再度品酒,拼酒。”      八王子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冯子健从八王爷府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等候在府外的阿腾身旁又多了一个人。他定睛一看,原是管家冯叔!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冯叔,您怎么来到京城了?”      冯叔觑着他的神色,甚是怕他。虽说冯老爷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冯家真正做主的人是大公子!冯叔见他心情不错,想来三公子的事情肯定是得到解决了。可是莎儿小姐的事情,又要让大公子添堵了。      他不敢看着冯子健不怒自威的双目,低着头嗫喏地道:“大公子,莎儿小姐…她…今天回来了。”      冯子健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出嫁的女儿回门是正常的习俗。可他转念一想,不对!昨日才出嫁,不是要三日后回门吗?他心中一惊,难道莎儿出事儿了?!      他沉声道:“冯叔,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但说无妨。”      “大公子,花家退…退婚了。”      “退婚?昨日都已经拜堂成亲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岂能说退婚就退婚的?”冯子健心头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冒上来。花家的臭小子果然是找打了!他握紧了双拳,手背上青筋尽显。      “大…大公子。花家的二少爷不是…不是…人…”冯叔一紧张,嘴巴就结巴。      “对!堂都拜了还要退亲。哼!花玉麟那小子确实不是人!”冯子健抬起一双怒火中烧的朗目望向冯叔。      冯叔赶紧闭上嘴,他那嘴巴把话说错了。他只得用巴望的眼神看向阿腾,向阿腾求助。方才他到的时候,已经跟阿腾把大致的来龙去脉数过一遍。      阿腾眼见着冯子健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奔波劳累,他打算把怪诞的事情轻描淡地说明:“大公子,花家二少爷是女子,所以花家老爷今日来退婚了!”      尽管阿腾说得既简单又清晰。可冯子健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恍惚。他一脸不可置信地转向二人,“你们说什么?花玉麟是女子?怎么可能?”他眼前冒起那个总爱绷着脸的花玉麟。他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他想起数月前二人曾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次他一拳打到他的胸脯,触手之处竟柔绵无比!      他昨晚经过一夜的跋涉来到京城,今日又陪八王子喝了一天的酒,明明体力已经不支。可他却想以最快的速度飞去百花镇找他算账!不,想到算账两个字的时候,他摇了摇头。他竟然有些许渴望看到她!这难道是酒后产生的错觉吗?      阿腾见他步履有些蹒跚,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道:“大公子,我已经通知三公子备好房间。今天您无路如何不能再赶夜路了。”      秋夜冷风拂过面颊时,冯子健恢复了一贯的威严,他朝阿腾点点头,“先在京城住两日吧!”      裴琳正式成为了花家一员。哦!她现在不叫裴琳了,她的新名字是花玉琳。她发现花家上下看待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丫鬟和家丁常常喊错,一不小心还是把她喊成“二公子”。      以前的贴身丫鬟小荷,还算是机灵,打从老爷宣布了二公子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左一个二小姐,又一个二小姐地喊着。当其他的丫鬟喊错时,她会及时帮她们纠正过来。这使得花玉琳特别得感激她,动不动就给她打赏个钱,打赏个钗子。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花家二公子是移花接木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在百花镇疯传开了。      当花玉琳第一次兴高采烈地上街溜达,打算一睹这个时代的不一样的风景时,她完全没有料到,她俨然成了百花镇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十个人,百个人、数百人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花玉琳涌去。花家二公子摇身一变成了花家二小姐,这种天大的八卦并非年年都能遇上,看热闹的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他们在兴高采烈地指手画脚,他们在兴奋不已地品头论足。      花玉琳被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她眼见着没有一丝缝隙可以逃遁,就索性面带“奥斯卡红地毯式”的微笑伫立于人潮之中,向那些不是那么好,也不是那么坏的人们点头致意。此时的她深刻地体会了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她觉得此刻的她仿佛刀俎上待宰之猪崽,在人们秒杀的眼神下迅速超度了!      此情此景落在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冯子健的眼里。他眼中闪过惊疑、困惑、好奇。她究竟是怎样的人!以前无人惹她时,她都紧绷着难看至极的死鱼脸。然而,此时被众人围观着看笑话,她却从容应对,笑靥如花!他此行原本是找她算账!可是,现在他一念之转,改变主意了!他好看的剑眉慢慢收拢,眼里慢慢溢出玩味儿!他打算放她一马,两年后再来找她新帐旧账一起算!      困在人群中的花玉琳,明显地感到两道杀伤性极强的目光向她射来,让她有种莫名的心慌与悸动!她抬头四处找寻目光的主人,却找寻不到!匆匆之间,瞥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骑马消失在大街一角。骑马的背影有说不出来的风流潇洒。她咬了咬嘴唇,花玉琳呀花玉琳,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犯花痴欣赏古代的帅哥!      当她的嘴角因长时间保持微笑的动作而僵硬不已时,花家巧舌如簧的管家终于把花玉琳从人潮的漩涡之中解救出来。      自此以后,花玉琳再也不敢贸然上街了,她成日呆在花家的百花园里。      花家的百花园可真是大啊,方圆数百顷。放眼望去,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她脑海里不禁跳跃出一首很应景的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春天时,百花园里百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美丽无比。这边儿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桃花。那边儿是“海棠未雨、梨花先雪”。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花儿,深深地陶醉其中了。外界所有烦心的事儿,都被她给忘得干干净净。只是偶尔她的梦境里,出现那个骑马的帅锅的背影!只是背影哦!       4 4、被迫离家(修改) ...   时光流转,两年过去了。      两年以来,张氏渐渐地对花玉琳的婚事绝望了。这两年来,她动用了各种关系,托了无数个媒婆去给玉琳说个合适的婆家。可众媒婆那张“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丑的说成美的”嘴还没有张开,对方一听到是花家的二小姐,他们都摇头拒绝了。      张氏内心无比地愧疚,无比地后悔。她没有想到当年的一念之差,愣是把一个如花似玉、聪慧过人的宝贝女儿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老姑娘。嫁人的事情,一天,拖一天。      她不知道,并非是她的原因造成宝贝女儿嫁不出去。而是有人故意散布了谣言!是谁这么可恶?当然是那个打算两年后找花玉琳算账的冯子健!为了冯家的生意,他至少要在京城两年时间,一来陪伴京中权力至高无上的八王子喝尽天下美酒,二来冯家日益扩大的京城生意必须由他亲自坐镇!      花玉琳自是不愿意在古代嫁人的,说不定哪天老天爷心血来潮把她遣送回现代了,她可不愿意和心爱之人隔着未知的时空苦苦思念,所以干脆断绝了谈情说爱的心思!      只是她为莎儿担心起来。新婚之夜后,她没有再与莎儿联系,可从小荷嘴里,她知道退婚后的莎儿,仍然待字闺中。莎儿被花家退婚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地加以口口相传,愣是把那么一个好的姑娘给留在了闺房了。花玉琳这下真正是领教了流言的威力了。      古代的医术不发达,这两年之中,花老夫人和花老爷相继被风寒而夺去了性命。花家的香料生意一落千丈。尽管花玉麒也花了不少心思在花家的香料生意上,无奈他资质平庸,怎么都不能独创出新的香料,无法挽回花家日益败落的趋势。      花老夫人和花老爷去世后,王氏因为儿子接掌了花家的生意,成了当家人。她越发不把花玉琳母女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个无人问津的花玉琳。她总不能养她一辈子吧。      王氏眼看着花家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日子过得越来越拮据,她把心一横,一个恶毒的想法爬上了她那精明的脑袋。      这一日,一家人正在用餐,张氏发现餐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差,以往的大鱼大肉,现在只有豆腐、青菜和咸菜了。      她放下筷子,和气地对花玉麒说:“麒儿,虽然花家的生意不太景气,但是,咱们也不用往吃喝方面省。人是铁,饭是钢。如果吃不饱了,可就会影响身子。”      花玉麒面露难色,他刚想回答,王氏就抢了个先,她讪讪地笑了一下,“哎呦,姐姐啊。现在花家就只靠麒儿一个人撑着,却要养那么多闲人。他一个人不容易的哦。”      张氏眼皮跳了两下,回答道:“花家的难处,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哎呦,姐姐,你们只是看在眼里,你不知道我们家麒儿,每天劳心劳力地为花家费尽心思。哎。你也不劝劝你家姑娘,该嫁人的嫁人去,这样也可以为花家减少一张嘴哦。”她说完,特意白了一眼正在扒饭的花玉琳。      王氏这一句话甚是触到了张氏的痛处,张氏淡淡道:“妹妹你不要以为老爷不在了,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王氏的无名火“蹭蹭蹭”地冒了上来,“啪”得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大声道:“我一直忍着你们娘俩,你们还得寸进尺。那你说说,这个家的主人到底是谁?自老爷去世后,不是我们家麒儿和我尽心尽力地撑起这个家啊。不然的话,谁给你饭吃,谁养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孩子啊。”      王氏一激动,讲话就失去了分寸。      花玉琳忍无可忍,她放下手中的饭碗,站了起来,扶起一旁很受伤的娘亲,镇定道:“二娘,谢谢你和大哥养了我和我娘这么多年。琳儿虽然是一个女儿身,但是,琳儿能养得了我和我娘。”      王氏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玉琳大声喝道:“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花玉琳望了一眼众人,平静道:“分家!”      这个想法在花玉琳脑海中已经盘旋了许久。她每每看到花家上下对她和她娘亲的态度越来越不如前,她就开始为娘俩的未来操心起来了。虽说她娘亲是正房,她是嫡女。可是她不是男子,在花家是没有地位的呀!      她在这个时代度过的两年时光,她仔细地留意周遭的一切,她发现这是一个颇富有的年代。尤其是当朝皇帝竟然还是女人!女皇治理下的国度,女子要想出头,也相对比较容易些吧。于是,今天,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把这个在心中盘旋了N久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琳儿,你在说什么呢!”张氏有些慌了,她暗中扯了扯玉琳的衣角。她没有料到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对着王氏讪讪地笑道:“妹妹别见怪,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氏眉毛一挑,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花玉琳母女,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哎呦,敢情琳儿有人撑腰了呀。啧啧啧。可真是了不起。”      花玉琳抬起头来,道:“琳儿是过了气儿的大龄姑娘,没有人看得上我,二娘不要妄加猜测。花家既然不欢迎我们娘俩,我们走就是了。”      王氏冷笑道:“好!果然是被当做小子养了十六年的女娃,真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们要走,我也不好阻拦你们去奔大好前程。不过,丑话可说在前头。当年花老太太说过的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花家,炼香术,传男不传女。从今往后,花玉麟再不能学习花家的炼香术。以前所学,从今往后,统统忘记!’,希望你们母女俩好自为之!”      花玉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卑不亢道:“你放心,我们母女俩就算饿死,也不会用花家的炼香术来谋生的。”      张氏站在一旁,看着日渐长大的花玉琳,被她那种气势震撼住了。这个女儿越来越有主见了,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了。她突然觉得女儿的决定是正确的。      张氏心中有了某种安慰,开口道:“我赞成分家。”      花玉麒左看看,右看看。他发现自己很无能,根本无法插话,更谈不上为这件事情打圆场了。他叹了口气,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了。      王氏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坐了下来,“你们坐吧。去岁老爷去世时嘱咐,花家的百花园和宅子归麒儿。镇子西边的园子归你们。”      张氏知道花老爷去世时,曾经嘱咐过,镇子东边的百花园和花家宅子传给大儿子,镇子西边的西园留给张氏养老之用。那个院子,十数年没有打理过,也许早就成了废宅了。她用眼觑了觑花玉琳,玉琳也正望着她,母女俩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数日后,张氏和花玉琳整理了行装,搬往镇子西边的西园。前往西园的路上,花玉琳感慨着,从来只听说过庶出之女会被欺侮,而她这个正牌的嫡出之女,从今往后,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马车一路西行,越行越偏僻。花玉琳挑起帘子往外瞧着风景,马车已然驶离大道,朝乡间小径行去。平坦的道路变得崎岖蜿蜒,她的眼中泛起担忧之色。      百花镇是关中的名镇,依山伴水,春暖夏凉,四季分明。可是百花镇的地理分布极度不均匀。镇子的东边是一大片平原,有肥沃的土壤,有充足的水源。从东往西,地势逐渐升高,西边是绵延数十里的丘陵。      “夫人,小姐,西园到了。”小荷脆生生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小荷帮花玉琳挑开帘子,花玉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转身扶住张氏,待到张氏下了车,管家花立本和小荷已经把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放妥。      花立本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孤女寡母,眼里满是同情,道:“夫人,小姐。往后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小荷来找我。”      张氏看着花立本,眼里泛起泪意,答道:“立本,你为花家尽心尽力了三十余年,往后还望你好好扶持大少爷管好花家的生意。”      花立本点头应允,驾着马车返还百花镇去了。      花玉琳转身,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依山而建、灰瓦灰墙的园子。园子的两扇木门年久失修,歪歪斜斜地耷拉着,一派破败的景象。她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小荷在前面引路,花玉琳扶着张氏跨入大门。正对着大门的是堂屋,堂屋和大门当中有一个颇大的院子。堂屋后深竹里掩映着数间平房,四周矮墙围绕,植以桑榆疏离,篱外是数十亩麦田枣地。      三人跨入堂屋,小荷指着屋子说:“夫人,奴婢前几日已经来打扫过了。不知道你和小姐满意不满意。”      张氏环顾四面,黯然道:“西园本就简陋,难得小荷不嫌弃我们母女,从花府跟着我们娘俩到这里吃苦。”      小荷双眼红红,动情道:“这么多年以来,奴婢多亏了夫人和小姐,有屋子住,有口饭吃。这两年,小姐还给奴婢打赏了那么多银两和首饰。这才让俺爹还了赌债。”      花玉琳走向前,握住小荷的手,轻声道:“小荷,从今往后,咱们俩就以姐妹相称,日后不许你再奴婢奴婢的叫了。娘,您说对不?”      张氏点点头,说道:“琳儿说得对,我们娘俩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了,你还愿意跟随我们吃苦。琳儿稍长你一岁,那么,往后琳儿是姐姐,你是妹妹了。”      小荷感激地跪了下来,对着张氏叩拜三下,口中说道:“谢谢夫人。谢谢小姐。”      花玉琳含笑扶起小荷道:“你呀,还不改口,还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小姐。你呀,应该喊她干娘,喊我姐姐。”      小荷羞羞涩涩地喊了声“干娘”,“姐姐”。      花玉琳扶着张氏在桌边坐下,让小荷也坐到桌边,她拿出这些日子以来做的计划,说道:“娘,小荷,往后的日子咱们三个人得自力更生了。花家不允许咱们用炼香术,那么咱们就不用。”她说道这儿,顿了顿,望着二人。      张氏怅然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咱们三人是女流之辈,哪里有什么谋生的道道啊。不过,即使花家允许让我们经营香料,我也无能为力啊。”      小荷转了转眼珠子道:“干娘,琳姐,小荷会些粗活儿。要不,养鸡呀,养鸭这些事儿就交给我吧。”      花玉琳赞许地看着小荷道:“好。小荷这个主意不错。养鸡养鸭,自给自足。那么,我来用百花酿酒吧。”      她的话音刚落,张氏和小荷狐疑地望着她,满脸不解。      花玉琳赶紧解释道:“这两年以来,奶奶不让我学炼香术,我平日里没事儿做,就想着能不能把咱家百花园里的花儿变种方式做做。这不,两年时间,我就想到了很多关于花儿的做法。”其实,去岁的春天,她在百花园中给桃花除草时,无意中发现桃树下竟然埋着一本《百花图谱》。她如获至宝把这本图谱雪藏起来,那之后她一直思索着如何用百花酿酒。      紧接着,花玉琳把这两年以来的想法一一说给张氏和小荷听,她们俩由起先的狐疑、惊讶,转为希望、欣喜。      张氏眼里泛着泪花儿,哽咽道:“琳儿,真是难为你了。当年,因为娘的一念之差,连累了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不仅不埋怨娘,你还处处护着娘。娘这一辈子,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夫复何求啊。”      花玉琳眼底也泛起泪意,她硬是忍住了,笑答道:“娘,谁规定姑娘家必须要嫁人呢?琳儿想好了,这一辈子就陪着娘,做娘的贴心小棉袄。”她吐吐舌头,做起鬼脸来。      张氏看着她那俏皮的模样,心情也放轻松了点,启口道:“以花酿酒确实是不错的主意。西园附近有不少农家懂得酿制高粱酒。只不过,味道不是太辣就是平淡如水。百花镇这么多户人家种花弄草,倒还真没有哪户人家往这方面想。琳儿,娘觉得你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小荷心思比较缜密,她思索了一下道:“琳姐的主意挺好。不过,如果咱们的百花酿酒生意做开来,就怕其他人很快也能学咱们,也酿起百花酒,这就对咱们不利了。”      花玉琳点头称是,她拿出记录本,翻到最后几页,说道:“娘和小荷提到的这些问题,我也都想到了。所以,为了让咱家的百花酒口味独特,我还特意带来了爹的医书。如若往酒里加入中药方子,那么咱们的酒就不容易被别人学走了。” 4、被迫离家(修改) ...      张氏担忧地问:“那中药方子可都是现成的?”      花玉琳摇头道:“还没有呢。娘,别担心,咱们慢慢来,总会闯出一条咱自己的路的。”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鼓励彼此。对于未知的明天,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彼此鼓励,相扶相持了。      万事开头难!她们的开头却比常人都难。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张氏告诉她,西园是花家的祖屋,在数十年前,这个祖屋里走出了第一个炼香师,他就是花玉琳的太爷爷。花家当年靠炼制桂花香料起家,西园后山有成片成片的桂花树。自从三十年前花家搬到东边的百花园后,西园后山的桂花林就没人打理,自生自灭了。      时值初秋时节,花玉琳爬上后山,果然眼前出现了大片的桂花林。馥郁的桂花香气随着初秋的微风,送入花玉琳的鼻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是舒爽沁心!      她兴高采烈地拔腿朝桂树林里跑去。她一面嘴里轻轻地反复哼着“满腹相思都寂寞,只有桂花香暗飘过”,一面欢快地从桂花树枝头采摘桂花。她要酿好桂花酒,就最好选择金桂。在桂花各品种中,数金桂最芬芳。      她随身带来的花篮里,装满了满满一篮子的金灿灿的桂花。她正要打道回府时,耳边响起嗡嗡嗡的声响,抬头一看,成群结队的蜜蜂朝桂花林深处飞舞而去。对哦!酿桂花酒需要蜂蜜呀。      她追着蜜蜂一路小跑。蜜蜂群围绕一小片的桂树林,热闹地采着花蜜。她抬头望去,这片桂花树与之前的不太一样。花色偏白,香气愈加馥郁。她随手采摘了一小串桂花,桂花上分泌有淡淡的花蜜。      她将桂花放入口中,满嘴清爽、香甜。她心中一阵狂喜,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铃木桂花”。这可是稀有的桂花品种呀!尤其是蜜蜂采摘的铃木桂花蜜,被誉为“蜜中之王”,在古代可是皇宫里的贡蜜。      她上下左右地打量一番,铃木桂花树上有一个蜂窝。蜜蜂们正在四周忙碌地采蜜。她心中对蜜蜂们说:对不住了,蜜蜂们。偶今日可要把你们的劳动成果给霸占了。      她放下手中的花篮,随手捡起一支长长的枯枝,溜到树后,去用力地去捅蜂窝。三下、五下,终于把蜂窝给捅了下来。她迅速地捡起蜂窝,放入花篮中,赶紧逃跑。      却不料,蜜蜂们发现有人偷窃了它们的成果,它们朝花玉琳飞来。花玉琳一抬头,老天爷呀!一大群蜜蜂盘旋在她头上,不少蜜蜂已经落在她手中的篮子里。      她吓了一跳,赶紧护着篮子,护着头,往回跑。哪知,那些蜜蜂更来劲儿了,朝她攻击过来。她舍不得扔掉铃木桂花蜜,可蜜蜂实在是追得紧。她知道,只要她不去招惹蜜蜂,蜜蜂是不会来蛰她的。      可是蜜蜂实在太多,她左拐又跑,还是没有甩掉它们。她只得挥手去挡开蜜蜂,不小心踩死了数只蜜蜂。那群蜜蜂像发了疯似地开始去蛰她。她无计可施,只得蹲□去,把篮子放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护着头,嘴里发出尖利的声“啊~~”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蜜蜂群在空中打了数个圈后,往笛音响起之处飞去。       5 5、陷入绝境(修改) ...   花玉琳听到嗡嗡声远离之后,她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手背上的疼痛感袭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发现□在衣服外面的手背上,起了数个大包,两只手的手背肿的像馒头。她欲哭无泪,耳边那悠扬的笛声还在流转。她提起花篮子,循着笛声方向小跑而去。      她跑出桂树林,一条清澈的小溪,一个头戴荷叶檐粉青色的范阳毡笠,着皂布海衫的男子,坐在溪边,手里拿着一支长笛在吹着。那群蜜蜂循着笛音往溪旁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箱子里飞去。      花玉琳明白,眼前这个男子就是这群恶蜂的主人,她气不打一处来,一步跨上去,夺过男子手中的长笛,往草地上狠狠地一扔。      冯子健缓缓抬起头来,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手里提着一篮金色的桂花,身上穿一件楚楚的蓝布青衫,腰间柬着一条倩倩的素绸裙子,一方皂绢,兜着头儿。她正怒目圆睁盯着他。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出落得愈加清丽动人了!      他剑眉上挑,故意低沉着声音说道:“姑娘,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如此随便就夺走陌生男子手中的物件是不和礼法的吗?”      花玉琳最厌恶古代那墨守成规的礼法,她满脸不在乎地反击道:“这位大哥,你不知道随便放蜜蜂蜇人是不道德的吗?”      冯子健“哦”了一声,他很好奇她为何没能认出他来!难道阿腾这两年帮他收集关于她的消息都是真实无误的?她真的失忆了?      他瞥到她红肿的手背,甚是心疼,嘴上却是缓缓说道:“不会是姑娘自己招惹了那群蜜蜂吧。”      花玉琳脸上微微发烫,却仍旧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喂,你的蜜蜂都把我蛰成这样,你怎么也该向我道歉一声吧。”      “道歉?我又没有做对不起姑娘的事儿,为何要向你道歉呢?”冯子健双手摊开,一脸无辜,眼里跳跃着好玩的神色。      花玉琳听明白他话里有话,更加懊恼道:“我可没有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是你养的蜜蜂把我蛰成这样,你应该要替你家蜜蜂向我道歉。”      花玉琳伸出两只手,整个手背都肿了起来,还不断地往手臂上蔓延。      冯子健看到她那双红肿得不成样子的手,心下恻然,叹了一口气道:“哎,算我今日倒霉。姑娘,我会负责的。”      他摇着头往桂花林中行去。花玉琳顺势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等他。不一会儿,他手里拿着数根草叶来到小溪边,洗净草叶后,拿起一块小石头,把叶子捣碎后,来到花玉琳身旁。      他顺势坐在她的身旁,将捣碎的草叶敷在花玉琳的手背上,握住她的双手轻轻地吹气。丝丝扣扣的清凉沁入手背,疼痛感随之慢慢消散。花玉琳偷偷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约莫二十来岁,剑眉朗目,模样甚是俊朗英挺。他那副小心翼翼吹起的模样,让她心头涌上一阵被关怀的温馨,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冯子健帮她敷好后,抬起头来,正看到花玉琳怪怪地盯着他看。她的嘴角还挂着丝意味深长的笑。他不禁板起脸孔,道:“姑娘,你不懂非礼勿视吗?”      这是花玉琳第一次近距离地偷看帅哥,见被他逮了个正着,她脸上有点挂不住,讪讪道:“喂,谁看你了!话说,你既非潘安,又非宋玉,又没有张根硕帅气。我才懒得看你呢。”      冯子健脸上浮现玩味儿,道:“嘿哟,你还真有点见识嘛。我原本你只是一介山野村姑。啧啧啧,潘安,宋玉你都见过?我还真不信了。喂,你刚才说,什么山根还是树根的,这个我可没有听过。”      花玉琳忍不住掩口狂笑,张根硕是韩国的帅哥哥,你当然没有听过!      夕阳西下,满山遍野的红光,照得仿佛人间天堂。花玉琳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一个劲儿地笑呀笑的。      冯子健脸上无奈,眼里却浮起了笑意。果然,她是独特的!这两年来,每当他从阿腾那里获知一点关于她的零星消息,他都会在心中揣摩下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是喜欢上她了。他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喂,你刚才为什么不扔掉花篮自己跑掉?”他问。      “因为我需要花蜜。”她答。      “你要花蜜?”他又问。      “嗯。跟你说,你也不懂。本姑娘要酿桂花酒。酿出全天下最好喝的桂花酒。”她眼里浮起那美好的憧憬。      “哦。你会酿桂花酒?”他嘴角上扬,一脸不信。      “嘿,你不相信呀。那咱们来个约定,三个月后,我们也在这个地方,我带给你最好喝的桂花酒!”      “好!如若你能酿出全天下最好喝的桂花酒,那么我就双手奉上特制的花蜜!”他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她的性格比他所揣摩出来的还有趣儿!      “喂,你能不能先给我一点儿桂花蜜呢?就当做今天被你家蜜蜂蛰了的补偿!”她眨着眼睛道。不能白白被他家蜜蜂欺侮呀。多少得捞些好处回来先!      “行,先赊给你点花蜜,要记在账上。”他答道,从溪边四四方方的木箱子里取出两罐桂花蜜递给她。      有了口味独特的铃木桂花蜜,花玉琳开始酿制桂花酒。她将用溪水清洗干净的桂花,放在阴凉通风的北厢房门前的石桌上阴干。秋日的天气,果然秋高气爽,只需一个晚上,她那篮子新采摘的桂花就变得干爽。      她把阴干的桂花放入到酒坛子里,倒入一罐桂花蜜,让桂花和蜂蜜自个儿发酵。      张氏和小荷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两个人的表情很惊讶、很怀疑。      花玉琳拍拍胸脯道:“娘,小荷,你们俩别担心。过个两三日,会有意料不到的效果的啦。”      小荷拍手道:“好,好,好。琳姐这种酿酒的做法,可给小荷长见识了。琳姐,明日我去隔壁王大伯家买几斤黍酒回来。顺便再买几只小鸡小鸭过来养。”      张氏笑道:“琳儿,娘这几日也把种花弄草的本领给回想了数遍。虽然生疏了,只要多用用应该可以熟练起来。虽说西园挨着山丘,水源也不够足。但是,这里可是当年花家祖屋。当年,太爷爷能够在这块土地上起家,那么,咱们也是可以的。”      花玉琳握住张氏和小荷的手道:“娘,咱们现在是白手起家。只要咱们三个人齐心协力,只要咱们坚持不懈,认准了这一件事情去做,总有一天咱们会成功的。”      张氏和小荷点点头,心中升起殷切的希望。      花玉琳小心地守护着那个酒坛子。第三日,她迫不及待地一打开酒坛子,一阵阵馥郁甜蜜的桂花的幽香扑鼻而来。三个人六只眼睛都亮堂起来。      花玉琳和小荷两个人一起把黍酒往坛子里倒。两个人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堂屋后的竹林里挖了一个刚好容纳酒坛子的坑,把酒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坑中,填好土。      花玉琳在竹林里虔诚地许愿酿出天下最好喝的桂花酒时,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飘过那个俊朗的男子的模样,双颊飞上了两朵朝霞般的红晕。      接下来的日子,日子渐渐地舒心了起来。      小荷守着她的十只小鸡、八只小鸭,照顾得无微不至。小鸡渐渐成长,小鸭会去小溪游水了,她那张红扑扑的脸蛋笑得开了花。      张氏也忙的不亦乐乎。她把西园前前后后,野生了几十年的花草树木精心打理,让玉琳和小荷一起帮忙裁剪去去多余的枝叶,用厚厚的稻草把每棵树包裹的暖暖和和。等冬天过去了,春天来的时候,就等来了她们的希望了。      花玉琳忙完了桂花酒后,她无意中发现西园北边有一个山谷流淌出来的山泉味道特别甘甜。她沿着山泉逆水而上,发现山谷里长着许多很大很美的菊花。那股山泉从山上菊花丛中流过,菊花瓣散落水中,使水含有菊花的清香。      这一发现,让她开心不已。她又开始忙碌地采摘漫山遍野的菊花。她将初绽的菊花连着青翠的枝叶采摘下来,和着谷物一起酿酒,埋入竹林里,等待来年重阳之前的启封。      日子过得虽简简单单,一家子倒也算和和美美。但是没有想到,这种和美的日子被提前到来的寒冬生生地破坏了。      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入秋后不久,北方来的冷风迫使温度骤然下降。冬日罕有下雪的百花镇竟然接连数日飘起了雪花,地上积起厚厚的积雪。      张氏在这个时候得了严重的风寒。      花玉琳和小荷为张氏请遍了周边临镇最好的大夫,可是每个大夫离开时,都是摇摇头,丢下一句:希望老天爷开眼吧。      寒冷的天气不仅让张氏身患重疾,而且小荷饲养的鸡鸭都被冻死了好多。花玉琳欲哭无泪地坐在寒冷彻骨的屋子里。她一双无神的双眼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一一掠过。      老天爷为什么对她们孤女寡母如此无情?她甚至有些怀疑当初一气之下脱离花家到底是对是错!她想到这里,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为了给张氏治病,她和小荷已经费尽了仅有的钱财,可是娘亲的病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她想起花老夫人和花老爷前两年被伤寒夺去了性命,她觉得整个人都冷得宛如置身冰窖了。      窗外的雪还在一片一片地飘落着,北风呼呼呼地大肆呼啸着。眼看着年关将近,可她们三个女人却这样孤苦无依住在这个破旧的园子里。自从她们搬到西园后,花家就从来没有人过来看望过她们,他们可不顾不顾她们的死活。到底,谁能帮助她啊!绝望的念头如潮水般把她包围住。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来。小荷带着欣喜之色走进来。花玉琳抬头想斥责她,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这个傻丫头怎么还笑得出来。她刚想张开嘴时,却硬生生地把斥责的话给吞了回去。      大门口,大雪风飞处,走入一个男子,他头上、身上落满了白雪。他眼里洋溢着关切,紧紧地凝望住她!他的笑容仿佛三春暖阳一般,照入到她冰冷的心底。她的心动了几下,怔怔地望着他,忘了答话。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们,乃们的点评,乃们的收藏,对新人作者来说很给力哦~~~ 备注:一种叫"荆"的灌木丛(野外这种植物很多的),把它的叶子捣碎(没工具时,用石头就行)敷在被蛰处.。 6 6、又一难题(修改) ...   冯子健挥挥手,朝他身后的阿腾嘱咐道:“阿腾,东西放那里就可以了。”他身后一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应了一声后,让跟进门来的两个小厮把东西搬运到屋子一角后悄然离去。      花玉琳想开口说话,可发现喉咙涩涩的,鼻腔里酸酸的。      冯子健一个大踏步来到她跟前,关切地凝视她,说道:“琳儿,都是我不好,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花玉琳一脸不解地看向小荷,她记得当时桂花林外初遇时,她并没有自报姓名呀,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小荷很熟稔地指着那男子道:“琳姐,这是冯大公子呀。”      花玉琳头脑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冯大公子,这不是她两年前一直很担心看到的那个人吗?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冯大公子吗?她呆呆地望着他,脸上布满着疑惑。小荷见状,悄悄地退出了屋子,把屋子门合上。      冯子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琳儿,你真的记不起我了吗?”      花玉琳点点头,复又摇摇头,茫然道:“我记得你,半个月前,我们在桂花林外见过。”      冯子健挨着花玉琳坐了下来,道:“看来传言不假,你落水后,不仅变成了女儿身,而且很多事情,你都忘记了。上次,在桂花林外,你看到我时,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      花玉琳好奇道:“那么,以前咱们见面时,都是怎么样的?”      冯子健笑道:“以前咱俩见面会吵架。但是不像上次在桂花林外那种吵。而是两个人一言不合,马上就动手打架。”      “动手打架?我打得过你吗?”花玉琳讪讪地道。      “当然打不过!”冯子健凝视着她,眼里浮上柔情。      花玉琳对上他那双包含柔情的朗目,心头突突突地剧烈跳动着,她赶紧转移话题,“听说莎儿一直没有出阁,琳儿真心很抱歉。她都还好吗?”      “琳儿,这事情不能怪你。经过这件事情,对莎儿来说,应该是好事。她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莎儿以前性子风风火火,她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会想方设法得到。如今,她性子收了许多了,成日里呆在闺阁中,甚少出门。每天看书写字,也挺好的。”冯子健安慰道。“反倒是你,这些日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冯子健主动地握住了她那双冰冷的手,道:“琳儿,本来上次我们见面时,我就想跟你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可是你一点对我不熟悉的样子,我又怕唐突了你。所以,打算三个月后,你拿着桂花酒给我的时候,我再跟你道明。万万没有想到,数日前,我收到消息说,你娘亲生了重病。我马上就去京城帮你们找大夫去了。这一去一回,耽搁了这么多日子!”      花玉琳想抽回被他握住的那双手,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只能任由他握着了,被他握着倒也挺暖和。闻此言,她抬起头望向冯子健,轻启朱唇道:“谢谢你。”      冯子健抬起右手,轻柔地拂过玉林耳鬓的碎发,“琳儿,不用跟我客气。走,咱们去看看伯母好些了没。”      他拉起花玉琳的手,朝东边的厢房行去。      冯子健看到正在为张氏搭脉的大夫道:“大夫,花伯母的情况如何?”      大夫起身来,走到冯子健身旁,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冯子健的神色从担忧转为欣喜,他小声地说道:“好,没有问题,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都不算是问题。”      大夫打开随身的医药箱,拿出笔墨纸砚,摊在八仙桌上,写下药方,递给冯子健。冯子健看都没看,直接递给阿腾,又从怀中掏出数张银票,递给阿腾,嘱咐他速去速回。      花玉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心中五味杂陈。无论是哪个时代,没有钱寸步难行。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张氏喝了七日冯子健请来的大夫开的方子后,身子慢慢地恢复过来。冯子健隔三差五地让人送滋补的药物过来,她的身子逐渐地复原了。      张氏把冯子健对女儿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她心中很是矛盾、又夹杂着有些许期盼。这一天,喝完药后,她把药碗递给了玉琳,旁敲侧击道:“琳儿,这些日子多亏了冯子健,否则,娘亲早去见你爹了。”      花玉琳道:“是啊。前些日子,女儿见娘亲生病那么严重,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女儿都难过极了。”      张氏觑着她,小声地说道:“琳儿,子健人是挺好的。不过,据娘亲所知,他自小和香家的闺女有过婚约。”      花玉琳听到这话,她的心中莫名地烦躁起来。她竟然不自不觉中竟然陷入了对他的眷恋中!而且,他竟然还是有婚约的人!这太违背她在古代生存的原则呀!她表面上却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地扶着张氏躺下来,回答道:“娘,女儿的事情,女儿自有分寸。”      “琳儿,子健这孩子挺不错的。人长得仪表人才,而且,又有才能。可惜,哎。”张氏欲言又止,她明白眼下她们娘俩的处境。不用说以前的罪过冯家,就现在这样的家境,能高攀的起冯家吗?更何况冯子健有过婚约,自己这不是痴人说梦话嘛。      “娘,女子并非要依靠男子才能活得下去。女儿想,女子自己有本事了,自己挺着腰杆做人,这不是挺好吗?您说对不?      张氏望着日渐长大的女儿,心里有安慰,但还是充满着担心,怕女儿错过了最好的嫁人对象。      花玉琳自从知道了冯子健是有过婚约,她就刻意与冯子健保持距离。她不想去伤害人,也不愿意被人伤害,也许保持自我的独立,就能远离伤害了,不是吗?      冯子健隔三差五来探望病情,也趁此机会和花玉琳在一起。可是,他却发现花玉琳始终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数日前的亲昵了。他心中叹息,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寒冬逝去,春天来了,日子一天天地暖和起来。      西园堂屋后侧的竹林里,冯子健卷起衣袖,正在挖坑。花玉琳和小荷一脸期待地蹲在一旁,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冯子健的手。随着他手边的泥土飞扬,挖出一个大坑。      冯子健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埋了三个月的酒坛子捧了出来。花玉琳像爱抚一个孩子一样,用准备好的抹布轻轻地拭去酒坛子上的泥土,她的心中非常地紧张,不知道三个月期待的成果会是怎么样的?      小荷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酒坛子,她的心中默念: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冯子健看了花玉琳和小荷一眼,她们俩朝他点点头,他用力地开启了酒坛子的封盖。      一股清香馥郁、舒爽沁心的酒香从酒坛子中飘了出来。花玉琳和小荷对视了一眼,心中升起了希望。小荷赶忙取过准备好的小碗,用小竹勺从酒坛子中舀出一勺,倒入小碗中。只见白色的小碗中,玉色酒液盈盈,清纯淡雅。      花玉琳轻轻地捧起小碗,凑到鼻尖下,香气馥郁温馨,她浅尝了一口,满口生香。酿好后的桂花酒和普通的酒在口感上完全不同。普通的酒入口辛辣,而桂花酒少了辛辣,多了甘洌清爽的滋味,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口感醇香诱人。      花玉琳把小碗递给冯子健,他一仰脖子,咕噜喝了精光,用衣袖拭去嘴角的酒渍,大叹一声:“好酒,果然是好酒!”      小荷又从酒坛子中舀出一小勺,倒入碗中,捧起小碗,轻轻抿了一口。刹那,她的心情顿时如阳春三月的天气,全身暖洋洋的。      “这桂花酒,味道清爽甘冽,甜而不腻。真的太好喝了。琳姐,咱们成功了,成功了!”小荷朝着花玉琳激动地喊道。      “俗话说:祸之福所依。年前那几场大雪倒是造福了这桂花酒了。经过冰雪滋润的桂花酒味道更佳了。”花玉琳淡淡说道。她明显没有小荷那样的激动。也许期待太久的事情,如果一旦实现,心情反倒失去了激动。她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她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她的第一步算是走出来了。      冯子健开口道:“琳儿,恰恰如你所说。桂花酒入口甘冽、醇香,果然是酒中珍品。以后,我们冯家的花蜜就供你选用了。”话毕,他深情地望向玉琳。小荷见状,悄悄地离去了。      花玉琳淡淡道:“谢谢冯大公子的夸奖。非常感谢你无私地提供花蜜。”      “琳儿,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吧。”冯子健听到她话语里有疏离感,他知道有些是事情急不来的。      花玉琳点头答应。      这日午后天气美好。天空一片湛蓝,日头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花玉琳觉得有说不出来舒适。和煦的春风拂面,柳絮飞扬。远远望去,百花齐放。白色的浪滚万朵梨花,红色的霞卷千围杏蕊;青色的晓雾连着碧山。      翻过一个山头,两人眼前赫然出现十里桃花林,落英缤纷,美得不可胜收。花玉琳兴奋地一路朝桃林飞奔而去。和煦的春风,卷起漫天粉色的桃花瓣,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冯子健远远地看着她,一袭白底碎花的长裙轻舞飞扬,仿佛一只翩跹的花蝴蝶,欢乐地穿梭在桃林之中。      漫天桃花雨中,花玉琳伸出双手,接住一捧桃花瓣,放在鼻尖轻嗅,暗香袭来。她脑中浮现出酝酿已久的念头,她倏地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冯子健,笑道:“子健,请你帮个忙,好吗?”      冯子健飘然而至,手中捏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笑站在漫天桃花雨中,静静地凝视着她。他们俩隔花相望,任凭花瓣飞舞,落在他们头上,脸上,肩上。      半响后,冯子健迈开步子,朝花玉琳缓缓走来,他抬起手,仔细地将娇嫩的桃花别在她素雅的鬓边,柔声道:“好。别说一个忙,一百个忙,子健也欣然接受。”      花玉琳抬起头,触碰到他那柔情似水的双眼,顿觉双颊滚烫,她转身朝山顶小跑而去。      “琳儿,你说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冯子健来到她身旁,春风拂过,衣袂咧咧。      花玉琳望向山下农家袅袅升起的炊烟,启口说道:“我的银两不够…”她的话还未讲完,子健接话道:“银两的事儿,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玉琳白了他一眼,腹诽道:有钱了不起啊。可是她真有事情要找他帮忙,所以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她摇摇头,“不是银两的问题。如果真要银两,我哪怕借了你的,我一时也还不起。”      子健道:“琳儿,我没要你还。”      玉琳赶紧打断他的自作多情,她指着山下的农户道:“我的银两不够建一个酒坊。而我又想在短时间内酿出各种花酒。所以,我想请你以我兄长的名义,与我一起去泉村的农户家走访,我想让乡亲们帮忙一起酿酒。这样如果赚了钱的话,我和他们三七分。我三分,他们七分。”      子健听了玉琳的主意,他的双眼久久地停留在这个娇小的姑娘的身上。她的这种生意经,他闻所未闻。但是,听起来却非常好使。只是,只是她提出让他以兄长的名义,这个让他心里真心不是很舒服。      玉琳见他久未回答,转头看他,瞧他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看,她故作大方地说道:“喂,看什么呢?你答应我吗?”      子健回过神来,打趣儿道:“如果,你提出让我以你夫君的名义,岂不是更好?”      玉琳啐了他一口,道:“喂,你可不要随时随地就占我便宜。让你做我兄长,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好吧,那我就委屈点做你的兄长吧。什么时候去拜访?”他耸耸肩,装出无所谓来。      “择日不如撞日吧。我们现在就下山去。”她急切地回到道。       7 7、招惹谁了(修改) ...   接下来的数日,冯子健陪同花玉琳走访了泉村八十家农户。起初,农户对于玉琳的提议听得云里雾里,这样的合作方式,他们闻所未闻。冯子健深入浅出、简单明了、生动生趣地解释之后,农户们总算听懂了一个数字——他们可以得到七成,这才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下来。      走访完农户后,花玉琳开始思考酿酒配方。她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提起毛笔写酿酒的要点:新鲜的花瓣、清澈甘甜的泉水,还有上好的黍酒。这是酿百花酒的简易配方。至于在酒里添加多少蜂蜜,添加多少花朵,她只告诉了小荷。接下来,她还要和小荷每日去拜访农户,教他们具体的酿酒方法。      “琳妹,在写配方吗?”不知何时,冯子健飘然来到园子里。      “对呀,子健兄,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见解?”玉琳抬起头,笑问道。他们俩这几日一起去拜访农户过程中,两个人以兄妹相称,熟稔许多,经常以调侃彼此为乐。      “对于酿百花酒,我可没有经验。我今天是给你运送各种花蜜过来的。”他右手一指园子外停着的一辆马车。      花玉琳一听花蜜来了,马上有了精神,立马起身朝马车小跑而去。      掀开帘子,各种瓷罐整整齐齐地摆在车子上。每个瓷罐子容纳大约两升的花蜜,瓷罐子上贴着红色的纸条,上面写着每个花蜜的名称。她仔细地一个个看过去。有桂花蜜、有槐花蜜、有枣花蜜、有金银花蜜、有枸杞蜜、有枇杷蜜、有川贝蜜,还有玫瑰花蜜。      冯子健靠在大门口的梧桐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春日暖暖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暖意。她脸上带着单纯的笑容,摸摸这个,嗅嗅那个。他多么希望能每日陪伴在她的身旁。可是,香家又催他了!      花玉琳数了数马车上的花蜜,总共有二十八种之多,她喜不自禁,这样的话,她的百花酒酿制计划又多了有力的筹码了。她抬起头,扭头望向梧桐树下的冯子健,朝他露出灿烂如花的笑靥。      冯子健走向她,问道:“琳妹,这些花蜜可符合你的心意?”      “非常非常符合。非常非常好。真心谢谢你,子健兄。”她回答道。      “来,我跟你说说每种花蜜的功效。柃木桂花蜜补中解毒润燥。槐花蜜清热凉血,能止血。枣花蜜可养血安神、长于补血,是调制中药的上等蜂蜜。枸杞蜜和枇杷蜜可养肝明目,润肺止咳……”      “子健兄,你讲得太快了,可否把这些功效都写下来呢?”花玉琳一听到各种花蜜的功效全然不同,她都听晕过去了,赶紧央求冯子健把这些都写下来。      冯子健回到院子中,坐在石桌前,提起她方才用过的毛笔,潇潇飒飒地写满了三大张。花玉琳看着直吐舌头,这些花蜜的功效,真够她背上数日了。      “琳妹,我明天要启程去京城,可能要离开一段日子。你如果需要什么帮忙,你就找阿腾吧。”他朝坐在院外马车上的阿腾挥了挥手,阿腾下了车,手上拿着一小簇草叶朝院内走来。      “慢走不送啦。”花玉琳调侃道。她嘴上故作轻松,可心里却隐隐溢出不舍。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发觉他挺好的。      冯子健接过阿腾手中的那簇草叶递给花玉琳,嘱咐道:“琳妹,我此次离开估摸着需要些时日。这些是金银花,你拿到后院栽种。你经常试酒,容易上火,金银花清凉解毒,你可以多喝喝。”      花玉琳没有想到他这么细心,她接过他手中的金银花,“谢谢啦。”      “还有,你如果想我了,你可以写信给阿腾,让他转交给我。”他凝视着她,眼里满是不舍。      “嗨,谁会想你呀。你又自作多情了。”她把玩着手中带着芬芳泥土香味的金银花,眼也不抬,回了他一句。      “好吧。那我想你的时候,我会给你写信,我让阿腾交给你。”他笑道,“好了,我该走了。等金银花开的时候,我会来看你!”冯子健起身,再次看了眼玉琳后,转身朝门外走去。他心中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跟香家撇清关系。      花玉琳看着冯子健远去的背影,她眼中热热的,鼻子酸酸的。这下子有些明白,离别是啥滋味了。      冯子健离去后,花玉琳在院子后侧,亲手搭了数个木架子,把冯子健送给她的金银花种了下来。看着金银花,就好像看到了他。她心中有些许甜蜜,又有些许期盼。      在花玉琳的带领下,泉村八十户村民中,二十户酿桃花酒,二十户酿杏花酒,二十户酿梨花酒,还有二十户酿滋补的百花酒。      采花酿酒之余,花玉琳带领泉村村民种葡萄。泉村家家户户的堂前屋后都搭起了葡萄架子。郁郁葱葱的葡萄藤缠绕在架子上,微风一吹,袅袅娜娜,仿佛穿着绿衣的少女,姿态优美。      张氏和小荷眼见着花玉琳风风火火得带动泉村采花、酿酒、种葡萄,她们俩看傻眼了。张氏没曾想到女儿如此雷厉风行。不仅说做就做,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小荷越加佩服琳姐了,她跟在玉琳身后,忙前忙后,泉村的人们一看到她们俩,都亲切地称呼她们为姐妹花。      花玉琳忙碌地没有时间给冯子健写信,可她却很享受冯子健隔三差五地给她来信。冯子健给她写信的内容大多相同。不是问她百花酿酒的事情怎么样了,就是嘱咐她不能太劳累。玉琳拿着信在手里,经常傻傻地笑着笑着。她多么享受这种被人惦念的温馨!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花玉琳每日早晚都去各家串门,看着长势良好的葡萄,她心里喜滋滋的。她有着满腔的喜悦,突然就想和冯子健分享这种感觉,她就提笔开始给他写回信了。      她告诉他,泉村葡萄架上的葡萄长大了,长得又圆又好又大颗。尤其是东边陈伯家的葡萄有乒乓球那么大,那可是泉村最好的。      冯子健回信问她,乒乓球是什么?      她掩嘴偷笑,她又犯现代病了。她在下一封写给他的信里,画了足有兵乓球那么大的一颗葡萄,旁边注上小字——喏,这么大呢。      冯子健又回信了,他说他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大的葡萄。      她亲自跑到陈伯家,爬到高高的葡萄架子上,亲自采摘了一大串又大又甜的葡萄,连同信件交给阿腾。      冯子健再次回信的时候,他说,葡萄真的很甜,一直甜到他心里去了。      在他们俩来来往往的信件之中,她觉得这日子过得愈加轻快起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花玉琳每次给冯子健去信,都让阿腾稍带又大又圆又甜的葡萄给冯子健。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数日后,葡萄架子遭遇毒手!泉村半数以上的葡萄架子倾翻倒地。      那天还没有放亮,一阵急快的敲门声把花玉琳给吵醒了。小荷睡眼惺忪地去开了门,村子西边的王家嫂子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来。      花玉琳见状,赶紧问:“王家婶子,一大早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家婶子神色难过,带着哭腔道:“阿琳姑娘,俺今天一大早起来,像往常一样打算去后院喂猪喂鸡。没想到,经过葡萄架的时候,看到那一架子的葡萄全被推到在地上了。昨晚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所以就先跑过来告诉你。”      花玉琳心中大惊,怎么好好的葡萄架会无缘无故地推倒在地上呢。她正在纳闷着。小荷用手肘碰碰她,她抬起头望去,院门外陆陆续续有乡亲朝这边走来。      何家媳妇儿一大步跨入西园,大着嗓门道:“阿林姑娘,王家大婶家的葡萄架也被倾翻了呀!哎呦喂,俺家的葡萄架昨晚还好端端的,今天也是翻到在地上了。真可惜那一颗颗又圆又大的葡萄看哟,白白地被摔到地上,真是心疼哟。”      花玉琳让何家媳妇儿仔细地说一遍她家的遭遇,竟然和王家婶子家一模一样的状况。花玉琳的心渐渐地沉下来。      果然,不出所料,天色慢慢放亮后,泉村的乡亲们陆陆续续地来到西园,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诉说着相同的遭遇。他们都是一脸心疼,又是一脑子迷惑。平时一向相安无事的泉村,到底是招惹谁了?      张氏听到院子里人声嘈杂,她起身来到院子中,从乡亲们口里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她毕竟是做过花家当家主母的妇人,能临危而不乱。她朝着乡亲们伸出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乡亲们,请大家静静。”      众人安静下来后,她望向众人,温和道:“刚才大伙儿说得七七八八,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有没有谁站出来,把遇到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众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看刚才大伙儿说得眉飞色舞、唾沫飞溅,可真要让他们有条不紊地把事情经过给说个明白,还真是有点为难了。大伙儿彼此看了几眼后,齐齐地把眼光落在何家媳妇儿的身上。      何家媳妇儿心里挺受用,看来大伙儿对她还是蛮信任的。于是,她一副临危受命的模样,肃然走到张氏身旁,絮絮叨叨地、添油加醋地把大伙儿的遭遇给诉说了一遍。她说完后,乡亲们附和他们也遇到了相同的遭遇。      张氏转头看向花玉琳,“琳儿,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方才众人在诉说的时候,花玉琳在脑子里把各种情况给推理了一遍。她见张氏问她,启口答道:“娘,倘若是一户人家的葡萄架被倾翻,那么有可能是山猫野猫所为。”      她的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继续道:“可是,现在是这么多乡亲都遭受相同的遭遇,那么,女儿认为是应该是人为所致。只是女儿不明白,咱们种葡萄,没有招谁惹谁,为何会有人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来。”      “对呀,干娘,琳姐说得没错。咱们只是种种葡萄,又没有招谁惹谁呀。”小荷一脸难过地望着张氏。她一直在数着日子,本来再过几日,葡萄就可以成熟了。葡萄成熟了,她们就可以酿制葡萄酒赚钱了。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桩事来。      她不禁脱口而出:“干娘,您说,这会不会是二夫人……”      张氏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话,摇头道:“小荷不要妄加推测。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8 8、幕后主使(修改) ...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讲到花玉琳酿葡萄酒的方法,大家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尝试自酿葡萄酒哦! 详细做法,请见故事~~~~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时,陈伯迈着蹒跚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跨入院子,向花玉琳挥挥手,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因走路太急,扶着院门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喘气。      花玉琳眼尖,她看到陈伯向她挥手仿佛有话要说,她赶忙迎过去扶住陈伯,问道:“陈伯,您家的葡萄架有没有事儿?”      陈伯上气不接下气,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这可把众人给着急坏了。哎呦喂,真是急死人了!      过了半响,陈伯缓过气来,回答道:“阿琳姑娘,别担心。俺家的葡萄架好得很。只是,只是……”老人家一口气顺不过来,又卡住了。      何家媳妇儿是个急性子,她急急地来到陈伯身旁,一面在陈伯背上轻轻地拍着帮他顺气,一面急切得问道:“哎呦,陈老爹,您老慢慢说,慢慢说。”      陈伯缓了一口气,絮絮叨叨道:“前些日子,俺看着满架子的葡萄快熟了,担心被野猫崽子给偷吃了,就搬了张竹床放在葡萄架下边看着边睡觉。前几日一直好好的,没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昨天夜里,俺看到几个陌生的人影鬼鬼祟祟地在村子里转来转去。起初俺也没有在意,以为是谁家的远房亲戚来串门了。”      他讲到关键时刻,又忍不住咳嗽了数声。众人一阵唏嘘。这村子才多点大呀。村头打个喷嚏,村尾就听到了。您老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可没曾想,半夜三更,俺听到葡萄架子后面有声音,俺以为是野猫崽子来偷吃葡萄来着,抄起一把镰刀去追了。哪知,葡萄架子后闪出几条人影后又不见了。俺还以为老眼昏花了。可一大早起来,就听村子里大伙儿嚷嚷着葡萄架子被搞坏了,这才知道出大事儿了!”      陈老伯一席话说下来,又是咳嗽、又是喘气儿。这会儿,众人已经听明白了,他们不再去催他,都眼巴巴地望向花玉琳。      “陈伯,您还记得那些人往哪儿跑了?”花玉琳耐心地问道。      “好像是往东边去了。”陈伯想了一下,回答道。      花玉琳抬头望向东边,心想,东边不是百花镇吗?娘亲刚才说了,二娘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那到底会是谁呢?先稳住大家的情绪再说其他的吧。      “乡亲们,这件事情阿琳会去查个明白。请大伙儿先各自回家,把自家的葡萄架给整顿整顿,把没有摔坏的葡萄给挑出来,咱们今天就开始酿造葡萄酒。另外,大家的损失,都记录下来,我会负责的。”      众乡亲总算舒了一口气,各自回家去了。张氏若有所思地望向东边。难道是……?      待乡亲们散了之后,花玉琳见张氏怔怔地呆立原地,她以为她在为这事儿操心,她走到张氏身旁,挽起她的胳膊,轻声安慰道:“娘,您别担心,这件事琳儿自己会想办法处理好。”      张氏握住她的手道,欲言又止。她想了一瞬,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她改口道:“琳儿,娘亲不担心这个,娘怕乡亲们失去信心,你和小荷一起去挨家挨户地收葡萄吧,让大家放心点。”      花玉琳和小荷点点头,她们匆匆地吃过早饭,就去挨家挨户地收葡萄了。      花玉琳收完葡萄,她带领村里的妇女、婆子们去溪边洗干净葡萄,一筐一筐地装好。男人们把一筐又一筐的葡萄扛回家。大伙儿有事做事的态度,让她觉得很放心。      待家家户户把葡萄都清洗放好后,花玉琳让小荷告知乡亲们到村中的打谷场集中,她要教大家酿制葡萄酒了。乡亲们从未听过葡萄酒,更没有酿过葡萄酒,尽管葡萄损失不少,但是他们心中充满了期待。他们相信这个聪慧又善良的阿琳姑娘会带领他们发家致富的。      待众乡亲们到齐之后,花玉琳亲自示范。      “乡亲们,大家都酿制过黍酒,用葡萄酿酒跟用谷物酿酒的方法是差不多。”她从筐子里拿起一串洗净的葡萄使劲儿地一捏,“大家要像我这样,把洗干净的葡萄捏好,放入干净的酒坛子里。再把砂糖撒到葡萄上面。将酒坛子密封好,放到阴凉处保存。发酵初期,不要把盖子封得太严实。大家可听明白了吗?”      王家婶子接话道:“阿琳姑娘,你可别嫌弃俺笨啊。俺有不懂的想问问,可以不?”她话一出,引起乡亲们的哄笑。      花玉琳朝她笑笑,鼓励她提问。      王家婶子抓抓脑袋问道:“一个酒坛子可以酿十斤酒,要放多少葡萄比较好?”      “王家婶子这个问题问得好。”花玉琳朝她笑笑,转而看向众人:“咱们村子里的酒坛子都是差不多大,一个酒坛子酿十斤酒,那么需要十斤葡萄就可以了。大家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何家媳妇儿提问:“阿琳姑娘,你刚才提到,发酵初期,不要把盖子封得太紧。那么,需要几日?”      “好问题。一般情况下,前面三日,大家把封盖松松,这样让空气进到发酵中去,酿出来的葡萄酒味道会好很多。大家还有问题吗?”花玉琳看向众人,此时没有人再提问了。花玉琳让大家解散。      忙了这么一日,花玉琳全身上下都很累。她回到西园后,吃罢饭,趴在是桌上给冯子健写信。      “子健兄,这两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事儿。陈伯说,昨晚村子里来了几个陌生的外村人。今天早上,大家一起来,发现村里一半的葡萄架都给弄翻了。我想了一天,还是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我隐隐约约地觉得那些人是冲我而来,可我实在想不出,我得罪什么人了。可否赐教?”      第二日,花玉琳把信交给阿腾后,她又挨家挨户地去看各家的葡萄架子。村民们很是勤奋,经过一天后,每家每户的葡萄架子都被重新搭好。有些村民还用铁丝把架子固定好。花玉琳心中流淌着感动。      三日后,冯子健的信到了。      “琳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了两日,尚未想出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过,如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几日你要多加留意村子里的陌生人。另外,有一个法子你不妨试试。你去找强子,让他去陈伯家守个几日看看。”      冯子健的这个提议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立即去村尾找强子。来到强子家时,强子不在。她索性拿了张小板凳儿,坐在强子家的小院子里。感叹着这儿的变化。短短两个月,原先三间茅草屋建成了青瓦白墙的平房。勤劳果然能致富!      她想起当时她和冯子健走访村民时,他们俩来到强子家,发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强子。后来获知强子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冯子健心生怜悯,让阿腾亲手教强子养蜂的本领。强子很是勤奋,日夜琢磨很快就掌握了养蜂的法子。这之后,冯子健把后山养蜂场的事务都交给他打理了。自从强子去帮冯子健管养蜂场之后,他的处境明显好转起来。      念及此,花玉琳不禁又想起了冯子健。他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夕阳快下山时,强子回来了。他老远就看到花玉琳坐在院子里等他,他就一溜小跑着进来,“琳姐,你啥时候过来的呀。让你等久了。要不要喝杯水?”      花玉琳摆手道:“不用了。今天来你这儿是打算跟你商量一件事儿来着。”然后,玉琳把冯子健和她的想法跟强子说了一遍。      强子边听边点头,神色肃然道:“琳姐,请你和子健哥放心,强子定然会不负重托。这些日子,阿腾哥教我不少防身的武功了。”      花玉琳站起来,拍拍强子的肩膀,道:“强子,这件事情,姐就拜托你了。”      花玉琳把这件事情交代给强子后,她又挨家挨户地查看葡萄酒的酿制情况。她让村民们将酒坛子启封后,捞出浮在上面的葡萄皮。又嘱咐他们再封存一日,再过一日,就可以品尝了。      夏天的风热乎乎的,花玉琳一大早就忙得一塌糊涂。她从村头忙到村尾,一家一家地品尝着酿制好的葡萄酒。整个村子像过大年一样,每家每户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之色,开心的笑容。      她正在王家大婶家品尝酿好的葡萄酒时,强子让人捎来消息,破坏葡萄架的人抓住了!正要带去打谷场!      这一消息,立即在村子里传开来了。大伙儿一窝蜂地朝打谷场跑去。花玉琳随着众人的身后急急地赶到打谷场。      打谷场中,强子双手按住一个男子,那个男子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强子看到花玉琳来了,他大声喊道:“琳姐,抓住了,抓住了。”      花玉琳朝他挥挥手,竖起大拇指:“强子,你真不赖!”      她来到被抓住的那个人身旁,问道:“喂,你为什么破坏乡亲们辛辛苦苦种下的葡萄?”      那人死鸭子嘴硬,瞧都不瞧一眼她,自顾自地盯着黄泥土数蚂蚁。      嘿,这龟孙子竟然不吃软的。好勒,软的不吃,那就吃硬的。花玉琳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上去揪住那人的耳朵,使劲儿地左旋右扭,恶狠狠地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那人霎时觉得耳朵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转动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瞥向那个揪他耳朵的姑娘。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正横眉竖眼地盯着他,她眼里凶光毕露。      他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死婆娘,疼死我,疼死我了。”      他正骂得起劲儿,冷不丁地瞥到冯子健正朝这边走来,他立即闭嘴、低头,忍着痛继续数蚂蚁去了。      冯子健拨开人群,走入打谷场中,他已经看清楚被花玉琳揪着耳朵的人的模样。果然是香家的!      他快步来到那人跟前,蹲了下来,拍着那人的肩膀道:“小兄弟,许久不见了。你还认得我吧。”      围观的乡亲们听到冯子健这句话,齐刷刷地看向冯子健,花玉琳的眼神也在冯子健和那人之间来回转着。他们俩认识??她松开了那只被她拧得通红得像红辣椒的耳朵。      那人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装出嘻哈的笑脸,道:“哎呦,冯公子,您怎么来了呀?”      冯子健一脸严肃地盯着他道:“阿全,说,这是不是你家小姐主使的?”      阿全闻言,刚想狡辩,一阵熟悉的马车的铃铛声响起。他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香家那气势恢宏的马车到了!顿时,他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恢复正常心跳了。      “子健,你也来凑热闹呀!难得你这个大忙人有闲情逸致来管这桩事儿。”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人群外传来,众人只觉得仿佛有黄莺唱歌的声音掠过,齐齐地扭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材婀娜多姿,容貌姣好的女子从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上下来,带着好迷人的笑容朝这边款款走来。      花玉琳闻声也朝人群外望去,她只觉得眼前倏地一亮,粗布衣裳的人群堆里,袅袅娜娜地冒出一位穿着精致的富贵小姐。那小姐一路行来,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冯子健,嘴角挂着丝意味深长的笑。       9 9、终究来了(修改) ...   冯子健看到她,心中骤然一紧,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抬起头望向天空,大声调侃道:“今日刮东南风,还是刮西北风,竟然把香二小姐吹来了?”      “冯大公子,今日天气好得很。既没刮东南风,也没刮西北风。”香二小姐万般妩媚地轻声一笑,“难不成,你言下之意是不欢迎我来咯。”      冯子健“哈哈”笑了两声后,看向她道:“欢迎欢迎!香二小姐来了,前些日子的事儿可就水落石出了。”      香二小姐拿起手上的绢帕,掩嘴而笑,没有答话,只是款款地踱步来到打谷场。      冯子健嘴角挂着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倒要看看她今天要来唱一出什么戏。      她面向围绕四周的乡亲们,笑意盈盈道:“各位乡亲们,今日,我是给大家伙们赔礼道歉来着。前些日子,香家几名家丁途径贵地,不小心走迷了路。夜里黑灯瞎火,不小心把乡亲们辛辛苦苦种的葡萄架给碰倒了。”      她看了一眼随身在旁的丫鬟,示意她打开小木盒子,道:“ 这里是一百两银子。每户人家可以到阿全那里领取一两银子。”丫鬟把木盒递给阿全。阿全感激地看了眼香姑娘,从丫鬟手里接过木箱子,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完全没有了方才低头做人的窝囊样。      乡亲们没有料到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贸然上前领取。他们把目光投到站立在一旁也是一脸迷惘的花玉琳的身上。      花玉琳默不作声地看了半响,她总是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走到香沁心的身旁道:“香小姐,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不能接收你的银两。”      香沁心闻言,上下打量着她,问道:“你是谁?”      花玉琳抱拳作揖,回答道:“我姓花,名玉琳。”      “哦?你就是花玉琳?”香沁心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虽身着粗布衣裳,却遮盖不了清丽的容颜,果然有点姿色!她瞥了一眼花玉琳身后的冯子健,“花家的二小姐?”      花玉琳点头称是。      香沁心道:“原来那个隔三差五地给子健送葡萄的人就是你呀!那葡萄可真是又大又圆又甜蜜哦。”      花玉琳闻言不禁一愣,脱口而出,“香小姐怎么知道我们种的葡萄又大又圆又甜?”      香沁心瞥了她一眼,道:“我还知道你把这些个葡萄叫做什么球。”      花玉琳闻言,霎时脸上的血色褪去,她转身疑惑地看向冯子健。冯子健剑眉紧锁,不解地望向香沁心。站在冯子健身后的阿腾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冯子健见花玉琳转过来看自己,他启口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他没有料到,香沁心竟然有备而来!他在心中对她又厌恶了几分。      香沁心微微一笑,嘴角微翘,道:“冯公子,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跟花家二小姐提过你是自小有过婚约的人?”      她那短短一句话,犹如一个炸雷在花玉琳耳边炸开。她看看冯子健,又看看香沁心。经过一瞬的愕然后,她莞尔道:“子健兄跟我提起过你。”      她的回答让香沁心很意外,她抬起眼看向冯子健,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得意。      花玉琳佯装没有看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希望让人看了笑话。她走到阿全身旁:“劳驾你分发银子吧。”她又抬头对乡亲们说:“乡亲们,请每户人家派一个人来这里领钱。大家不要觉得难为情。这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      乡亲们见她如此说,也就不客气了,白花花的银子近在眼前,为啥不要。一两银子够一家人过上数月了。于是,每家每户都派出一个代表,喜滋滋地从阿全那里领了一锭银子。      花玉琳见乡亲们差不多领完银子了,她嘱咐:“大家各自回家看看葡萄酒酿的怎么样了。过个几日,我们就要把葡萄酒拿去卖钱了。大家好好努力。”      乡亲们高兴地应了声好,各自散去了。      花玉琳正要跟随大家离去,冯子健叫住她,“琳妹,我有话跟你说。”      花玉琳转头淡淡道:“琳儿还有很多事要去忙。不打扰冯大公子和香小姐了。”话毕,她快步逃也似地小跑而去。      冯子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阵叹息。      香沁心慢悠悠地来到他的身旁,也叹了一口气道:“哎,多好的姑娘呀。舍不得,是吧。”      冯子健忍着气,不理她,打算掉头就走。      香沁心像影子似地跟在他身后,说道:“冯子健,你听着,你以为你们冯家派人过来退婚,本小姐就答应退婚吗?我告诉你,这桩婚事没有我的点头,我爹娘是决计不会答应退的。”      冯子健忍不住,回过头来道:“沁心,没有感情的结合,于你,于我,都不好。”      香沁心气道:“你说你对我没有感情?为何之前你对我那么好?我八岁时,手被烫伤,你拿来一小罐蜂蜜,不仅帮我涂好伤口,你还哄我说,沁心妹妹,用蜂蜜涂了伤口就没事了。不仅如此,你还用小勺子喂我喝蜂蜜。那甜蜜的味道,至今我都还记着。”      冯子健冷冷道:“小时候的事情,那时那么小,哪里谈得上感情。”      香沁心恨声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现在为了花家那个不男不女的怪人,跟我说这样的话。冯子健,我恨你。”说完,她流着眼泪,小跑着上了马上,阿全驾着马车离去了。      冯子健没有想到,香沁心对他是这样的态度。他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小荷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心里很为花玉林感到难过。她来到阿腾身旁,道:“阿腾哥,你跟冯公子说,我会想办法安慰琳姐。你也好好安慰安慰你家公子。”      阿腾点点头,眼里也流露出担忧。他自小跟随着冯子健长大,他从来没有见过冯子健这么颓废过。他知道,这次,他家公子有得受的了。      花玉琳回到西园,吃过饭后,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早早地回房休息去了。      她取过藏在床头暗格子里的藏青色锦盒,轻轻打了开来。      锦盒里装着满满当当的书信。那些都是冯子健写给她的信。她一封信又一封信地拿出来看,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从这些往来的信件中,她读出他那蕴含在字里行间对她的情意,她读出他的情意的同时也真心喜欢上了他。然而,他是有婚约的人呀。她该怎么办?      她一双青葱玉手拂过那些曾经带给她快乐的信件。默坐了半响,她心中有了明朗的念头。她在离开花家时,曾经暗下决心,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娘亲,让自己过上美好的生活。如今,她还要带泉村勤劳的乡亲们发家致富!她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她起身来到后院竹林,竹林旁春天搭建的竹架子上,如今爬满了郁郁葱葱的金银花。她在金银花架旁,挖出一个小坑,依依不舍地把装着信件的锦盒埋入坑中,口中默念:再见了,子健!再见了,我的初恋!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梦魇连连。在梦里,她看到冯子健穿着大红的新郎服,起着高头大马,迎娶香沁心。在梦里,她看到香沁心万分得意向她笑,一直笑,一直笑。      清晨醒来时,她发现,眼角湿湿,枕边一片泪痕。      小荷给她端来洗脸水时,小心地觑着她,看到她那布满红丝的双眼,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她。      花玉琳吃罢早饭,跟张氏道:“娘,今日我想到镇上去,想办法把酿好的葡萄酒给卖出去。”      张氏心中已然知晓昨日在打谷场上发生的事儿。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花玉琳,问道:“琳儿,你要带葡萄酒去卖吗?”      花玉琳摇头道:“娘,我不是去市集摆摊卖酒。我打算去拜访镇上几家大的饭店和酒楼。”      张氏想了一下道:“这儿离百花镇有些远。没有马车不方便。不如你去蜂王镇吧。翻过后山很快就能到蜂王镇了。蜂王镇很富庶,有许多大户人家。镇上的饭庄和酒楼生意都不错。小荷,你陪琳姐一起去吧。”张氏用朝小荷眨了数下眼睛。      小荷见状,立即应了一声好。      可花玉琳摇摇头道:“我想一个人先去瞧瞧。今日小荷还要去乡亲们家里查看葡萄酒。”      小荷和张氏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担忧。      花玉琳看在眼里,她知道她们真心担心她。她抬起头笑道:“娘,您放心。我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想好好地赚钱,赚了许多钱后,我要娘和小荷都过上好日子。好了,我先出门了。”      听到花玉琳如此说,张氏稍稍放宽了心。      花玉琳离开家后,独自一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六月的太阳,已经爬的老高了。她穿过树林,翻过山头,很快便来到了蜂王镇。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对星座颇有一番研究,在这里发一些关于十二星座的守护花,希望亲们喜欢~~ 水瓶座:1/21-2/19 守护花:紫罗兰、茶花、银柳、玛格丽特、西洋水仙。 花语:灵性之美,以花为友。 幸运色:绿色 10 10、巧遇贵客(修改) ...   这是花玉琳第一次来到蜂王镇。      早就听闻蜂王镇是闻名大瞾王朝的大镇,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蜂王镇屋宇连绵,街道宽大整洁。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比百花镇热闹许多。      花玉琳走马观花,边走边看,边看边感叹。关中小镇就如此热闹非凡了,那么京城又该是怎样一副景象?她心中突然冒出对京城的向往。      逛完蜂王镇的主干大街,花玉琳对蜂王镇有了初步的印象。镇上林林总总有十数家大酒楼,其中最大的当属溢香居。      花玉琳朝溢香居行去,训练有素的店小二看到客人上门,堆满笑容迎了上来,“客官,您可有预订?您预订的是雅座还是包间?”      啊!这年头酒楼流行预约制了?花玉琳懵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      店小二客气地道:“客官您可去大堂右拐处登记台登记。”      花玉琳摇摇头,道:“小二哥,我不是来吃饭的。请问贵店需要酒吗?”      店小二见她不是来吃饭的,他立马换了一副脸孔道,“客官,溢香居最有名的酒是特制竹叶青。我们不需要其他的酒。”      花玉琳一副好脾气地道:“小二哥,我这儿真的有很很好的酒……”      她还没有说完,店小二就不招呼她,他忙着招呼前来吃饭喝酒的客人去了。花玉琳站在溢香居的门口,仰望着这座三层酒楼。店小二忙着迎来送往,没有时间搭理她呀。      算了,这家不行,还有其他家呢。花玉琳抱着希望,一家一家地去推销她的葡萄酒和百花酒。却没有料到,一天跑下来,毫无所获。      太阳西斜,花玉琳叹了口气,打道回府吧。      回到西园时,天色擦黑。张氏和小荷见她一脸土灰,谁都不敢去问她今天情况如何。她们俩你朝我眨眨眼,我朝你点点头。花玉琳正好抬起头时,看到她们那副怪异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喂,你们俩眉来眼去干嘛?”      小荷讪讪地笑道:“琳姐,干娘和我用眼睛说话来着。干娘朝我眨了两下眼睛,就是问我:琳儿今天毫无所获吧。我朝干娘点点头,就是说她猜得对。”      花玉琳被她们俩弄得啼笑皆非,知道她们是真得关心她,又不好开口问她,她就把这一日遭遇一一道来。      听完花玉琳的诉说,张氏点头道:“看来现在各家酒楼都有他们自己的特酿。琳儿,这卖酒的事儿,可要从长计议了!”      花玉琳点点头道:“娘,琳儿知晓了。”      小荷担心道:“那乡亲们酿的葡萄酒怎么办?”      花玉琳看着张氏和小荷,坚定地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着换种方式。明日一早,我带上一小瓶葡萄酒去蜂王镇。只有让掌柜的品尝了味道,他们才知道这酒好不好。否则,空口说白话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张氏沉思了半响道:“这倒也不失一个好办法。不过,明日让小荷陪你一起去,多个人也好照应。”      花玉琳点头应允。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放亮,花玉琳和小荷早早地出发去蜂王镇了。      花玉琳这次有备而来,不仅准备了新酿的葡萄酒,而且带上去岁秋天酿下的桂花酒。她要打一场漂亮的“推销战”。凭借二十一世纪学过的各种话术、推销术,凭借“以柔克刚”的三寸不烂之舌,迎难而上。坚定不移地做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把“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的功夫进行到底!      她的第一个重要目标——溢香居。      她轻车熟路就来到了溢香居门口。她发现昨日门庭若市的溢香居,今日竟然门可罗雀!她好奇地往里边瞅去。偌大的溢香居大门口,站着两排兵士。      “真奇怪,溢香居今日不做生意了啊?”花玉琳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      “姑娘,今日整个溢香居都被人包下来了。前几天预订了雅座,今日兴高采烈地来吃饭,没想到被告之今日不营业。”花玉琳身旁一位客商模样的人跟她说道。      “是吗?预订了还不给吃饭呀!”小荷好奇道。      “不过,没有关系,掌柜给了赔偿。改日再来咯。”那人笑着道,转身离去。      “琳姐,要不咱们去别家吧。这溢香居的掌柜肯定忙着招呼贵客了。”小荷扯起花玉琳的衣袖,欲拉她离开。      花玉琳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有如此大的排场?连平日需要预订的溢香居都被包场子了。      正在愣愣地思索着这个问题时,溢香居里走出两个人,一个是昨天那个伙计,另外一个年长的,留着小胡须的中年男子。他们俩急急地走着,中年男子嘴里说道:“阿年,甄公子是品酒名家,你快快随我回府取特酿的竹叶青。”      花玉琳瞅着机会,立马一个箭步走向前,抱拳道:“掌柜,您今日这儿有贵客,不知道是否需要特酿的美酒?我这有新酿的葡萄美酒,还有特酿的桂花酒……”      那伙计一看到花玉琳,抢话道:“哎呦,姑娘,你昨日来过了,今日还来。我们掌柜今日很忙,没时间搭理你。你还是去别家卖你的酒吧。你……”      那伙计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旁的掌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姑娘的酒有何特色?”      嘿,花玉琳一听到掌柜的这句话立马来了精神,说道:“掌柜,葡萄美酒是用泉村最好的溪水和新摘的葡萄现酿的。桂花酒是年前用了最好的金桂和柃木桂花蜜特酿的。”      “姑娘,你可带了酒过来?”掌柜的听到竟然有人用贡蜜铃木桂花蜜来酿酒,他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花玉琳。      “带了,带了,不过带的不多。”花玉琳带着笑容兴奋道。      “行,姑娘随我进去看看。”掌柜说完,折回溢香居。      花玉琳和小荷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她们俩随着掌柜和小伙计来到堂内,花玉琳放下一直抱在手里的葡萄酒罐子,轻轻地打开封盖,葡萄酒特有的幽香从小罐子里飘了出来。      掌柜拿起一个小竹勺轻轻地舀了一勺,倒入旁边的小碗中,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满嘴留香,不禁摇头晃脑道:“好酒,好酒啊。”      小荷轻轻地开启了桂花酒的封盖,馥郁的桂花香混着酒香顿时飘满整个堂屋。      掌柜正欲拿小勺子去舀桂花酒时,楼梯上走下一个身姿风雅的锦衣公子,他拍手叫好:“好酒!好酒!一闻到这酒味,本公子坐不住了,马上就下来了。刘掌柜,这是贵店自酿的美酒?”      刘掌柜正不知如何回答时,花玉琳巧妙地答道:“甄公子果然是品酒高手。此乃溢香居特意为公子新酿的葡萄美酒和柃木桂花酒。”      掌柜的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赞赏地、感激地看了一眼花玉琳,快步走上前,作揖道:“甄公子,此乃本店为迎接您大驾光临而特意酿制的两种美酒。就等着您来品尝呢。”      甄公子哈哈大笑了两声,点头满意地道:“刘掌柜,你果然是精明得不得了的商人啊。你让小二送到楼上吧。”话毕,他转身要往二楼走去,复又转回头,眼光落在花玉琳身上逗留了一小会,转身上去了。      刘掌柜马上嘱咐阿年把花玉琳带过来的葡萄酒和桂花酒分别装入精致的瓷瓶中,赶紧送往二楼。      花玉琳见刘掌柜忙完事儿后,她看向掌柜,赶紧先落实卖酒的事儿:“掌柜。”      刘掌柜很是感激她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他笑着道:“姑娘,你那儿有多少酒,都卖给我们酒楼了。价格好谈。”      花玉琳开心极了,“好。葡萄酒总共有四百坛,每坛十斤。还有桃花酒、杏花酒、梨花酒和滋补的百花酒。不过要过三个月才能有。另外,柃木桂花酒年前总共只酿制了十斤,现在只有八斤了。”      “可以,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刘掌柜说道,甚是满意,不住点头。      花玉琳又道:“刘掌柜,咱们在买卖之前,能否先签个合约?”      刘掌柜看着眼前的姑娘,年纪不大,心思却甚是缜密,加之方才对他的帮助,他微笑着颌首道:“好。阿年,笔墨纸砚。”      阿年拿来笔墨纸砚后,刘掌柜铺开大纸刷刷刷地写好合约,递给花玉琳。花玉琳接过来合约后,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点头道:“好。就依刘掌柜的。”      小荷不认识字,她本来头一直凑着看合约,可只有那些字认识她,她不认识那些字。不过看花玉琳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也放宽心了。      刘掌柜对阿年道:“阿年,你先去取五十两银子给花小姐做订金。”他转向花玉琳道:“姑娘,你告诉阿年路怎么走,明日让阿年去村子里拉葡萄酒过来。”      “好。刘掌柜,预祝咱们合作成功。”花玉琳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压在心头的负担总算放了下来。她跟阿年嘱咐了路线后,和小荷离开溢香居。      刘掌柜拿着酒杯看着花玉琳的酒,他边品尝,边不住地点头。      阿年来到他身旁,轻声道:“掌柜,甄公子让你去二楼。”      刘掌柜的心中一惊,这甄公子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了吧。他带着最温和的笑容,以最快的速度小跑到二楼。只见甄公子独自饮酒,一副沉醉的模样。      “甄公子,您有什么吩咐?这酒可符合您的口味不?”刘掌柜赶紧问道。      “刘掌柜,我这两年都来蜂王镇,每次来蜂王镇都是来贵店喝酒,为何独独今年你能酿出如此味道不同寻常的美酒呢?”甄公子抬眼望向刘掌柜,微笑地问道。甄公子就是八王子。两年前冯子健进京后,每年都会带他来蜂王镇品尝溢香居的美酒。每次他都乔装打扮,化名甄公子,名为微服出巡,实则酒瘾发作到蜂王镇解馋来了。      刘掌柜抬起衣袖,擦拭了冒出的冷汗,道:“甄公子明鉴,这酒确实是我们溢香居的酒。”      甄公子含笑看着他道:“嗯,我没有说这不是溢香居的酒。我只是觉得今年这酒酿得很特别。不仅口味独特,连酿酒的人儿也与众不同。”      原来甄公子是对刚才那酿酒的姑娘有意思?刘掌柜心里稍稍放松了点,他恭敬地回复道:“蜂王镇东边有一个村子叫做泉村,那里有甘冽的泉水,适合酿酒。方才您见到的姑娘是泉村的酒娘。”      “泉村,这名字不错。明浩,记下来了吗?”他微微侧头,朝站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说道。      明浩点点头,恭敬道:“公子,明浩记着呢。”      “甄公子,您还有何吩咐?”刘掌柜问道。      “刘掌柜,本公子近日都会住在蜂王镇,我也不能耽误了你做生意。你把东边那间包间留下来即可。”甄公子说道。      “非常感谢甄公子如此照顾小民。”刘掌柜心里喜滋滋的,伺候好这位甄公子,往后溢香居财源滚滚,名气大增!       作者有话要说:双鱼座:2/20-3/20 守护花:郁金香、报春花、桃花。 花语:对花流连,徘徊丛中。 幸运色:粉蓝 11 11、澄清误会(修改) ...   夏日的傍晚,微风送爽,清凉舒适。花玉琳和小荷兴高采烈地哼着小曲儿走在返回西园的的山间小路上。      花玉琳打从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开心。她没想过这么快就把泉村酿制的酒都推销出去了。她觉得日子开始有盼头了。      小荷也是一脸喜色,她心里想着,该如何告诉干娘和泉村的乡亲们这么大的惊喜呢。      她们俩一踏入西园,等候许久的张氏迎了上来,一脸关切地问道:“琳儿,小荷,你们俩这么开心,是不是把酒给销出去了?”      花玉琳点头,含笑走向前,挽起张氏的胳膊,答道:“娘,不仅所有酿制的酒都卖出去了,而且从今往后,咱们泉村只需种好花、种好葡萄,酿出各种好酒,销路可不用发愁了。”      张氏眼里闪烁着喜悦,嘴上仍不相信似地问道:“千真万确?“      小荷赶紧笑着补充:“干娘,这事千真万确。您不知道,琳姐实在是太厉害了。今日溢香居不知来了什么贵客,整个酒楼都被包了下来。大门口站着两排兵士,可琳姐一点儿都不害怕,瞅着掌柜的一出来,琳姐立马上去拉着掌柜介绍咱的好酒。一见掌柜有兴趣,琳姐马上让他品酒了。”小荷说得眉飞色舞。      张氏看看小荷,又看看花玉琳,仍是半信半疑。      花玉琳见状,赶紧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纸合约,递给张氏道:“娘,琳儿怕掌柜的反悔,就让他和女儿签了合约。您瞧瞧吧。”      张氏拿起合约,仔仔细细地看完,喜极而泣。她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湿润,不禁握住花玉琳的手道:“琳儿,娘真的很开心!看到你长大了,又这么懂事,这么能干。娘这心就放下来了”      花玉琳反握住张氏的手,撒娇道:“娘,女儿啥时候不让您放心了嘛。”      小荷也连声说道:“干娘,您就放心,以后琳姐和小荷都会好好伺候您的。”      张氏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小荷的手,感动道:“你们俩真是懂事的姑娘呀。娘有了你们两个好女儿,真是太好了!”      三个人正在说话时,阿腾出现在门口,一脸焦急地朝院中瞻望。      张氏放开花玉琳的手,轻声道:“阿腾今日来过不下十次了。琳儿,有些事情,该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躲也躲不掉。你去见见冯公子吧。”      花玉琳犹豫了一瞬,朝张氏点点头后,朝院外走去。      阿腾见花玉琳出来,他脸上带着愧疚之色,对她说道:“花小姐,我家公子在后山桂花林外等你。上次那事儿,都怪阿腾。公子和姑娘这么相信阿腾,阿腾却辜负了你们两位的信任。”      花玉琳见阿腾如此说,她抬眼望向他,不解道:“阿腾,我听不太懂。怎么了?”      阿腾抬手摸摸脑袋,呐呐道:“前些日子,阿腾帮姑娘送葡萄给公子时,不巧被香家小姐碰到了。她硬是要拿葡萄去尝尝,还看了姑娘写给公子的信。阿腾只是一个下人,不能不把葡萄和信件给香家小姐。事后,阿腾心里担心被公子责骂,一直没敢告诉我家公子。不料,上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阿腾求姑娘不要责怪我家公子。我家公子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花玉琳听了阿腾这一番话,看到他内疚难过的样子,她安慰道:“阿腾,这事儿真不怪你。你别自责。我现在就去见你家公子吧。”      阿腾在前面带路,花玉琳一路随他上了后山。      后山桂树林外的小溪旁,一身青衫的冯子健坐在溪边石头上,手里横握着一管长笛,悠悠扬扬地吹着动听的曲儿。花玉琳站在桂花林下,远远地望着眼前的他,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他亦是吹着长笛,她却夺走他手中的长笛。那一场不打不相识的初遇!      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缓缓地朝他行去。      冯子健一曲吹毕,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她。她瘦了,她黑了。      花玉琳也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瘦了,他憔悴了。      两人默然相对许久。忽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子健兄,咱们俩不要王八瞪绿豆了。”花玉琳笑道。      “琳妹,王八瞪绿豆才能看对眼。”冯子健朗声笑道。他站起身,来到玉琳身边,递给花玉琳一捧绽放的金银花,柔声道:“琳儿,这花送给你。”      花玉琳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嗯?送给我的花?这不是金银花吗?”她哑然失笑,自古男子送给心爱的姑娘不是芍药,就是玫瑰。为什么他送的是金银花?      冯子健猜到她想什么,深情地凝睇着她,轻声道:“有藤名鸳鸯,天生非人种。金花间银蕊,翠蔓自成簇。金银花,又名鸳鸯藤。一蒂开两花,成双成对,形影不离。这也代表子健对你的心。子健希望此生和琳儿形影相随,不离不弃。”      花玉琳双颊绯红,接过金银花,问道:“金银花的又名不是忍冬吗?没有想到还有鸳鸯藤这么雅致的别名。”她看着手中捧着的那串金银花,果然如子健所言,一蒂两花,黄的犹如金,白的比做银,两条花蕊探在外,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煞是好看。      “琳妹,和香家的解除婚约的事,我一直在努力。请你相信我,迟早我会处理好。你也放心,我不是因为你而解除婚约。而是当初我父母订的这门亲事,确实不符合我的意。”      “子健兄,我明白。”花玉琳的双眼离开手中的鸳鸯藤,抬起头,对上子健深情的双眸。      “琳妹,你明白我对你的心就好。听伯母说,你今日去蜂王镇卖酒去了,成效如何?”冯子健问道。      “昨日运气不佳,我把蜂王镇所有的酒楼都跑遍了还是没有成功。不过,今日我又去了溢香居,还和溢香居签了合约,以后我们泉村的酿的酒就专供溢香居了。”说起卖酒的事儿时,花玉琳没有了方才的小儿女神色,她眉飞色舞,意气奋发。      “你把所有的酒都卖给溢香居了?今日?”冯子健讶异道。      花玉琳“嗯了一声,点头道:“溢香居的掌柜对柃木桂花酒特别赞赏,他说用贡蜜来酿酒实在难得。所以,子健兄,以后,你可要多酿铃木桂花蜜给我。”      “当然可以。不过,今日溢香居有贵客,你怎么进得去?”      “哎呀,把那贵客给忘记了。恰巧遇到那位贵客,所以,我才能把酒卖给溢香居的。那公子年纪轻轻,却包下了整个溢香居,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能耐。”花玉琳想起在溢香居遇到的那位贵公子,她很是好奇地问道。      冯子健心里“咯噔”一声,他原本刚放下的心,复又提了上来,神色凝重道:“琳儿,那位贵公子出身不凡,你既不能得罪他,也不能与他太接近。”      “子健兄,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得罪他的。”花玉琳轻声道,那是她的大贵人,她哪敢去得罪他!      “琳儿,明日我要随家父启程去京城,来回大概需要个把月。你不要太辛苦,不要累着了。这次阿腾也会随我们同行,你如遇到什么事情,可去蜂王镇东北角的冯宅找旺叔。这是我的玉佩,旺叔看到这块玉佩就明白了。”冯子健取下束在腰间的佩玉递给花玉琳。      花玉琳接过玉佩放入怀中,“子健兄,琳儿知晓了。”      日头偏西,一层金辉洒在桂花林里,洒在清澈的小溪里,洒在两个相爱的人儿的身上。只是,此时一脸花玉琳没有想到,她要追求的幸福,怎么波折连连。此乃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泉村的乡间小路上,阿腾跟在小荷身后,他心里数着,这可是第八十户农家了。可是走在他前头的小荷仍然不愿意搭理他。      “小荷,明日我要随公子去京城了。”阿腾觑着小荷,轻声道。      “嗯。”小荷瞥了他一眼,朝陈伯家走去。      “小荷,我要去个把月。你要懂得照顾自己,不要太劳累了。”      “嗯。好。”小荷依旧是不冷不热道。      “小荷,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了,对不?”      “你可是冯公子跟前的小红人,我小荷是一个山野村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小荷转过篱笆,走入陈伯家。      陈伯正在吃着晚饭,看到小荷和阿腾进来,他热情地打招呼:“小荷来了呀。吃过饭了吗?”      “吃了呢。”小荷点点头,看着陈伯桌子上的菜,有鱼有肉,比之前好了很多了。她打趣儿道,“陈伯,你开荤了呀。”      “嗨,自从跟着阿琳姑娘酿酒,这肉有了,鱼也有了,这日子越过越好了。”陈伯高兴道。      小荷依着花玉琳的嘱咐,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陈伯道:“陈伯,这是琳姐让我给你的葡萄酒的订金。明后天,蜂王镇溢香居会派人来拉酒了,您老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咯。”      陈伯接过银子,激动道:“哎呦,真是多亏了阿琳姑娘呀。俺可是老来享福了。”      小荷看着天色不早,她跟陈伯打招呼:“陈伯,您先吃饭。我先走了。”      小荷从陈伯家走出来,阿腾又跟着出来。两人一路默默地往西园返回。      来到西园门口,阿腾见小荷还是不理他,他想起什么似的,小跑着到后院竹林,摘下新嫩的金银花,满头大汗地跑到小荷身旁,气喘吁吁道:“小荷,这个送给你。”      小荷不解得望着阿腾,这愣头小子怎么拿金银花送她呀!      正在此时,冯子健和花玉琳从院门口跨门而入,花玉琳眼尖,瞧着院子里的两人,好像僵持不下的模样。阿腾手里拿着金银花要递给小荷,小荷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花玉琳不禁扑哧一笑,道:“小荷,接了吧。阿腾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好好收下。”      小荷闻声看向门口的两人,看到花玉琳手里同样捧着金银花,她的脸腾地一红,扭头跑掉了。      冯子健边摇头,边打趣儿:“阿腾呀,你跟在本公子身旁这么多年,为何连这点功夫都还没有学到家?“      阿腾愣愣地,不知所措,他张嘴道:“公子,您看咋办?”      冯子健大声道:“赶紧去追呀。”      花玉琳闻声,笑得花枝招展。       作者有话要说:白羊座:3/21-4/20 守护花:樱花、油菜花、勿忘草、木槿。 花语:与花同游,快意人生。 幸运色:黄、红 12 12、贵客盈门(修改) ...   这晚,花玉琳睡得特安稳,特幸福。在梦里,一黄一白的鸳鸯藤搭成了美丽的婚礼花拱门,拱门内是一个布置得温馨、雅致的婚礼大堂。她穿着白色的婚纱,挽着她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地朝鸳鸯藤拱门走去……      翌日大清早,她精神饱满地醒来,匆匆吃罢早饭,和小荷一起去村头的王家大婶家等候溢香居的伙计来运酒。      “阿琳姑娘,小荷姑娘,你们真早啊。”王家大婶看到她们俩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王家大婶,你家的葡萄酒可都准备妥当了?”花玉琳问道。      “哎呦,昨晚小荷来跟俺说了这事儿,俺就备在那里了呢。”王家大婶道,“俺先去喂猪喂鸡去了,你们俩喝点水,慢着等。”王家大婶提着一个小水壶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出门去了。      过了半响,仍未见溢香居的伙计来,花玉琳心里不免着急起来,对小荷道:“小荷,你去村口看看,阿年该不会是走迷路了吧。”      小荷也是一脸着急,她应了一声,小跑着去村口等候去了。      小荷离去后,花玉琳索性爬上王家大婶家门口的高脚台上,坐在那儿边看风景,边等人。      话说泉村的风景确实很美。东面有一条蜿蜒的清澈溪流,西面是绵延数里的青色群山,南面是一望无垠的绿色田野,北面有一个颇大的荷塘。荷塘里,荷叶田田,荷花绽放,清晨的微风轻拂,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她双脚一荡一荡,口中轻轻地吟诵着“吾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对于莲花的喜爱,并非一朝一夕。她喜爱莲花与群芳争春,不与百花竞艳。她亦是希望此生过得简单,不想与谁争,也不想与谁斗。忽得,香沁心的身影跃入她的脑海,她赶紧闭上双眼,使劲儿地摇头,想把这个身影摇出她的脑海之外。      此情此景,正好落在骑在白马上的甄公子的眼中。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白底蓝花的妙龄少女,坐在高脚台上,一双绣花鞋在微风中荡来荡去,微风吹拂起她的鬓边碎发,那么超尘脱俗!      小荷大老远地朝花玉琳喊道:“琳姐,琳姐,快下来吧,溢香居的阿年大哥来了。甄公子也来了。”      闻声,花玉琳睁开双眼望去,只见小荷坐在一辆马车上朝她挥手。阿年正驾着马车缓缓驶入村口。马车后,还跟着两匹马。白马上一个锦衣公子正朝她挥手。      哎呀,是溢香居里遇到的贵客!花玉琳看清楚来人,赶紧从高脚台上跳下来,“甄公子,阿年哥,你们来了呀。”      阿年笑着打招呼道:“阿琳姑娘,让你们久等了。正巧今日甄公子想顺道游山玩水,就和甄公子他们一道来了。”      甄公子翻身下马,向花玉琳作揖道:“姑娘,小生听闻泉村不仅有美酒,还有美景,所以就跟着阿年师傅来了。”      花玉琳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没有想到这位贵客今日讲话如此文绉绉。她赶紧回答:“甄公子大驾光临泉村,泉村蓬荜生辉。不知甄公子打算去哪儿游玩,需要阿琳给你做向导吗?”      她的这个提议正中甄公子下怀,他又作了一揖道:“今日阿年师傅要来运酒,小生怕姑娘忙不过来。小生怎敢给姑娘忙中添乱。”      花玉琳摆摆手,昨日冯子健跟她嘱咐过,这位贵客脾气怪异,不可得罪。他都亲自来泉村了,她怎能不尽地主之谊呢。      “甄公子哪里的话。泉村全靠甄公子的赏识,才能将酒卖给溢香居。您是泉村的贵客。”这年头,谁都喜欢听好话,花玉琳尽拣着好听的话说着。她又转头对小荷道:“小荷,阿年师傅运酒的事情,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小荷跟在花玉琳身旁这段时间,学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领,她马上道:“琳姐,你陪甄公子吧。这边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花玉琳点点头,转向阿年道:“阿年哥,你跟小荷去运酒吧。”      阿年也不敢得罪这位连刘掌柜都点头哈腰的甄公子,他赶紧回答:“好。那就麻烦小荷姑娘了。”      甄公子笑着转头对随从道:“明浩,你去帮小荷姑娘吧。”      “好。公子。”明浩知趣地点头,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甄公子。他自小跟在他身边,很少见到他像这几日这样开心。难道,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姑娘?      花玉琳见众人都安排好,她向甄公子作揖,“公子,这边请。”      甄公子把白马的缰绳交给明浩,跟随花玉琳,游山玩水去了。      “阿琳姑娘,没曾想到蜂王镇还有如此美景。天气固然炎热,可这儿倒是凉爽如斯呀。”甄公子望着连绵青山,葱郁树林,清澈的泉水,感叹道。      “甄公子,泉村不属于蜂王镇,是百花镇的。百花镇气候宜人,冬暖夏凉,益于百花生长,所以得名百花镇。”花玉琳耐心地解释着。对于贵客,有问必答,她不敢怠慢。      “阿琳姑娘祖传酿酒吗?”甄公子好奇得问道。      “没有,我们花家祖传的是炼香术。不过,阿琳是姑娘家,不能学炼香术,平日喜爱百花,为了生计,就学会了酿酒。”花玉琳含笑道。      “阿琳姑娘酿的酒那么好,可有想过去京城开铺子?”甄公子问道。      “我没有想那么多,如今只想着把生活安顿下来,让娘亲安享晚年。”花玉琳笑道。      “没有想到阿琳姑娘这么懂得孝道。”甄公子一听她如此之说,心里被触动了。      “我娘这一生真不容易,所以,阿琳真没有其他想法,只想着好好孝顺她,让她过几天好日子。”花玉琳说的是真心话。自从穿越到花家后,张氏对她点点滴滴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两人游玩了一圈,花玉琳盛情邀请:“甄公子,为了感谢您对阿琳及泉村乡亲们的知遇之恩,阿琳想邀请您到寒舍用饭。不知您是否赏脸?”      “阿琳姑娘客气了。有美邀请,本公子向来无法拒绝。”甄公子朗声笑道。      方才,花玉琳一路上思索着如何招待好这位贵客。经过荷塘时,她让甄公子在荷塘畔稍等,她解开塘边的小船,荡到荷塘深处去了。      碧绿的荷叶田田中,只见花玉琳仿若一只青翠的蜻蜓,在荷花从中。她微笑地采着嫩绿的荷叶,挑着鲜嫩的莲蓬。      花玉琳满头大汗地从小船上下来,举起手中的荷叶、荷花朝甄公子喊道:“甄公子,今天中午,请你品尝风味独特的碧筒饮咯。”      甄公子含笑凝视着她道:“好,全听姑娘安排。”      当两个人返回西园时,张氏早早地准下了酒菜在院中候着了。她一早就收到小荷的通风报信,今日有贵客盈门。果然,中午时分,花玉琳和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从院外走来。      张氏自认为自己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见识过不大不小的世面,可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气度不凡的翩翩佳公子。她在心里暗暗地将眼前的公子和冯子健做了对比。如果说,冯子健仿若青松般器宇轩昂,那么眼前的公子宛如梧桐般高贵不凡。      花玉琳一脚跨进院门,见张氏愣愣地盯着甄公子看着,她赶紧靠近张氏:“娘,这位就是我昨日跟您提到的贵人。”      张氏察觉出有些失态,她赶紧回过神来,道:“甄公子,这边请,老婆子略略备了些薄菜薄酒,还不知道符合不符合公子的口味。”      张氏在前面带路,跨入堂屋左侧的屋子。一张简朴的八仙桌上摆着数个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甄公子,寒舍只有粗茶淡饭,不成敬意。不过,好酒马上就上来。您稍等。”花玉琳说罢,就朝堂屋后侧的竹林里行去。竹林深处有一个小屋子,是专门存放酒用的。她取出春日里酿下的黍酒后折回。      张氏在一旁热情地招待着甄公子,甄公子倒也不客气,大鱼大肉地吃了起来。      花玉琳取过新鲜的荷叶,取下发髻上的银簪,把荷叶刺穿,使之与叶茎相通,缓缓倒入醇香黍酒,递给甄公子道:“乘兴沏一壶,折荷以为盏。夏日饮碧筒,荷叶作酒杯。甄公子,尝尝琳儿特地为公子准备的碧筒饮吧。”      甄公子眼中带着讶异,接过荷叶杯,“好歌,好酒。美酒伴着荷香,荷味和着酒味,真是香甜爽口知己。”话毕,仰头一饮而尽。      “甄公子,酒逢知己千杯少,和你对饮真是畅快。来,干杯。”花玉琳拿起荷叶杯盏,与他手中的荷叶杯轻轻触碰后,一仰头咕噜地喝下去。      张氏见两人相淡甚欢,知趣地告辞离去。      屋中的两人,畅快对饮,仿佛故知重逢,又似挚友再聚,天南地北地聊着好玩的事儿。      甄公子从未如此畅快淋漓、心情愉悦地饮酒。若说两年前和冯子健竹下对饮是酒逢知已。那么今日和美丽动人的花玉琳对饮,则是人生最快乐之事!此生如此,夫妇何求!他一脸陶醉,满心欢喜。      坐在他对面的花玉琳心思流转。她看甄公子喝得如此开心,她心里那个高兴呀。都说商场如战场,不仅要知己知彼,还要讲究战术。无论是哪个朝代,客户就是上帝呀,把上帝伺候好了,还怕生意谈不成吗?      “阿琳姑娘,你有没有酿制菊花酒?”甄公子问道。      “去年秋天酿下了,不过酿的不多。怎么了?”花玉琳问道。      “每年重阳佳节,京城需要大量的菊花酒,所以,阿琳姑娘如果会酿菊花酒,不妨今年多酿制一些,可以卖个高价钱。”      一听可以卖个高价钱,花玉琳就来劲儿了,她一直点头着,心里盘算着新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的坚持,需要各位的支持~~~鞠躬~~~ 13 13、百花蜜饯(修改) ...   泉村的乡亲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有一天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流出去的是哗啦啦的酒水,流进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当他们看到一坛坛葡萄酒被溢香居的伙计运走,一锭锭的银子拿到了手里,他们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儿。      花玉琳把甄公子送出村口,来到热闹的、兴奋的人群里,乡亲们把她团团围住。      何家媳妇儿抢先握住花玉琳的手,眉飞色舞道:“阿琳姑娘,真是多亏了你呀。你瞧瞧,咱泉村往后可就过上好日子勒。”      周围的乡亲们也七嘴八舌地附和着:“阿琳姑娘,没有想到酒水能换这么多银子。真是多亏了你呀。”      花玉琳站在人群中,感受着来自乡亲们的开心,一直微笑着点头。      何家媳妇儿瞥了众人一眼,扯着嗓门道:“大家先静静。”见众人安静下来,她又转向花玉琳道:“阿琳姑娘,如今这酒都销出去了,你瞧瞧,接下来咱村里还要做些什么不?大家伙有的是力气,对不对?”      乡亲们大声应道:“对!”      站在前排的王家大婶满脸笑意道:“阿琳姑娘,你看看接下俺还可以做些什么?”      陈伯也扯着嗓子道:“阿琳闺女,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就跟俺们说说。”      乡亲们随声附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新的期盼。      花玉琳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乡亲们,阿琳正好有此想法。咱们的葡萄酒刚销出去,本来怕大家累着了,想让大家休息几日的。如今,大家兴致这么高昂,那么咱们商量一下酿制百花蜜饯吧。”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阿琳姑娘的说的百花蜜饯又是什么?      花玉琳见大家面上流露出疑惑之色,她知道大家没有听过百花蜜饯。      她伸出手指向漫山遍野的花树果实道:“咱们泉村四周有各种各样的果树,有梨树、桃树、海棠树,山楂树。阿琳看到平日里乡亲们很少去摘那些果子吃,心里觉得怪可惜的。因此,我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把这些果子变成咱那白花花的银子。”      何家媳妇儿嘴快:“哎呀,经阿琳姑娘这么一提醒,俺这心里也觉得可惜呀,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都烂在山里了。”她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惹得乡亲们哄堂大笑。      乡亲们打趣她道:“你哟,光一张嘴会说话!”      陈伯问道:“阿琳姑娘,你说的酿制百花蜜饯,俺还真没有做过。你说说怎么做吧。”      花玉琳道:“好。要做百花蜜饯,需要先去采摘果子。我先给大家分工。东边二十户负责采海棠果子,酿制海棠蜜饯和海棠脯。西边二十户采梨子和桃子,酿制梨脯和桃脯。南边二十户采杏子和菠萝,酿制杏脯和菠萝片。北边二十户采山楂果子,山楂果脯和山楂糕。大家有没有问题?”      乡亲们摇摇头。花玉琳继续说道:“大家采摘果子后,把果子洗干净,再来找我。到时候,我和小荷一起去教大家酿制蜜饯。”      小荷正好从村外回来,她忙了一整天,却仍然精力充沛。她一听到花玉琳又有好的主意了,她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      花玉琳看到小荷忙完回来,她朝她微微一笑,转而看向乡亲们。乡亲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又接着说道:“好的东西来不开好的包装。咱村里谁会编制小竹篮?会的请举一下手。”      刷刷刷,十来个人举起手来。陈伯举起手来,又放了下去。      花玉琳好奇地问道:“陈伯,您怎么了?”      “阿琳姑娘,俺年轻的时候,会编各种花篮,如今老眼昏花,怕自己编不好,想了想还是作罢。”陈伯尴尬地说道。      花玉琳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道:“陈伯,您老人家年纪大,有经验。要不,这次您就负责带领村里编小竹篮,可好?”陈伯年纪大了,这次酿制蜜饯的任务真怕他完成不了,她心想。      “好呀,阿琳姑娘。”陈伯笑着答道。      “好吧。大伙儿明天就开始动工哦。争取半月之内,酿制出又甜又好吃的百花蜜饯来。”花玉琳用激动昂扬的语气激励大家。      村里又忙开了。大家热情高涨,上山摘果子的,下溪洗果子的,忙的不亦乐乎。      花玉琳打算酿制风味独特的糖莲子。      “小荷,我先出门去采莲蓬。你留在家中,用草木灰把水给烧滚烫,一会我就回来。”她匆匆地嘱咐了小荷后,一个人往荷塘行去。      泉村北面的荷塘里,花玉琳撑着小船游荡在荷叶之间。田田莲叶间,数尾鱼儿游过,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一阕汉乐府民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水上鲜碧的荷叶,水下畅游的鱼儿,一派生机盎然,花玉琳心情欢快愉悦。她荡小船穿梭在荷叶间,伸手摘下一个个碧绿莲蓬。在荷塘里忙碌了半日,她的小船装满了莲蓬满载而归了。      她兜着一大袋子的莲蓬回到西园。就看到院中石桌旁,张氏和冯莎儿坐在那儿轻声地聊着家常。      “莎儿,你来了呀!”花玉琳开心道。她放下一兜的莲蓬,快步来到石桌旁,打量着眼前的莎儿。她梳着垂鬟分肖髻,一身鹅黄色的衣裳,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也正凝望着她。      在莎儿眼里,花玉琳活脱脱换了一个人。她如此开朗、如此快乐,全身上下散发出快乐的气息。难怪哥哥会如此喜欢她!快乐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染身边的人变得快乐起来。      两个姑娘对视一笑,莫逆于心。      “琳姐,这是我大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信。”莎儿想起一件事儿,她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花玉琳。这是她哥哥千叮嘱万嘱咐让她务必交给花玉琳的。事隔一年,她现在已经能坦然地面对花玉琳了。      花玉琳接过信件,捏在手里,心里甚是激动。      张氏站起身,对花玉琳笑道:“琳儿,往后,咱们又多一个人帮忙了。”      莎儿脸一红,道:“琳姐,莎儿如今在家里,惹爹爹和姨娘们嫌弃了。所以,我想来西园,和你们一起过自给自足的日子,可以吗?”      花玉琳开心地道:“当然好呀。莎儿,你心灵手巧,有了你,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她真的感到很开心。莎儿这么一说,就说她真的放下了。而且,她现在严重需要人手。张氏年纪大了,她不想让娘亲再辛劳了。小荷和她两个人忙里忙外,不够用。往后有了莎儿帮忙,可以多做很多事情了。      莎儿道:“琳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荷说道:“莎儿小姐,我们这两日开始酿百花蜜饯。今日琳姐去采摘了许多莲蓬。要不,我们跟着琳姐学做糖莲子吧。”      花玉琳笑道:“莎儿,我们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做。今日你和小荷先跟我学做糖莲子。明日,我教你们俩做百花蜜饯。等你们俩学会之后,咱们三个人要分别去农户家里教他们做蜜饯。”      张氏道:“好,好,好。真是三个勤奋的好姑娘。琳儿,你可别把娘给忘记了哦。娘虽然年纪大了,手脚还利落。如果没情做,这日子难打发呀。”      花玉琳拉起张氏的手,撒娇道:“娘,您呀,以后只准做轻便的活儿。琳儿和小荷都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呢。”      张氏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她拉过小荷和莎儿的手,握在一起道:“有了你们三个懂事的姑娘伴在身旁,娘很高兴,也很知足。”      花玉琳道:“娘,咱们开始做剥莲子吧。”她提起地上一兜碧绿的莲蓬,一个个摆到石桌上,“开始吧。”      四个人又说有笑地开始剥莲蓬。她们指尖翻飞,一个个胖胖的碧色莲子摆满了石桌。      “小荷,草木灰烧烫水准备了吗?”花玉琳抬头问道。      “琳姐,准备好了。”小荷答道。      “好勒,咱们把这些莲子都放到水里吧。”话毕,她们手忙脚乱地捧着新嫩的莲子放入浸泡着草木灰的滚烫的水里。      “好了,小荷,把莲子倒到清水中。”花玉琳边看着火候,边嘱咐道。      小荷把莲子倒入盛有大量清水的盆中,花玉琳撩起袖子,伸出一双手,在水中摩擦着莲子。“小荷,再加点草木灰到水里。”      小荷依言加入一捧草木灰,花玉琳又使劲儿地摩擦着莲子,之道莲子的皮慢慢脱去后,她才停住了手。      小荷又提了一桶水过来,莎儿也帮忙,三个人把莲子从草木灰的水中再次搬到清水桶里,把退了皮的莲子洗干净。      “娘,您去拿几根绣花针吧。我们要把莲心去掉。”花玉琳抬起头,跟张氏说道。      张氏回房取了四根又长又亮的绣花银针。花玉琳已经把所有的莲子从清水桶里捞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盆里了。      她从张氏手里取过银针,坐在石桌旁,“小荷,莎儿,你们用银针挑出莲子心。挑完后,拿到厨房里给我。”      她嘱咐完后,朝堂屋后侧的竹林小屋中走去。从小屋里出来时,她一手拿着一小碗的蜂蜜。左手是桂花蜜,右手是玫瑰花蜜。      她来到厨房里,一个锅里倒入桂花蜜,一个锅里倒入玫瑰花蜜。分别加入后山的泉水,用小火慢慢地熬制。      “琳姐,莲子都已经好了。”小荷和莎儿各抱着一小盆莲子进来。      “好嘞,小荷,你把莲子倒左边那个锅里使劲儿搅拌。莎儿你把莲子倒右边那锅里使劲儿搅拌。”花玉琳一边嘱咐,一遍留意着锅里的蜂蜜熬制。待她们俩把莲子倒入锅里,拌上蜂蜜浆,她改用文火一直熬到鲜嫩的莲子上都挂上一层薄薄的糖霜。      锅里不断地散发出甜腻、香喷喷的味道。待到所有的莲子都挂满蜂蜜后,花玉琳把火给灭了,让莲子慢慢地冷却。      日头西斜,天色擦黑时,总算做好了桂花糖莲子和玫瑰花糖莲子。      花玉琳迫不及待地用竹筷子夹起一颗桂花糖莲子,放入口中,馥郁的桂花混合着莲子的幽香,她一边吃着,一边连声说道:“娘,这个很好吃。您吃吃看。”她夹了一颗桂花糖莲子给张氏。“莎儿,小荷,你们都快尝尝。”      四个人一一品尝过桂花糖莲子,又品尝了玫瑰花糖莲子,只觉得满嘴幽香。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开始,会慢慢地讲到一些实用的妙方,如果大家喜欢请抱走。 14 14、秉烛夜谈(修改) ...   夏夜,如水的月光笼罩着西园。      西园北侧的屋子内,烛光跳跃,花玉琳一脸幸福地坐在桌前,读着冯子健的来信。      “琳妹,与你一别,已半月有余。虽身在京城,不能与你相见。然,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唯画此花,聊解相思。见花如见人!”      飘逸的字迹旁,画着一蒂两花的鸳鸯藤,成双成对,相偎相依。      花玉琳嘴边抿着一丝甜蜜的微笑,抬眼望着窗外爬满架子的鸳鸯藤。微风动处,一黄一白的鸳鸯藤随风起舞,仿若一对恋人跳着动人的舞曲。她期盼的是“与君共剪西窗烛”的日子,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她正兀自想着心事儿,憧憬着未来,响起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一把清甜的声音响起:“琳姐,我是莎儿,你睡了吗?”      听到莎儿的声音,她赶忙把信件收到锦盒里,藏到枕头底下,去开了门,“莎儿,你是不是换了个地方,睡不着觉?”      “对,琳姐,初来乍到真有点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莎儿点点头道。      “好呀,莎儿,进来吧。我也还没有睡呢。”花玉琳热情地招呼着。      莎儿在桌旁坐下,仔细地打量着花玉琳的闺房。整间屋子布置得很简单素雅。窗户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束金银花。她不禁抿嘴笑了起来,这个大哥,平日看似那么严肃、不苟言笑,追求起心爱的姑娘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嘛。      花玉琳见莎儿紧盯着金银花笑,她的脸发烫,模样些许窘迫。      莎儿看到她含羞带臊的样子,打趣儿道:“琳姐,估摸着莎儿很快能喊你大嫂了。”      “莎儿。”花玉琳正色地喊道,眼里却是抹不去的笑意。      莎儿忽得轻轻叹了一声,道:“琳姐,莎儿真心希望你能嫁给我大哥。你不知道,大哥为了冯家,他承受了太多太多。”      “莎儿,此话怎讲?”花玉琳一听这话,心里莫名地一紧。和冯子健相识以来,他几乎没有怎么提及他的家人。      莎儿凝视着跳跃的烛火,缓缓道:“我娘是我爹的正房,生育了大哥和我两个孩子。我娘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被风寒夺取了性命。我娘去世后,我爹续娶了二娘和三娘。二娘生了两个儿子,三娘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爹爹自从有了弟弟妹妹后,就不怎么疼爱我了。大哥比我大四岁,他一直很懂事,也一直很疼我。身为长子的大哥,他不得不承担起冯家的重担。当年我爹为了炼制更好的蜂蜜,在大哥很小的时候,就跟香家订了亲。琳姐,我知道,大哥他不喜欢香家小姐。他自从懂事后,就没有去过香家。”      花玉琳听到此处,她的心里忽的刺痛了一下,为子健感到心疼。她盯着莎儿的眼睛,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莎儿继续说道:“因为娘亲的早逝,爹爹不疼爱我,我为了博得爹爹的关心,不断地制造各种麻烦。每次闯了祸,我爹不仅没有更关心我,反而总是责罚我。大哥却会帮我收拾残局。他那身功夫就是为我这个妹妹不受人欺负而练的。去年,我硬是要嫁给你,大哥起初万分之不同意。但是他拗不过我,后来只能答应了。琳姐,经过去年的事儿,莎儿懂事了很多。真心谢谢你。”      花玉琳动容道:“莎儿,你和子健都不容易。”      莎儿微微一笑,“大哥自从认识了你,他对女子的想法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以前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他如今觉得有才、有见识的女子身上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后来,他不住地劝解我,让我来西园跟你学习。经过大半年的思索,我才决定来西园。琳姐,莎儿真心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来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烛光的映衬下,莎儿的眼里闪过坚定。      “莎儿,放心。我们一起好好努力!”花玉琳拍拍她的手,给她鼓励。      “琳姐,我的琴棋书画虽然有些荒废,但是如果需要的话,还是可以用的起来的。对了,我也会刺绣,不知道刺绣能不能用得到。”      “行呀,莎儿,再过月余就是乞巧节了。你先要教我做女红吧。我们一起斗巧,可好。”      “好呀,乞巧节可是女儿家最重要的节日了。不仅要斗巧,还要向织女姐姐许愿呢。”莎儿面露喜色,点头答应。      莎儿离去后,花玉琳吹熄烛火,枕着冯子健的书信,带着甜蜜蜜的笑容,很快进入黑甜梦乡了。      翌日,花玉琳花了半日,教莎儿和小荷酿制蜜饯的方法,三个人分头行事去了。      花玉琳负责东边二十户酿制海棠蜜饯。她让东边的其他乡亲们到王家大婶家的院子里集中,她要教大家酿制海棠蜜饯的做法。      王家大婶家的小院子里搭起了三口锅子,数桶清澈的溪水,和数盆洗净的海棠果子。      “乡亲们,大家看好了。现在这些海棠果子已经清洗干净。记住,坏的、烂的果子可不要不舍得扔掉。”花玉琳笑着从盆里拣出几个有些许烂的海棠果子扔掉。      众乡亲们都笑了起来。      花玉琳拿起一个果子,道:“果子柄只需留出一寸即可,这个多余的可剪去。”她拿起一把剪刀,剪去多余的果柄。拿起一根长长的银针,“大家要用银子将果子均匀地刺好。大家洗干净手,一起来做吧。”      乡亲们闻言,匆匆去洗了手,照着花玉琳教的做法,把海棠果子多余的柄剪去,用银针刺好果子,放入一个盆中。花玉琳很满意乡亲们的学习劲头。      “王家大婶,你把那个锅先烧热。”她嘱咐道。      王家大婶慌慌忙忙地去烧开锅。花玉琳把砂糖倒入锅中,开始熬制糖液。过了半响,糖液熬好后,她取过干净的纱布,将糖液过滤干净,再将海棠果子和糖液倒入锅中。      “大家要记得,先大火煮沸后,改用文火熬煮,保持轻微的沸腾,轻轻翻滚,让果子吸收糖液。此时,切忌使用大火,否则容易引起果脱皮使果子煮烂。一直煮到果子出现细小的裂纹,变得透明起来,变得绵软时,可端锅离火。大家可明白了?”花玉琳一边示范着做一锅海棠蜜饯,一边说着。      见大家没有异议,她继续说道:“用竹笊篱将海棠果子捞出,放在木槽中冷却。在冷却时可将果子轻轻翻动,以免粘在木槽上把果子弄破。现在天气比较热,大家要用山谷冰凉的泉水,把果子冰镇起来,放到阴凉的通风处。大家可都看明白了?”      乡亲们看花玉琳示范一遍后基本上都掌握了方法,纷纷点头。花玉琳见大家差不多掌握了酿制海棠蜜饯的方法后,她才放心地让他们回去自个儿做。      傍晚时分,她挨家挨户地去看其他几十家农户酿制蜜饯的情况,莎儿和小荷教得很细心,乡亲们学得积极。      陈伯果然不负众望,带领村中巧手的年轻人,赶了数日,赶出一批做工精致,外观精美的小竹篮子。竹篮子还带有网孔小盖子,既可以透气,又可以防蝇防蚊。      莎儿心思灵巧,她带着村里的妇人们去山谷采摘美丽的野花,装饰到小竹篮的手柄处,一个个简朴的小竹篮变成了美丽的小花篮。      家家户户把晾干的蜜饯果子放入小花篮里,挂在阴凉的屋檐下,葡萄架子旁,好像各色灯笼。微风轻轻一吹,花篮摇曳,花篮中散发出阵阵香味。      花玉琳正在琢磨着如何把这批蜜饯果子卖出去时,溢香居的刘掌柜来了。      话说刘掌柜因购得泉村酿制的葡萄美酒,溢香居名声大噪。不仅蜂王镇的百姓趋之若鹜,临近城镇的百姓们为了品尝溢香居的葡萄美酒,纷纷赶到溢香居一尝为快。连京城的达官显贵们,也闻声赶来蜂王镇品尝溢香居的美酒。这使得很多人不得不提前数日就要来到蜂王镇,来预订溢香居的雅座。溢香居的客源带动了整个蜂王镇商业蓬勃发展。      一时,刘掌柜春风满面,好不得意!他俨然成了蜂王镇的名老板!      然而,生意好得出乎了他的预料。当客官们指定要葡萄美酒时,葡萄酒只剩下了十数坛,这不,他唉声叹气地赶来泉村找花玉琳商量。      他一踏入泉村,直觉得清新空气中,流淌着香甜的气味。他立马来了精神,难不成花丫头又酿新的酒了?      他见到村中家家户户屋檐下,葡萄架旁,都挂着美丽的竹篮子,心下甚是好奇。      “刘掌柜,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花玉琳整理好蜜饯果子,抬起头来,正巧看到刘长贵跨入院子。      “哎呀,花丫头,你们泉村真不愧是酿酒之村呀。我刚一跨入你们的村子,就闻到各种香味。你们又在酿什么酒了?难不成是竹篮酒? ”他指着地上摆着的竹篮子,问道。      “不是不是,地上那些是我们新酿的蜜饯果子,您要不要尝尝。”花玉琳不等他回话,就从几个花篮子里各夹了数个蜜饯放到小盘子里端给他。      “这香气是这些蜜饯果子的呀。真香啊。”刘长贵吃了一小颗蜜饯,满口清香,啧啧称赞道:“这果子淡淡的清香中有一股枸杞子的味道,酸酸甜甜,味道甚佳。”      “刘长贵果然是美食行家。这是新酿制的枸杞梨脯呢。”      “这些蜜饯你们要拿去卖吗?不如卖给我吧。你们酿的葡萄美酒没几天光景就脱销了,这下子不知道卖什么酒好了。”      “溢香居不是有特制的竹叶青吗?”      “哎呦,花丫头,那些酒客被你们的美酒给惯得嘴刁钻了。现在嫌弃竹叶青味道太烈,喝不下。”刘掌柜皱着眉叹着气道。      “过几日春天里酿下的各种百花酒就可以开封了。”      “对哦。我怎么把百花酒给忘记了呀。实在是太好了。”刘掌柜见难题解决了,开心起来。      正在此时,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花小姐,你们村所有的蜜饯果子,我都买了。”      花玉琳闻声望去,只见院子门口,香沁心带着微笑走入院子门。      花玉琳不禁皱起眉头,她怎么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金牛座:4/21-5/21 守护花:康乃謦、风铃草、紫丁香、花菖蒲、牡丹。 花语:钟爱一生,执着顾花。 幸运色:蓝、绿 15 15、花家铺子(修改) ...   刘掌柜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腾地一下,走到香沁心身旁,一对精明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沉声道:“生意场上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已经跟花丫头买下来了百花蜜饯。姑娘要买,下回趁早。”      香沁心笑意盈盈地来到花玉琳身旁,柔声道:“玉琳姑娘,我知道上次香家家丁得罪了泉村。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正因为上次的误会,我才知道泉村既能酿酒又会制蜜饯。所以,这次香家去京城参加香料大会,我就想来买你们特制的蜜饯送人。玉琳姑娘,这可是给你们宣传的大好机会,你觉得如何呢?”      花玉琳原本就对她不甚好感,加之已答应和刘掌柜长期合作。于是,她浅浅一笑,礼貌地道:“玉琳很感谢香小姐的赏识与垂爱。不过,我们和刘掌柜有约在先,恕我不能违约。小荷,送客。”      小荷在一旁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上次若非是她,他们本来可以酿制更多的葡萄酒。她表面客气,却语气生硬地对香沁心说道:“香小姐,您这边请。”      香沁心见状,嘴边扬起笑意,眼里却甚是疏离,缓缓道:“玉琳姑娘,你们花家家道中落,我本来还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可没曾想到,你们反倒不识好人心。好,就此别过。”      香沁心离去时说的几句话正巧被走出屋门的张氏听到了,她的心骤然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兆。      花玉琳见状,走过去扶住张氏的手,对刘掌柜说:“刘掌柜,你明日可让阿年师傅过来拉蜜饯了。”      刘掌柜也是明白人,他心中略略推测了个大概,说道:“好。花丫头,你们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刘叔说说。”      花玉琳感激道:“好。刘叔,多谢您的关照。”      刘掌柜离去后,花玉琳扶着张氏回房中坐下,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张氏眼前有些许模糊,她喝了一口水,“琳儿,我们从花家出来一年多了。不知道花家现在情况如何。虽然他们对我们不仁,但花家的家业是你太爷爷一手床下来的,如果真遇到什么困难,咱们如果有能力帮忙,尽量去帮忙吧。”      花玉琳挨着张氏坐下来,安慰她道:“娘,琳儿知晓了。等明后天溢香居的阿年大哥把村里的蜜饯拉走后,我一定回去看看。”      张氏一脸担忧,仍是不放心的样子,“琳儿,你二娘虽然不太好,可是你大哥为人还是不错。虽然懦弱点,但他也为了花家的生意尽心尽力。只是他的天赋的确不怎么高。咱们娘俩离开花家时,花家已经走了很大的下坡路了。琳儿,你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干娘,您就别惦记了。如今的惨淡,也是他们自找的呀。”小荷嘴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花玉琳瞪了她一眼,她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花玉琳继续安慰张氏道:“娘,您放心,大哥的为人我清楚。他没有为难我们母女。我这两天想想法子看。”      两日后,一车车的百花蜜饯从村口运出去后,花玉琳的心也放了下来。      因心中惦记着花家的事情,她没怎么睡好觉。第三日,正好强子要驾着骡车去百花镇上采购物资,花玉琳就搭了他的顺风车去百花镇。      她来到百花镇后直奔花家的香料铺子。花家香料铺子门面倒是挺大,可是顾客稀少,门可罗雀。与之相反,侧面对门的香家铺子,顾客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她心下叹息,花家难道真的败落到这种程度了?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到铺子里去找花玉麒,正巧管家花立本从外面回来,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门外徘徊。他立刻走向前,定睛一看,果然是二小姐。      “二小姐,你回来了。”花立本作揖道。      “花叔,是您啊。”花玉琳答道。她看到花立本两鬓白发骤生,心中恻然。      “二小姐,进屋里说话吧。”      “花叔,我大哥在吗?”      “一大早,大公子就出去了。估摸着应该也回来了。”花立本回答道,抬头看了看天。      “好。花叔,我想见见大哥。”      花立本在前头带路,花玉琳跟着他跨入花家铺子。这是花玉琳第一次来花家铺子。如果说铺子门面还略显气派,可一走入铺子,却完全不是一回事。五六个伙计茫然地抬起头,瞟了一眼花玉琳后,又瞪着一双眼木然地望着门外的人来人往。      花玉琳心中暗暗合计,这样的伙计,早该辞退了。      跟随花立本从前堂来到后院,走过一个小小的天井,走入一间屋子。      屋里,花玉麒正皱着眉头,低头冥思苦想。      “大公子,二小姐来了。”花立本轻轻地唤了一声。      花玉麒怔了一下,抬头望向花立本,只见花立本身旁站立着一年多未见的花玉琳。这一年多来,他为了忙于花家的生意,竟然把妹妹给忘记了。这下子,花玉琳忽得出现在他眼前,他赶忙站起身来,从书桌后转出来,来到花玉琳跟前,上下打量着她。      “二妹,你和大娘都还好吗?大哥都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望你们。”他说道,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大哥,你一个人撑着花家的生意,哪有时间走得开呀。”花玉琳道。      “哎,花家的生意,可能要败在我的手中呀。”花玉麒丧着脸道。      “大哥,如果你相信我,我打算和你一起合作,把花家的生意重新做好。”      “你?”花玉麒似乎有些不相信。但他接触到她那双自信、坚定的双眸,他不自觉地点点头。他心中多么害怕花家的生意败在他手中啊。他知道自己能力一般,但是他已经很努力,很勤奋了,还是没能挽回花家走向下坡路的命运。      “大公子,若如二小姐能回来帮你,这可是好事呀。”花立本一听到花玉琳说愿意回来重整花家生意,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知道,花玉琳从小对香料有着独特的嗅觉,当年就是靠着还是二公子的她,维系着花家的生意。      花玉麒一向很信任花立本,花立本是花家的三朝元老呀。他见他如此之说,他心里升起希望,他望向花玉琳道:“二妹,大哥很高兴你能回来帮我。”      花玉琳却摇摇头,道:“当年,奶奶不让我接触香料,我已经淡忘了许多了。大哥你可要重头教琳儿。”      花玉麒点头道:“二妹对香味有着很高的天赋,大哥相信你会很快学会的。”      正在此时,一个伙计从前堂跑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帖子。      花玉麒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帖子道:“阿宏,放书桌上吧。”那伙计闻言,轻手轻脚地进来把帖子放在书桌上后离去。      花玉琳觉得好奇,她问道:“哥,那是什么帖子?”      花玉麒道:“香家要代表百花镇去京城参加皇上举行的香料大会。他们就得瑟地到处发帖子,唯恐天下人不知。”      “果然确有其事啊。”花玉琳想起数日前香沁心来泉村说要购买百花蜜饯。      “你知道这件事情?”花玉麒好奇地问道。      “数日前,香家二小姐来过西园。”花玉琳淡淡道。      “沁心去西园?她去做什么?”花玉麒问道,语气甚是关切。      沁心?他怎么直呼她的名字?花玉琳不禁抬眼望向花玉麒,他仿佛察觉出自己喊她的名字喊得那么顺口,脸上微微一红。      花玉琳心中忽得一下明白了。原来,花家大公子喜欢上香家二小姐。      哎,可是两家却偏偏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她脑中一下子飘过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同情地望着花玉麒。香家二小姐的心中装的还不是他,哎,这个大哥!      “大哥,我来帮你这件事情不要让二娘知道,免得她妄加揣测。”花玉琳正色道。她不想二娘胡乱猜测她对花家家产有任何觊觎。而且,她更不希望二娘乱加猜测后而做出许多干扰她做事的事情来。      花玉麒点头应允,他心中也有此意。他深知他娘的脾气,万一她以妇人之见而乱加干涉,把这个花家的救星给吓跑了,可就罪过了。于是,他也正色道:“二妹,这是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让我娘知道的。对了,要不让花叔起草个合约吧,写好合作之后的利益分成。”      花玉琳摇头道:“大哥,我帮你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帮咱们花家的生意。至于利益分成,以后花家生意好了,你再看着办吧。”      花玉琳此话一出,花玉麒和花立本对视了一眼,心中油然升起一种钦佩之情。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宽阔的胸怀。花立本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花家有希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子座:5/22-6/21 守护花:剑兰、茉莉花、夜来香、玫瑰、芍药。 花语:又爱玫瑰又怕多刺。 幸运色:银白 16 16、对手强大(修改) ...   花玉麒凝视着眼前的花玉琳,心中涌起一阵感激。他想了一瞬,说道:“二妹,西园离镇上挺远。你看你需要什么,尽管告诉花叔。”花玉麒道。      花玉琳想了想,答道:“一辆骡车或者马车就行,这样来回西园也比较方便。”      花立本道:“二小姐,西园离这里真挺远的。要不我这伙计给你收拾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你就隔三差五回去一趟吧。”      花玉琳心想,从西园到百花镇需要两个多时辰,如若每日往返,既辛苦又耽搁时间。于是,她权衡了一下后,点头答应了。      “大哥,我这两天先回西园找我娘商量一下对策。”花玉琳道,突然她想起什么似地:“对了,刚才我随花叔进铺子时,发现铺子里伙计们不够上心。大哥,伙计们平时都这样吗?”      花玉麒点点头道:“铺子的生意不好,大家的积极性都不高。以前不是那样的。”      花玉琳道:“哪个伙计比较机灵?”      “就刚才进来送帖子的阿宏,为人比较机灵,做事手脚麻利。”      “大哥,如果我们留下阿宏,把其他的伙计们辞退,如何?”      “这样做不妥。这些伙计父辈开始就在咱家铺子里做事了,如果现在辞退他们,不合仁义道德。”花玉麒想都没想,摇头否决。      花玉琳心中叹了一声,她知道为何花家铺子发展不起来了。大哥的性子,说好听了是为人厚道,慈悲为怀。说难听了是优柔寡断,缺乏魄力。这样的性格真不适合在商场上混。不过,他说的话也有可取之处。毕竟这些伙计们从父辈开始就在这里做事,忠诚度不需担心。千金难买人的忠心耿耿呀。她转念一想后,脑中冒出了人才培养计划。      “二小姐,你什么时候打算过来?我让伙计先给你准备妥当。”花叔问道。      “最迟不超过五日吧。”花玉琳在心中盘算了下日子后,回答道。      夜幕降临时,花家铺子打烊了。花玉琳和花玉麒、花立本告别后,离开花家铺子。      外面,漆黑的天空中淅淅沥沥地飘着雨丝。强子去置办物资的骡车还没有到。      斜对面的香家铺子依旧灯火通明,许多顾客进进出出。花玉琳心中甚是好奇,花家为何生意好得出奇?她心下打定主意后,混在顾客中去香家铺子踩点。      她刚一跨入大门,立即有热情的伙计上来打招呼,“这位姑娘,您是买熏香、香粉还是香膏?您打算送人还是自用?如是送人,我引您上二楼,二楼有包装精美、适合赠送亲朋好友的礼盒包装。如需要自用,一楼应有尽有。”      花玉琳被这个热情洋溢的伙计怔了一怔。他一番话讲下来,一个磕巴都没打,一脸敬业的笑容,使原本没打算买香料的她无法拒绝。      “我想熏香、香粉和香膏都买一些。熏香送人。香粉和香膏自用。”花玉琳马上回答道。      “好嘞,姑娘。先这边请。”伙计在前面引导者花玉琳。花玉琳一路从铺子里走过,她一双眼睛悄悄地打量着铺子。香家铺子的面积很大,足足是普通店铺的十倍。上得二楼来后,只见二楼摆放着各种包装精美的礼盒,琳琅满目,应接不暇。      花玉琳仔细地一一看过后,香家的香料果真齐全。按照她的理解,可以分类为:净化环境类、怡神悦心类的、参禅修炼用的、供神祭祀用的、养生祛病用的。      她从中挑选气味清醇、幽雅,沁人心脾的沉水香和檀香。买完礼盒的熏香后,伙计又引领她去一楼。一楼同样是各种香料,还有女子化妆用的香粉及香膏。整个铺子布置得井井有条,伙计个个精神抖擞,花玉琳心中暗自佩服香家把生意打理地这么好。      她选了“绿萼生姿”的香粉,伙计说她真是有眼光,那是去岁冬天初绽的绿萼梅研磨成的粉。再选了伙计推荐的风靡大瞾王朝的雪花膏。待到付钱时,这么几样不起眼的东西需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差不多是一千元人民币。在这个物价低廉的年代,二两银子够普通家庭过上大半年了。花玉琳盘算了一下,心下苦笑了下,她起早摸黑辛辛苦苦种葡萄,酿葡萄酒,没有赚几个钱,就这么几盒玩意儿,就要花掉她这么多钱,这个利润可真是高呀。      伙计把她购买的几样东西用暗黄色牛皮纸包好,递给她,并礼貌地说:“欢迎姑娘下次再来!”      花玉琳虽然心中心态,可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优雅地转身跨门而出。她被香家的管理模式所深深震撼。香家铺子不光是门面气派、大方,铺子里物品归类清清楚楚,伙计又主动热情地招呼客人。这样的管理,想生意不好都难啊。      她正想着,倏地瞥见一辆眼熟的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她闪到暗影处,马车夫驾着马车在香家铺子门口停下来,马车上下来一位年轻的锦衣公子,冷面如霜。他身后紧紧地跟随着香沁心,笑意盈盈。      门口的伙计见到来的两人,点头哈腰,恭敬地道:“大公子,二小姐,你们来了。”      面色寒冷的香家大公子朝伙计微微一点头。香沁心一脸笑容地问道:“房掌柜来了没?”      伙计点头恭敬道:“傍晚时分房掌柜就来了。现在内堂账房里等候二位多时。”      香家大公子和二小姐朝门内走去。      站在黑暗中的花玉琳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人的背影。难道,他们兄妹俩是香家铺子的管理者?那位不苟言笑的香家大公子好像很有威严。      她望着对面经营惨淡的花家铺子,又看看香家铺子的气势,好胜、好强之心从她心中蹭蹭蹭地冒上来。对手越强大,她越有斗劲!      此时,天上的雨歇了。她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正好看到强子的骡车往这边驶来,她伸手拦下,搭着强子的骡车回泉村去了。      回到西园,刚跨入堂屋的门,花玉琳看见一脸焦急的张氏正翘首往门外张望。      张氏眼尖,一见到她手里拿着的牛皮纸盒子,就问道:“琳儿,你去香家铺子了吧。他们有没有认出你?”      “娘,您放心。他们没有认得我。”花玉琳喝了口莎儿递过来的水,继续道:“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香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好了。”      张氏也正点着头道:“数年前开始,香老爷就把香家的生意交给儿子们去打理。香家总共三个儿子,大公子精于生意,香家二公子和三公子常年在京城和京中权贵打好关系。香家唯一的千金,二小姐又是心思奇特之女子。”      花玉琳自是不知道香家的情况,张氏不停地说着,她仔细地听着,眼前浮起香家大公子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香沁心百媚千娇的笑容,她没来由地身上冒冷汗。往后要和这么强的对手过招,非死即伤呀!      莎儿点头道:“香沁心的确是很聪明的女子。她自小跟在香伯伯和三个哥哥身旁,耳濡目染地学习,而且她善于经营人心,铺子里上至掌柜,下至伙计,都很服从她。”      花玉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到了那些训练有素的伙计,应该是经过香沁心的精心训练了。      张氏点头道:“确实如此。琳儿,你大哥那边情形如何?”      花玉琳脸色黯然道:“五六个伙计无精打采地坐在铺子里打呵欠。大哥天天在外面拜访大的顾客。可是,收效甚微。”      张氏长叹了一口气道:“哎,花家当年炼制的雪花膏曾经风靡京城贵妇。现如今,雪花膏炼制不出来了。”      花玉琳安慰道:“娘亲,您不要担忧。今日我跟大哥说过合作的事情,我想帮他一起重整花家铺子。”      张氏望着花玉琳道:“好孩子,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香家现在这么强盛,哪有那么容易就赶超过他们呢。”      花玉琳道:“娘,我也没有期望短短的时日就赶超过他们。生意大家一起做。我们可以做不一样的顾客呀。你容女儿好好想几日,怎么做比较好。”      接下来数日,花玉琳哪里都没有去。她翻《百花图谱》和一些医书,打算从这些方面着手。      莎儿也没有闲着,她把花玉琳带回来的盒子做了一番研究。她发现香家的包装牛皮纸稍嫌俗气。她在西园的这些日子,喜欢上了这种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这儿百花环绕,这儿绿柳芳草。      她抬眼,正好看到竹林的叶子斜斜地舒展在窗前,碧绿的叶子,让她眼前一亮。对!世俗的人们看多了花花世界,如果看到大方明快的颜色,岂不是会更有吸引力。      她有了这个想法后,就起身朝花玉琳的屋子走去。她知道玉琳这两天也窝在房内冥思苦想。      “琳姐,我有了一个想法。”莎儿见玉琳的房门开着,她就跨门而入,见到玉琳正蹙着眉研究着前几日从香家买来的熏香、香粉和香膏。      此时,听到莎儿说有好主意,她马上抬起双眼,望向她,“莎儿,你有什么主意了?”      莎儿款款坐下,拿起包装的暗黄色牛皮纸道:“香家的香料虽好,可是包装甚是简陋。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好的东西,需要好的包装。不如,咱们从包装方面着手。”      花玉琳一听莎儿的建议,她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从香家购买的香料不知哪里美中不足,现在莎儿一语道破。莎儿果然是一个心思奇巧的好姑娘。      她朝莎儿点点头,“莎儿,你这主意甚好。那么,接下来你就花些心思去改良改良包装。”      莎儿听到她的主意被花玉琳采纳,得到了认同,心下甚是欢喜,开心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巨蟹座:6/22-7/23 守护花:百合、百子莲、洋桔梗、铁线莲、茴香。 花语:爱花痴心,全心呵护。 幸运色:紫、银 17 17、好人难做 ...   花玉琳悠悠转醒,睁开双眼,触目可及的是明晃晃的阳光一室。哎呀!怎么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呀。今日要去花家铺子报到的!她一骨碌坐了起来,看到自己又是和衣而睡,不禁摇摇头。      她扭头朝窗外瞧去。不瞧不知道,这不经意地一瞧,她的双颊倏地红烫起来。      小轩窗下,静静地坐着她日思夜想的冯子健,他正包含深情地凝望着她。      “子健兄,你来了怎么不喊醒我呀。”她羞赧地问道,声音仍透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自他去京城后,她每天都会在心里想他数十次。尤其是这些日子,为了花家铺子殚精竭虑时,她多么希望他能在她身旁,帮她一起出主意。      “琳妹,看你睡得那么熟,我不忍心喊醒你。听莎儿说,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睡过好觉了。”冯子健含笑看着眼前的人儿。她羞红的双颊,宛如朝霞那么美。      “哎,莎儿告诉你了?”花玉琳问道。她这几日为了花家铺子的事情,夜里总是睡不好,辗转反侧,反侧辗转。      “莎儿把大致的情况跟我说了下。琳妹,你真的要去趟这趟浑水?”冯子健皱着眉问道。      “子健兄,花家铺子是花家几代人的心血,娘亲不忍心看到它衰败。琳儿不想让娘亲难过,所以,这几日一直在思考如何重整花家铺子。”      “据我所知,现在的香家已经跃身成为京城十大香料商之一。而花家现在却是百花镇末流之辈。你如果要扭转这个形势,绝非易事。”      “琳儿知道这件事情并非这么容易做到。但是,事在人为。而且,琳儿现在并没有想与香家抗衡。香家铺子经营得那么好,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你去过香家铺子,有没有遇到她?”冯子健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看到她了,不过没有当面遇上她。子健兄,你放心,你和香家的事情,琳儿不会过问。琳儿知道你不容易。”花玉琳抬起头,望向冯子健,眼里流露出谅解之情。      冯子健点点头。她果然与普通女子不同,她有理想,有抱负,心胸更是大度。难道,这是因为她被当做男孩子养育了十六年而养成独特的性格?      “子健,今天我要去找我大哥。你如果不方便去的话,你就先留在西园吧。我去去就回。”花玉琳见日上三竿,今日是必然要去趟镇上的。      “琳妹,我陪同你一起去。和香家的婚约,我已经与我爹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愿意,我爹也不会拿我怎么样。至于香家,他们也是心知肚明了。琳妹,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冯子健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说道。      “好呀。正巧我也不会驾马车,嘿嘿。白捡了一个车夫,何乐而不为呢!”花玉琳眼里满是笑意。      “好,马车夫就马车夫吧。最好早日把车字去掉,后面加个君,更妙了。”冯子健见花玉琳打趣儿他,他也索性打趣儿她。      花玉琳啐了他一口,抬脚朝屋外走去。当冯子健和花玉琳从屋里双双出来时,莎儿眼里浮现出一丝羡慕。她多么希望此生也能遇到如大哥对琳姐那般坚定不移的男子。      “大哥,琳姐,你们这是要去镇上吗?”莎儿问道。      花玉琳点头道:“对的,莎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莎儿点头道:“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铺子里看看。这几日我想了很多点子,但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冯子健道:“莎儿,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冯子健驾着数日前花立本让人送来的马车一路朝东行去。刚过立秋,日头没有那么晒了。三人来到花家铺子时,正值正午时分。      花立本这日一早就等候在铺子门口。见马车到了,他马上出了门口迎接。      “哎呀,冯公子,您大驾光临,实乃有幸呀。”花立本看到驾车的人竟然是冯家大公子,他吓了一跳,赶紧迎了上去。      “花叔,你甭客气。都是自己人。咱们进去吧。”花玉琳快人快语。      花立本在前面带路,三个人随后来到后院的屋子里。      “二小姐,大公子一早就去炼香房了。你们几位稍稍等候。阿宏,泡茶。”花立本一面说道,一面让阿宏给大家泡茶。嘱咐好后,他转身去找花玉麒了。      花玉琳留心地观察伙计阿宏。他人不高,偏瘦,一双眼睛却甚是机灵。打从他们来到铺子里,他一直跟随着他们,随时听候管家的命令。此时,花立本一声嘱咐,他立马沏好茶,端给他们。她轻轻地茗了一口茶,水温不烫不冷,恰到好处。      冯子健自从进门后,他一直留意着花家铺子。铺子确实挺大,但是顾客稀少,愈加显得铺子的冷清,没有人气。五六个伙计里,除了眼前这个叫做阿宏的伙计稍稍灵活,其他的伙计都不太热情。      “琳姐,我想去铺子里看看好吗?”莎儿喝了一口茶水问道。她很想去铺子里看看她思索了这么多天的点子是否用得上。      “花叔,阿宏你带莎儿到处去看看吧。”花玉琳朝阿宏说道。莎儿随阿宏出去时,正巧花玉麒跨门而入,匆匆看了眼莎儿,朝她笑笑。      “花兄,别来无恙啊。”冯子健见花玉麒进来,站起身来,作揖道。      “冯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花玉麒也是作揖道。花立本已经告知他,冯家兄妹也随花玉琳过来了。      “哪里哪里。琳妹不会驾马车,所以我就被拉来当车夫了。”冯子健朗声笑道。      “冯兄,我们家这个妹妹没大没小,你可别见怪。”花玉麒笑道。他没有想到冯子健竟然会跟花玉琳走到一块儿。原来世事无常确有其事!      “麒儿,你确实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你娘!你把娘放在哪里?”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口袭来,王氏一脸怒容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不由分说来到花玉琳跟前,一双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冯子健,数落道:“不知道是谁说以后再也不会插手花家的生意。难道这两年来,落魄到没有饭吃,又要从花家要点饭去吗?”      花玉麒没有想到王氏此时出现在铺子里,对花玉琳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他赶紧赔笑道:“娘,您怎么来铺子里了?伙计们也不通报一声。”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她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如此窝囊,她转头狠狠地瞪了两眼花玉麒道:“麒儿,你没有听过引狼入室吗?你如此胆大妄为,你想把花家的家业都给断送了啊。”王氏的嘴巴像倒豆子的筒,啪啦啪啦地说出一串话来。      花玉琳没来由地被王氏一顿痛批,她先是愣了一愣,转念一想,觉得她来得甚是蹊跷。      她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二娘,琳儿只是来帮大哥一起重整花家铺子,并没有其他想法。”她明白王氏所担心的就是花家的那点可怜的家产被她分割掉。她根本没有分割家产的念头,完全只是为了帮助花家重整铺子而来的。      王氏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仿佛想一眼望穿她的想法,“哎呦。瞧二姑娘这话说的。不管你有没有想法,花家铺子不欢迎你。”      花玉琳真的动气了。她使劲儿地摇着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终于体会到“好心当做驴肝肺”是何种感觉了!憋屈,郁闷,难过。心里直想国骂——草尼玛!      冯子健冷眼旁观,他本不想管花家的家务事,可当他看到花玉琳脸上划过难过之色,还是忍不住说道:“伯母请勿猜忌。琳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她只是希望为花兄分忧解难而已。”      “好一个分忧解难。冯公子,这是我们家家务事,无需外人插手。”王氏朝他冷哼了两声,话里有话道:“冯公子要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如若只是逢场作戏,还望冯公子把持好。”      花玉麒十分为难地望着王氏,一脸无奈道:“娘,您就少说几句嘛…….”      花玉琳脾气再好,她也无法忍受王氏这么一说。她朝花玉麒道别:“大哥,琳儿先走了。望保重!”      王氏望着花玉琳远去的背影得意地笑着。哼,她们休想打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产!      花玉琳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行去,一头扎进门口的马车里,自顾自地生闷气去了。可怜她几日几夜没有睡好,一门心思地为花家铺子出谋划策,连这个月的月事都因这事情给推迟了。可二娘这么一闹,她也没有心情去管花家了。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原本在铺子里跟着伙计看香料的莎儿见到花玉琳闷头而出,她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跟伙计道了声别后,跟着她出了门,也上的来马车,见花玉琳黑着脸,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只得默默地陪伴在她身旁。      冯子健紧随她们俩身后,当他一脚跨出花家铺子大门时,不经意地抬眼望向斜对面“香家铺子”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招牌。金字招牌在夏末阳光照耀下显得甚是刺眼。他的视线从金字招牌移下来,只见进进出出的人群里,一个头戴金钗的年轻女子朝他千娇百媚地笑了!那抹媚笑更是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狮子座:7/24-8/23 守护花:千日红、黄波斯菊、虞美人、向日葵、美女樱、蛇目菊。 花语:拈花惹草,热情统驭。 幸运色:桔黄、金 18 18、世事难料 ...   冯子健低头想了一瞬,大踏步朝对面走去。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香沁心身旁,不由分说拉起她的衣袖往街角转去。      “沁心,今日是你派人去通知花二娘的?”冯子健黑着脸问道。      “子健,你终于愿意理我了。”香沁心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沁心,你究竟想怎么样?”冯子健冷冷道。      “子健,我只想和你如期完婚。”香沁心凝视着子健道,语气中带着恳求。      冯子健摇头道:“沁心,婚姻非同儿戏,恕我不能答应你。”      香沁心眼里闪过一抹痛楚,脸上却仍然挂着微笑,淡淡道:“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琳妹将会遇到很大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只有我能帮得了。那么,你答应不答应我?”      冯子健剑眉一挑,一脸淡然道:“不用说琳妹没有遇到麻烦,哪怕遇到麻烦,她自己也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香沁心正想再说点什么,她看到香振宇的马车正往这边驶来。她朝子健撅了撅嘴道:“好。那你不要后悔。”话毕,她头也不回地回铺子里去了。      冯子健站立在原地,思索着香沁心的那番话。麻烦?琳妹会遇到怎么样的麻烦呢?难道香沁心又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子健?”香振宇下了马车,正巧看到冯子健愣愣地在那里思索着什么。      冯子健方从沉思里转醒,“振宇,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子健,难得看到你来百花镇,怎么不进去坐坐?”香振宇道。      “今日有要事在身,就不进去了。”冯子健赶紧拒绝。他可不想看到香沁心。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呀?我和琳姐等了你很久,都没有等到你。琳姐今日心情又不好。我也无从安慰,只能下车着你了。”莎儿看到冯子健,她小跑着过来,拉着他的衣袖道。      “莎儿,你怎么来了呀?”冯子健问道。      “莎儿?当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那个掉冰窟窿的小野猴子长这么大了!”香振宇抬头望向莎儿,眼里滑过一抹柔和。想起数年前他搭救的野丫头俨然长成一个大姑娘了!他的唇边不自觉地抿起一丝笑意。      莎儿正好转过头来,她看到他冷漠如霜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她没来由地脸上一红,静静地站在冯子健身旁,低着头没有答话。      “莎儿,你越大越没有礼貌了。来,见过你振宇哥哥。你这条小命可是他救回来的。”冯子健转头对莎儿道。      “振宇大哥,谢谢你。”莎儿轻启朱唇,微微躬身。她确实还记得八岁那年的寒冬腊月,她这个野丫头硬要在冯家大宅后结冰的河面上滑冰,岂料河面上的冰层经不起她的蹦蹦跳跳,不小心断裂了。她掉到了冰窟窿里。恰好香振宇在冯家做客,闻声急速地赶到河边,不顾严寒地把她救了上来。      “子健,莎儿,进来喝杯茶吧。”香振宇邀请道,脸上恢复了冰冷如霜。      莎儿想起什么似地,在子健耳边耳语了几句。子健抱歉道:“振宇,今日有要事在身。下次再登门拜访吧。先告辞了。”      香振宇点点头,“后会有期。”他望着冯家兄妹远去的背影若是有所思。      冯子健疾步朝停在花家铺子旁的马车行去。刚才莎儿告诉他,花玉琳一直在车上生着闷气。他来到马车旁,掀起马车的帘子,关切地问道:“琳妹,你没事了吧。”      花玉琳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一脸惊讶地望着他道:“啊?什么没事了?我好的很。好的很。”她方才气结于心,早在心中念了N句国骂后,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原来那三个字的功效果然不错。当然,她不能让他知道,就算装装淑女也是要装到底的。      “没事就好。时辰不早了,咱们回西园再好好斟酌斟酌这事儿。”冯子健见花玉琳一脸轻松并非是假装出来的,他也就放心了。他放下帘子,返回马车夫的位子。      莎儿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朝香家铺子方向望去,正对上香振宇那双若有所思的双眸,她羞红了脸,迅速放下帘子。虽然香家和冯家是世交。可因两家离得比较远,除了过年,平日里没有怎么往来。近几年,两家生意都好得出奇,连过年都没有来往了。他,竟然还记得她小时候掉过冰窟窿。想到这儿,莎儿发觉自己的心突突突地跳得很厉害。      花玉琳从莎儿一上马车就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同往日。尤其是方才莎儿撩起帘子一角时,她看到那个香家冷面的大公子竟然露出稀罕的一丝笑容。她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前几日发现花玉麒对香沁心有意,让她很意外。这下子又发现香家大公子和莎儿有些暧昧。      她故意装作咳嗽,“咳咳咳。莎儿,你在想什么呢?”      莎儿抬起头,看到她脸上浮现出捉弄人的神色,她的头低得更低了,声音如蚊,“琳姐,你喉咙不舒服吗?”      花玉琳知道她装傻,她叹了口气,“哎。莎儿,香家大公子确实不错。你们俩门当户对,挺般配的。”      莎儿叹了口气道:“琳姐,我不敢痴心妄想。他太优秀,我太平凡。”其实,她知道,大哥不会娶香沁心。香家和冯家会因此闹不快。      花玉琳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她也闭嘴不言了。她知道,缘分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是最难以捉摸的。于是,她闭目养神,开始思索如何告诉娘亲花家不需要他们帮忙的事情。      经过两个时辰的颠簸,他们回到了泉村。冯子健看见西园门口聚集着许多人,他心中骤然一紧,难道香沁心说的事情是真的?      花玉琳也察觉到外面声音嘈杂,等到马车停稳了,她快速地从车上下来。只见西园的院子里站着很多人。院子里的人也听到了马车的声音,纷纷转回头。      张氏看到花玉琳和冯子健终于回来了,她迎上去,拉住花玉琳的手,问道:“那边情况如何?”      花玉琳点头道:“娘,那边还好。您不要担心。”      张氏为难地看看刘掌柜,又看看花玉琳,轻声道:“琳儿,刘掌柜那边出事儿了。”      刘掌柜已拨开人群,朝花玉琳走来,哭丧着点,大声道:“花丫头,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花玉琳右眼皮猛然一跳,仿佛要发生什么事情似地。她迎了上去,问道:“刘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掌柜叹了口气道:“花丫头,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酿制的百花蜜饯出了问题。昨晚有许多人吃了之后闹肚子。今早又来了几个闹肚子的人。”      花玉琳心下一惊,“刘叔,您的酒楼以前有没有出现这样的事情?”      刘掌柜摇头道:“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我们酒楼的食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绝对没有问题。酒也没有问题。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百花蜜饯出了问题。”      冯子健在一旁听着,他问道:“出现什么样的症状?”      “到中午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上吐下泻,是吃坏东西的症状。”      冯子健皱着眉头,转向花玉琳道:“琳妹,百花蜜饯是不是都是采集新鲜的果子制成?”      花玉琳点头道:“全部嘱咐乡亲们采集新鲜的果子,烂的果子都丢弃掉了。”      莎儿也说道:“当时琳姐让我和小荷去教乡亲们时,特意嘱咐要用新鲜的果子来制蜜饯。”      小荷也帮腔道:“确实是新鲜果子。”      花玉琳陷入了沉思。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她给忘记了呢?      “刘掌柜,您有没有按照我的嘱咐,把蜜饯都放入冰凉的井水里冰镇呢?”花玉琳问道。      刘掌柜哭丧着脸,摇头道:“我看生意都很好,来吃饭喝酒的人多,就忘记放到井水里冰镇了。”      花玉琳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她知道出大事了!虽说入了秋,可秋老虎依旧肆虐,前两日的气温还特别地高。古代没有防腐剂,新制的蜜饯正常情况下只能放三天。如果天气炎热,必须要放入冰凉的井水中进行冰镇。如果人们吃了腐败的蜜饯,轻微的上吐下泻,严重的会危及性命。      正在此时,从村头来了三个骑马的人,他们在西园门口下了马,走进院子。一身捕快的服饰,为首的捕快阴沉着一张脸,一副凶悍的模样。他大声喊道:“溢香居的掌柜可在这里?”      刘掌柜一眼看到衙门的捕快,两条腿不停地哆嗦,他求助的眼神望向花玉琳。      花玉琳正要答话,冯子健扯了扯她的衣袖,他朗声道:“捕快大哥找溢香居的掌柜所为何事?”      那为首的捕快道:“今日,县衙来了很多人告状吃了溢香居酿制的蜜饯中了毒。县令大人有令,带溢香居的掌柜回县衙门候审。”      花玉琳问道:“捕快大哥说中毒,也要有中毒的证据才行。”      为首的捕快一脸不耐烦,他伸出手指向穿绸布衣裳的刘掌柜,朝身后挥了挥手,“把他带走。”      “是,白捕头。”他身后的两名捕快答应道,来到刘掌柜身旁,作势要将他带走。      “花丫头,这…这…”刘掌柜转头眼巴巴地瞅着花玉琳,嘴里嗫喏地说着。      花玉琳见状,向前跨了一步,揽住白捕头身前,礼貌道:“捕快大哥,那些蜜饯都是我酿制的。你要抓,就抓我去吧。我去跟县太爷说明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处女座:8/24-9/23 守护花:桔梗、美人蕉、鸡冠花、一串红、大理花、扶桑花、万寿菊。 花语:知性感性,与花深交。 幸运色:灰色 19 19、波折连连 ...   白捕头闻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姑娘就是酿制蜜饯的人?好,一并带走。”      冯子健没有料到花玉琳要主动承担责任,这丫头不要命了呀!他疾步走向捕快,朗声笑道:“捕快大哥,这事儿不是还没查清楚吗?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他暗中偷偷地塞了一锭银子给他。      白捕头手里捏着银子,掂了掂分量,眉开眼笑道:“县太爷只是说带溢香居的掌柜回去。这位姑娘既然自己主动要去,我们会帮着照顾的。放心,放心。”      周围的乡亲们纷纷说:“捕快老爷,刘掌柜和阿琳姑娘都是好人。求老爷高抬贵手。”      花玉琳朝乡亲们说道:“乡亲们,你们别担心。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我跟捕快大人去去回来。”话毕,她转向捕快们:“捕快大哥,我有些事情要跟我娘交代,麻烦你们再稍等片刻。”      白捕头点点头,花玉琳把张氏拉到一旁。      “娘,我去县衙几日,您不必担心我。花家铺子那边我可能会顾不上,不过莎儿一直在想办法,不妨让莎儿去帮忙,也许比我更合适。”      “琳儿,话虽如此,可娘真的放心不下你呀。”张氏忧心忡忡地道。      “娘,女儿自有办法。您可要相信我呀。”花玉琳挤出灿烂的笑容,她最不希望让别人担心她了。      她转头朝莎儿和小荷道:“莎儿,你这些日子花费许多心思在花家铺子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倘若有有时间就去铺子帮忙看看。”      莎儿点头道:“琳姐,你放心。我会的。你自己多多保重。”说着说着,她眼里泛起泪光。      “莎儿、小荷,你们俩要帮我照顾我娘哦。”花玉琳拍拍莎儿的肩膀,又转头向张氏缓缓嘱咐:“娘,您的膝盖不好,不能做重活儿。你平时要多吃饭,少干活。”      张氏眼眶发酸,心里划过一阵难过。琳儿一直跟着她受苦,可是她却时刻惦挂着娘亲。她真心难过起来。      “琳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干娘的。你早去早回!”小荷眼里也泛起泪光,她的鼻子红红的,边抽泣边回答。      哎呦。她们都是怎么了?她又不是上刑场,却仿佛生离死别似的。花玉琳赶紧故作轻松地笑道:“嗨,你们别这样嘛。我只是离开几日而已。你们就当做我去渡假了。”      “渡假是什么?”莎儿抬起泪眼朦胧,她发现花玉琳经常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渡假,嗯,咳咳咳,就是说我去别人家做客,做客了。”花玉琳赶紧说明,经过她这么一插科打诨后,气氛稍微得到了缓和。      最后,她来到冯子健跟前。她抬起头,对上他双涌动着无限担忧的眼眸。她不希望离别愁绪蔓延,换了副轻松的口气道:“子健兄,这下子,你不仅要当车夫,还要当保姆了。这一家老小都拜托你了。”      “保姆?”冯子健眉头一挑,诧异得问道。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捉黠的光芒。她处处为别人着想,事事自己扛着。什么时候才能为她自己多想想?      花玉琳吐了吐舌头道:“嗯,就是保镖啦。子健,你多保重!我很快会回来的。”她深深地、眷恋地看了一眼冯子健后,就朝捕快走去。“捕快大哥,咱们走吧。”      白捕头数了数人数,让两个捕快合并骑一匹马,他自己和刘掌柜骑一匹马,匀出一匹马给花玉琳。花玉琳跨上马背后与众人抱拳告别。      “冯公子,阿琳姑娘不会有事的吧。”乡亲们围着冯子健关心地问道。      “乡亲们请放心,我会想办法让阿琳姑娘平安回来的!”冯子健大声说道。      泉村的乡亲们听他如此说,稍稍安心地离去。      冯子健见众人离去后,他转身对张氏说:“伯母,你不用太担心。我会想办法救出琳妹的。莎儿和小荷好好照顾伯母。”      白捕头收了冯子健的好处,一路上倒也没有为难花玉琳和刘掌柜。从西园到景阳县城骑马走了一个多时辰。抵达景阳县衙门时,日头仍然高照,可衙门里已不见县太爷的人影了。      花玉琳摇摇头,看来这位县令老爷绝非是好官。不是好官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糊涂官就行。糊涂官断糊涂案!她想起影视剧里那些个圆肚肥脑的糊涂官断案,不分青红皂白,动用各种酷刑使犯人“屈打成招”。一念及此,她不安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白捕头见县太爷不在衙门,他只得自己按规定给刘掌柜办理复杂的收押程序。问口供,写记录,按指纹,分配牢房后,他挥挥手让两个捕快带刘掌柜去牢房了。      刘掌柜被带走前,他转头眼巴巴地瞅了花玉琳几眼,嘴巴动了动,可说不出一句话,他摇着头叹着气跟着捕快走了。      花玉琳心头泛起一阵难过。无论如何,今天她必须要见到县太爷。她朝忙得晕头转向的白捕头道:“白捕头,我今天要见县令老爷!”她的语气不容回绝。      “姑娘,县太爷这会已经下值。”白捕头面露难色。但口袋里那锭沉甸甸的银子提醒他,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他想了想道:“如若姑娘执意要见县太爷,那么我领你去县太爷家看看。”      花玉琳点头答应。蜜饯之事一直深深地揪着她的心。哪怕县太爷家是龙潭虎穴,她今日也要去闯一闯了!      天色擦黑时,二人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偌大的红漆大门两旁,站立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大红灯笼下“程府”两个金字发出冰冷的光芒。      白捕头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半响,朱漆大门左侧一个小角门才慢慢打开,走出一个高壮的中年男子,一脸不高兴,“白捕头,都下值了还有事儿找老爷?”      “于管家,县太爷交代的溢香居刘掌柜已收押在衙门的牢房了。可是,这个女娃子说蜜饯是她酿制的,非要跟着来,还说今日务必要见县太爷一面。”白捕头答道,他一脸为难地指向身后的花玉琳,。      于管家借着大红灯笼散发出的昏暗光亮,朝白捕快身后瞧去。哎呀喂,这是哪家的姑娘呀。玲珑婀娜的身段,娇嫩如花的容貌,颦笑间散发出年轻女子独特的韵味。嗨呦!咱老爷最喜欢这种水灵灵得可以掐出水的□娃了!      他心里打着龌龊的主意,老脸仍然阴沉沉,粗着声音道:“白捕快,你回去吧。让她留下就可以了。”      白捕快巴不得赶快把这个拖油瓶给扔掉,他点头哈腰连声说是,逃也似地拉着马儿走了。      于管家笑嘻嘻地来到花玉琳跟前,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着,作势邀请:“姑娘里边请!”      花玉琳跟在于管家身后,一面往内行去,一面打量着程府。程府豪华奢侈、土气十足。其间散布着数个独门独户的精致小院。她心里感觉好奇,为何要分隔开那么多个小院落?穿堂过院,足足走了两刻钟才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前。      “姑娘请在此稍候,请容我进去向老爷禀报一声。”于管家说完,转身入内。      此时,景阳县令程老爷正坐在花厅里,皱着眉头喝酒。无论他身旁七个美艳的姨太太怎么挑|逗他喝酒,他始终阴着一张长长的马脸。      于管家走进花厅,觑着他的神情,轻声禀报:“启禀老爷,刘掌柜已被送去衙门了。”      程县令听到禀报,阴沉着的脸色才略略好转,“好!明日本老爷亲自升堂。判他个蓄意谋害朝廷命官罪。竟然拿那些个有毒的蜜饯给本老爷吃,居心何在!”      打从他那有出息的儿子成了八王子跟前的红人侍卫,他倚仗着儿子的关系,当上了大瞾王朝最富庶、最平安无事的景阳县的县令。他当上县令后,把衙门里的大小事务全都丢给师爷打理,索性当起了闲散县太爷。日日美酒不离口,夜夜美人不离怀,这日子过得比皇帝还逍遥。      岂料,昨晚他和众位姨太太吃了溢香居送来的蜜饯后,上吐下泻,活活被折腾了一夜,半条老命差点不保。哪知,一大早师爷又紧急禀报,说许多老百姓状告溢香居的掌柜卖有毒蜜饯。又是溢香居的蜜饯!他一气之下,大手一挥,下达命令——缉拿溢香居刘掌柜来问罪。      于管家睨了一眼程老爷,继续道:“白捕头不仅抓了刘掌柜,还一并带来了酿制蜜饯的姑娘。这个姑娘口口声声说要面见县太爷。奴才不忍心让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门外候一个晚上。所以,奴才斗胆向老爷通报。老爷,您这是见还是不见?”      程老爷原本听完他禀报完抓到刘掌柜一事后就没有耐心听下去了,没想到他还絮絮叨叨个不停,本想挥手让他退下,却听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他马上来了兴趣,双眼发出了贼亮贼亮的光芒,吹胡子瞪眼儿道;“哎呦,我说老于啊,你怎么让人家姑娘在外头等呢。快去跟她说,让她进来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吧。”      于管家明白程老爷果然对美人动了心,他陪着笑道:“老爷,人已经带到,就在门口。您等着啊。”    作者有话要说:天平座:9/24-10/23 守护花:大波斯菊、芙蓉、紫苑。 花语:花花草草,一律平等。 幸运色:淡蓝、粉红 20 20、险象环生 ...   花玉琳跨入花厅,厅中灯烛高照,空气中酒气混合着浓郁的脂粉味儿。      “你就是酿制毒蜜饯之人?”程老爷见于管家身后跟着一位身材婀娜多姿的姑娘,他一双眼睛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只可惜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相貌。他又沉声道:“抬起头来回话。”      花玉琳略略抬起头,只见花厅当中八仙桌旁,坐着一个肥头肥脑的中年男子,满脸堆肉的脸庞上一双眯眯眼正紧紧地盯着她。他身旁坐着一圈浓妆艳抹的女子。那一众女子都带着惊讶、艳羡的目光望向她。      在花玉琳抬头的瞬间,程老爷只觉得满堂生辉。那尖俏俏的瓜子脸,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红润润的小樱唇。他总算见到传说中的“沉了死鱼,惊了落雁”的美人了。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典故成语了。他装出一脸怒容道:“你就是酿制百花蜜饯之人?姓甚名谁?”      花玉琳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县太爷。和官场上的打交道,要格外小心。于是,她躬身施礼,轻启朱唇道:“回禀县太爷,我姓花,名玉琳,正是酿制蜜饯之人。蜜饯之事与溢香居刘掌柜无关,一切责任玉琳自会担当!望英明神武的县太爷明察!”她适时地拍了拍县太爷的马屁。      “姑娘所言极是,英明神武的县太爷自会明察秋毫。”果然这句马屁拍得程老爷心花怒放。他不自觉地挺了挺略有些伛偻的后背。这美人不仅容貌如花,而且小嘴儿那么会说话。嗨!话说从未有人称赞他“英明神武的县太爷”呢。如今被眼前的大美人一称赞,他只觉得昨晚无论受了多少罪都值得了。      可他一想到景阳县那么多百姓状告溢香居,他皱眉,叹气道:“姑娘啊,毒蜜饯害得本官折腾一夜,今早众多老百姓状告溢香居。不能凭你一句话,本官就放过溢香居的掌柜。你让本官如何向老百姓交代!”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官,不是一个清官,但是他也不想遭受千夫指。      花玉琳心下一沉,低下头思索:看来这糊涂官还是很执拗的。这可怎么办呢?      “本官有个怪癖,只有喝酒喝得高兴了,才能想到解决的对策。所以,如若姑娘今晚能陪本官喝点小酒,说不定本官触到灵感了,或许能想到妙计化解。”程老爷双眼眯成两条细长的蚯蚓状,紧紧地盯住她。      花玉琳抬起头,正看到县太爷色迷迷地盯着她瞧,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老爷,小女子今日来府上,只是跟老爷说明我才是酿制蜜饯之人。恳望老爷明察秋毫,放过刘掌柜。倘若老百姓需要赔偿,我愿意承担。”她口齿清晰,不卑不亢。      “姑娘,这事儿不是赔偿就能解决。”程老爷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沉声道:“看来姑娘并非存心想解决此事。你下去吧!”他板起马脸,欲擒故纵。其实他知道,师爷禀报时提到的症状无非是上吐下泻,并没有危及到性命。      花玉琳见程县令满脸怒容,她心中咯噔一声。此事如不妥善解决,不仅刘掌柜遭殃,而且泉村的希望,她们娘俩的希望,都会化成泡影。她之前思索过,哪怕县太爷家是龙潭虎穴,她今日也要去闯一闯了!如今,只不过是陪一个糊涂官喝酒。好吧。豁出去了。      她打定主意,黛眉微蹙,露出笑容道:“好。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不太会喝酒,所以老爷能否让厨子煮个莲藕醋汤?望老爷答应小女子这个小小的请求。”      程老爷见她答应,马面上堆满笑容,抬头朝侍立一旁于管家暗中使个眼色,继而转头对身旁浓妆艳抹的七姨太道:“小七,你去嘱咐厨子按姑娘的要求准备莲藕醋汤,速去速回。”七姨太娇声应了,转身出去。      “姑娘,来来来,坐我这边来。”程老爷拍拍身旁七姨太的位子,朝花玉琳招手。      花玉琳摇头婉拒道:“县老爷,您身旁坐着的都是您的爱妻爱妾。我就坐您对面吧。”她不等程老爷回答,赶紧坐在空位上。      此时,正好七姨太进门,她身后丫鬟手里捧着小碗的莲藕醋汤。      “老二,你给玉琳姑娘倒酒吧。”程老爷跟玉琳身旁年约三十许的少妇说道。      花玉琳拿起汤勺,舀起莲藕醋汤,趁热咕噜咕噜得喝了起来。酒局之前,喝莲藕醋汤或者吃醋泡莲藕能防止醉酒。喝完汤水,她举起酒杯,朝众人敬酒,“程老爷,众位夫人,玉琳先干为敬。”她一口喝尽杯中酒。酒一入口,她就知道这酒度数并不高,略略安心。      “好,好。玉琳姑娘果然豪爽。这样喝酒才带劲儿。”程老爷高兴地喝了一杯,他身旁的姨太太们纷纷给他斟酒。程老爷从未如此尽兴喝酒。他左拥六姨太,右抱七姨太,对面又坐着如花似玉的花玉琳,他觉得人生之美好,莫过于今晚了。      这厢,花玉琳与县太爷拼酒斡旋。那厢,冯子健彻夜无眠。      冯子健从西园回到冯府后,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帮花玉琳的对策。然而,冯家三年前得罪过县太爷之子,就是八王爷跟前的程姓侍卫。他思来想去,不得不向八王子求助了。他书信一封,交予阿腾连夜赶去京城找八王子。      过了一更时,冯子健派去景阳镇打听消息的仆从回来了。他带来了让冯子健无比揪心的消息。花玉琳被带去县太爷家中,被迫陪与县太爷喝酒。      他在书房里踱着方步。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烦乱。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心烦意乱中,束手无策。      景阳县令是个彻头彻尾的急色鬼,此乃景阳县城众所周知的事实。他家里不仅有七房美艳的姨太太,只要见到美貌的年轻女子,都恨不得纳为妾侍。如今,花玉琳深陷其中,该怎么办?虽然让阿腾去搬救兵了,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他耳旁响起香沁心数日前的那句话“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琳妹将会遇到很大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只有我能帮得了。”      难道只能找她吗?他在心中否决了这个想法数百遍后,夜半三更时,他连夜赶到百花镇香府。      清冷的秋夜,百花镇香府偌大的花厅里,冯子健和香沁心面对面地坐在圆桌旁品茶。尽管冯子健此刻没有心情陪她喝茶,可是有求于她,他也只能按耐住性子。      “子健数年未踏入香家一步,怎么心血来潮半夜来访呢?”香沁心一边品尝着新沏的碧螺春,一边慢条斯理地揶揄着对面的冯子健。      冯子健哈哈大笑两声,朗声道:“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算计之中吗?香沁心果然有着女诸葛之称啊。未卜先知,让子健万分佩服。”      香沁心知道冯子健数落她,可她脸上依旧笑意盈盈,这香家招牌式的微笑是绝杀武器。“那你半夜大驾光临,已经想清楚数日前我的提议了吗?”她微扬下巴,像是在生意场上谈一笔交易似地。是的!只要是她香沁心出面谈的生意,无不尽入囊中。      “子健亦是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言而守信。所以,请香二小姐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冯子健放下手中的茶盏,望向香沁心,亦仿佛是在谈一笔生意而已。      香沁心见到冯子健例行公事似的答话,她心的心揪成一团,心头涌起一阵阵酸楚。难道花玉琳就这么值得他不顾一切地付出吗?从小到大,她日盼夜盼,盼着快快长大,长大后她就可以嫁与心爱的他!岂知,半路杀出一个花玉琳,让她方寸大乱。      “好!成交!”香沁心理了理心中的愁绪,扬起头,凝望着他。哪怕这是一场交易,她也要成为一个胜利的买家。      花玉琳没有料到酒量还不错的自己,居然喝醉酒了!当她撑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丝被。      她蓦地惊醒过来,自己怎么会睡在床上?难道是?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一骨碌坐起身来。她看到自己身上衣裳依旧,稍稍安下心来。可是,这到底是在哪儿呀?      “姑娘,你醒来了?”一把温柔如水的女子声音传来。      花玉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桌旁坐着一位三十许的女子,粉面凤目,雍容华贵,一双温和的眼眸望向她。      “我,我这是在哪里?”花玉琳看到那女子面善、温和,她嗫喏着道。      “姑娘,这儿是驸马府。”女子温婉而笑,转头对身旁丫鬟道:“兰儿,你去告知八王子,姑娘醒来了。”      驸马府?八王子?花玉琳困惑无比。她可从未没有结识过什么驸马和王子呀。她该不会是醉酒后又穿越了吧!想到这里,她不禁心中惶恐不已。      不过一会,门外响起急速的脚步声,一名锦衣公子如风般地闪入屋内,他正巧看到眼里露出惶恐之色的花玉琳,他赶紧安慰道:“玉琳姑娘,你不必害怕。这是我四姐的府上。”      花玉琳闻声,抬眼望去,诧异道:“甄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甄公子来到床边,深深地凝注着眼前的人儿,“是我带你来这里的。这儿安全了。”      那名温婉的女子便是四公主,甄公子恰是八王子。      坐在一旁的四公主把八王子对眼前女子的紧张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笑着摇头,八弟竟然也有动心的一天! “八弟,姐姐先去看看嫣儿醒了没。你留在这儿陪这位姑娘吧。”话毕,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花玉琳后,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在日常生活中,如果喝醉了酒,可用莲藕进行解酒。 具体做法:先将莲藕不要去皮,榨成汁,用藕汁以1∶1的比例兑入开水,喝入两小杯就可以了。酒喝多了会伤身,经常醉酒的朋友值得一试。 21 21、甄氏公子 ...   “你就是传说中的八王子?”花玉琳紧紧地盯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看了半响,这才缓过神来。      甄公子微笑着点点头,顺势在她身旁坐下,凝望着她,轻声道:“玉琳姑娘,我是当今女皇陛下的小儿子,姓甄,名泓睿。不久前,我微服出巡,与姑娘在溢香居巧遇,得品姑娘精心酿制的葡萄美酒与碧筒饮,至今难忘!”      他就是女皇陛下的小儿子!花玉琳心头的震动无异于十级大地震!      大瞾王朝鼎鼎大名的钻石王老五——女皇的尚未成亲的小儿子在民间有着各种版本的传言。有人说,八王子不好女子是有断袖之癖。有人说,八王子被情所伤,悲伤过度导致不娶。也有人说,八王子建功立业无暇顾及成亲。      她曾经好事地在心中八卦过他,如此好的身家背景竟然二十好几仍未娶亲,不是断袖之人,就是为情所伤。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那个被她抹黑过的大龄青年,竟然就是她所认识的甄公子。果真是不能背后中伤人,不然的话,怎么滴都会被那人给遇上。      甄泓睿见她一双大眼在他脸上转来转去,他俊朗的脸上不禁微微泛红,“姑娘,怎么了?”      花玉琳见自己的眼睛太肆无忌惮了,她赶紧收回眼神,问道:“甄公子,我怎么会来到这儿?      不料,甄公子眼中浮现着忧色,沉声道:“昨日,我返回京城,途径蜂王镇,本打算去溢香居小酌。岂料,溢香居竟然没有营业。正巧遇到阿年伙计,他哭丧着脸说,刘掌柜出事了,被抓走了。经过详细盘问,我才了解原是蜜饯问题了。我不放心你,马上让明浩去泉村找你。等明浩回来时,他说你也被带走了。”      说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语气忿忿道:“待我们赶到景阳县时,得知姑娘去了程县令家。我立刻让明浩去程县令家中找你。不幸中的万幸,明浩及时赶到,把姑娘从程府救了出来。如果晚到一步,这后果将不堪设想!”      花玉琳不解地望向甄泓睿,“后果不堪设想?”      “那厮竟然在你酒里下了药!”甄泓睿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时,他心中仍然有着深切的后怕。如果,如果明浩晚到一步,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会记恨自己一辈子,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八王子,连心爱的女子都没能保护!      酒里下了药!!花玉琳乍一听到,她觉得这件事情多么不可置信啊。当时,她闻过酒的气味,尝过酒的味道,并没有异味呀。而且,她还事先喝过了莲藕醋汤了。可是,自己喝醉了,还到了驸马府?      当她努力地一一回想,一幕幕场景从她脑中掠过时,她忽然想到程县令朝于管家使了个特别的眼色。难道,那个眼色就是暗示吗?她发现她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太阳穴传来针针刺痛,这的确不是喝醉酒的感觉呀!她心中一下子后怕起来,抬起头惊恐地望向甄公子。      甄泓睿看到花玉琳那双惊恐的双眼,他心中一痛,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把她那颤动的身子揽入怀中。他听到大夫说出“下药”这两个字眼时,何尝不是同样的害怕!他多么庆幸他及时把她救了出来,否则后果……他闭上了双眼,不敢再去想象。此刻,这个娇柔的人儿就在他的怀中,他就安心了!      花玉琳被他紧紧地拥入宽阔的胸怀中,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麝香味,让她恐惧的心理逐渐消褪下来,她娇弱的身子慢慢地不颤抖了。过了半响,她轻轻地脱离了他的怀抱,羞红着脸,低着头,轻声道:“谢谢甄公子相救,琳儿感激不尽!”      甄泓睿被她那副含羞带怯的娇羞模样看呆了,好半天他才回了一句:“琳儿不必言谢。”      花玉琳忽得想起刘掌柜,她心中甚是着急,顾不得羞赧,抬起头来问道:“甄公子可知刘掌柜如今怎么样了?”      甄泓睿微笑着安慰她道:“勿用担心,已经让人去释放他了。”      花玉琳想了一下,她心中甚是担心,这几日的遭遇很有可能会被好事之人一传十,十传百了。万一传到了娘亲的口中,娘亲该是怎么样的担心啊。还有,万一传到了冯子健的耳中,他会怎么想?      “甄公子,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家一趟。”她心中着急,迅速地从床上下来,想站立起来时,却没有想到双腿如此虚弱无力,一个踉跄,斜斜地往地面摔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她整个人要往地面重重地摔去时,她的身子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抱住,并用力地被来回到那散发着麝香的怀抱中。她觉得耳垂处簌簌麻麻,他的双唇触碰到她的耳垂,她的脸颊上。她的双颊一下子红烫起来。现在这个姿势是那么暧昧呀。她和冯子健最亲密的动作也只不过是牵手而已……      “玉琳姑娘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娘了。大夫说过,你身子虚弱,必须要好生休养数日才行。”甄公子在她耳朵旁轻轻地呢喃着。一双紧紧地抱住她的双手,怎么都不舍得放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花香让他沉迷不已。他从未觉得人生能如此美好。他为了辅助他的母后打理朝政而无暇顾及儿女情长,还曾经笑话过二哥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是他错了。      花玉琳浮现出冯子健神情的双眸,她觉得她和甄公子这样的暧昧是多么地不合时宜。她用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并有礼有节地说道:“谢谢甄公子的关爱,琳儿感激不尽。”      “琳儿,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甄公子迟疑了一瞬,不知是否该把那个消息告诉她。      花玉琳抬起头,心中浮现莫名的抗拒,但是头却已经点了点。      “冯子健,要成亲了。”甄公子不敢对上她的眼眸,他掉头望向跳跃不已的烛火。      “子健要成亲?你说什么?”花玉琳的耳畔仿佛想起了一个响雷,震得她耳膜生疼生疼。她瞪大了双眼,一脸不信望向甄公子。      “今日午时,我让明浩去通知你娘亲时,整个百花镇都在传言,冯子健要迎娶香家二小姐。”甄泓睿转头再次望向花玉琳,她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眼里散开的是无尽的空洞。烛光照映下,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一汪汪泪花闪烁,却愣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心中叹息:她爱他竟然那么深!但是,他要成亲已成事实。      为什么他要迎娶香家二小姐?为什么?花玉琳想着想着,头脑发热,双颊发烫,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她扬起嘴角极力想扯出一丝笑容,可心里憋屈难受地直想哭。花玉琳,花玉琳,这不是你一早就知道的结局吗?你本就不属于这个时空,你本就不该对他动情,不是吗?她鼻尖传来酸酸楚楚的难受,她终于控制不住眼里打滚的泪花,眼泪哗啦啦啦地淌了下来。      “傻琳儿,心中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过些。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甄泓睿再次将她拥入怀中,他心中多么不舍。如果不是冯子健要迎娶香沁心,他绝不会向花玉琳表露心迹。      “甄公子,你能告诉我,子健为何要迎娶香沁心吗?他曾经,曾经……”她泪流满面,他曾经对她的承诺呢?他不是说他们一生一世会像鸳鸯藤一样,形影相随,不离不弃吗?为什么转眼之间他要迎娶别人?      甄泓睿轻轻地用手拍拍她柔弱的香肩,这个让他心生怜爱的姑娘呀。他该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起来?如果可以,他要用尽一生去呵护她,不让她难过,不让她受伤。他有这样的能力,不是吗?      花玉琳在他怀中抽泣了许久,她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带着哀求的语气道:“甄公子,我现在不想回泉村了。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能带我走吗?”      “好,琳儿。如果你愿意随我去京城,我会带你走的。”甄泓睿动容地说道。他没有想到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真是他不敢奢求的呀。现在她主动提出来了,他当然愿意带她走。他要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他从衣袖中抽出一方绢帕,无比温柔地帮她拭去泪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呀!      冯子健懊恼地坐在香家的花厅里,他一脸漠然地注视着香沁心。他答应香沁心迎娶她,可是香沁心却没有兑现她要做的事情。      “沁心,你答应过我,你要帮我救出琳妹的。”冯子健沉声道,心中满满都是对花玉琳的担忧。      “子健,我派人去景阳县了。但是,我们的人到了景阳时,玉琳姑娘已经被其他人救走了。”香沁心也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这么多波折。“我会派人继续查找玉琳姑娘的行踪。那么,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呢?”      冯子健冷然道:“你把琳妹找回时,我自会履约。”说毕,他转身大踏步离开香家。花玉琳失踪已经整整两天一夜了。他无论派出多少人去打听,仍是打听不到她的下落。只知道花玉琳在县太爷家中喝酒后,差点遭到县太爷的毒手。之后,被人救走。但是,被何人救走,却一无所知。       22 22、心生疑惑 ...   这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浸泡在满室馨香中的香沁心,一双丹凤眼出神地望着冯子健远去的背影发呆。她不知道这几个月她自己到底怎么了?仿佛着了魔一般,性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曾经辛苦万分地维持在他心中的形象,却被自己一手给破坏了。      自从半路杀出个恢复女儿身的花玉琳后,她开始心慌了,她开始意乱了,她发觉自己的世界变得混乱极了。尤其当那些神秘的信笺隔三差五地出现,当那每个歪歪扭扭的字眼无处不透露出暧昧和诡异,她坐不住了。被嫉妒冲昏头的她,不顾一切地去破坏他们。每次事后她都感到深深的后悔,可她一收到那些写有他们卿卿我我的字条,她又无法抑制住去破坏他们。      “沁心,子健回去了?”香振宇从书房出来,经过花厅时,见妹妹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禁皱眉问道。他知道妹妹对冯子健的感情。可是,作为兄长的他,也颇觉得妹妹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有些过激了。      “是的。他走了。”香沁心从沉思中清醒,她望向香振宇,苦笑道。      “妹妹,作为大哥,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香振宇察觉出她神情中带着一抹恍惚与落寞,“从古至今,温柔如水的女子讨男子喜欢。如果妹妹是真心喜欢子健,大可不必如此强硬地与他相对。记住,柔能克刚。”说到这里,他那张冷峻的眼眸里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大哥……”香沁心无意中瞥到他眼中流露出的笑意,她怔了一怔。在生意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她特别善于察言观色,对他人细微的变化,都能揣摩得很准确。她心生一丝疑惑,更有一丝担忧,问道:“大哥,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最近,房掌柜总是有些事情找我商量。所以,趁着现在有空,我去铺子里看看。”香振宇眼神闪烁了一下,恢复了一贯的冷然。      但是那一丝的闪烁被香沁心捕捉个正着。大哥以前一个月难得去一次铺子。最近为何去得那么频繁呢?她心中滑过些许疑问。      “妹妹,方才为兄的话,你不妨考虑考虑。”香振宇嘱咐后,转身离开香家大宅。      香振宇从管家手里牵过马缰绳,独自一人骑马往香家铺子行去。他心中浮现出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子,自从上次与她在铺子前重遇后,她那纯美、羞赧的容颜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大公子,您来了呀。”香家铺子的房掌柜提心吊胆、捏着一把汗等候在铺子门口,看到香振宇一人一马地往这边来,他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了。房掌柜这几日吃不好,睡不香,以前许久不来铺子的香大公子,最近每日来铺子,究竟所为何事?难不成大公子发现铺子账目有问题?还是发现铺子里的伙计都变成他房掌柜的亲戚朋友了?      “房掌柜,你真是尽心尽力呀。这么晚了还在铺子里。”香振宇翻身下马,朝等候在门口的房掌柜打招呼,眼神却越过一脸紧张的房掌柜,一路飘到了斜对面花家铺子里,她果然还在忙碌着。      一听到这话,房掌柜额头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掉。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呢?他无从去猜想,只能老老实实地禀报:“大公子,赶明儿铺子要出一批货到京城的分号,这不大伙儿都在忙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房掌柜,这些小事你一直打理得很好。本公子很放心。”香振宇一面回答着房掌柜,一面用余光继续瞟向那个忙碌的小身影。      “谢谢大公子的信任。”房掌柜口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在唠叨:既然你这么信任我,为何天天来铺子里?这给伙计们看到了,还真以为掌柜的没做好事情,东家来查了呢。他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把笑声从斜后方传来。      “香大公子,真是难得遇上你呀。不知你是否愿意赏脸,陪在下喝杯茶?”正从花家铺子里跨出的花玉麒看到香振宇正站在香家铺子门口,他赶忙上去打声招呼。这些日子,自从莎儿来铺子帮忙,香振宇私下给莎儿提了不少建议,花家铺子稍稍好转了。他怎么不抓住机会向香振宇表示感谢呢。      “好啊,花兄。”香振宇听到花玉麒的邀请,他的双脚情不自禁地往斜对面走去。待他发现时,他已经走过了马路。他回头给房掌柜丢下一句话“你好好核对出货的账目,明日我再来。”      “是,大公子!”房掌柜恭恭敬敬地朝香振宇作揖回答。此时,他的额头挂满细密的汗珠,手掌心里捏着一把汗。看来从今往后,他不能再在账目中动小手脚了。      香振宇随花玉麒身后来跨入花家铺子。莎儿觉得一阵特有的香气从鼻尖掠过,她微微抬起头,朝他展颜一笑,复又马上低垂下头。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若一阵春风,吹暖了香振宇冷漠了二十多年的心。他恍惚了一瞬,停驻了脚步,回首望向那个低首颦笑的温柔女子。      花玉麒见香振宇停下脚步,他侧头望去,只见二人一人羞红双颊,一人神情恍惚。见此状,他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踱回步,来到对莎儿跟前,轻声道:“莎儿,你忙碌一日了,不如一起到内堂喝杯茶吧。正巧香兄来了。”      莎儿听到花玉麒的一番话,复又抬起头,朝花玉麒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她若有所思地望向先行往内堂行去的香振宇,嘴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丝清淡如风的笑意,被躲在暗影处的香沁心看得异常清晰。方才,她借着逐渐暗淡下来的日光,看到香振宇进入花家铺子,看到他深情注视莎儿的那一瞬,她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是女子特有的直觉。可是,她又不清楚到底哪里有不对劲。      京城,皇宫北面一座布置得极其风雅的府邸里,飘出鸟语花香,笑语阵阵。      花玉琳初来乍到,不曾想到竟然博得了八王子府上下几百号人的一致喜爱,害得甄泓睿连声叹气说:“琳儿,没有想到你的魅力如此之大。我这个主人都不曾得到他们这么爱戴。你一来,把我的风光全抢去了。”      连日被愁绪困扰的花玉琳被甄府上下的热情感染了,她骨子里的欢乐被点燃了。她俏皮地朝甄泓睿眨着眼睛道:“非也非也,公子言重了。本姑娘向来很得人心的。君不见溢香居之酒从泉村来,泉村之酒出自本姑娘之手。”      甄泓睿喜欢看到她欢声笑语的模样,她本来就是快乐的女子,不是吗?他凝视着她,柔声道:“这座府邸缺乏一个女主人。你看,全府上下那么地喜爱你,你不妨接下这个重任吧。”      花玉琳闻言一怔。她心中明白,这几日甄泓睿对她的真的很好很好。从驸马府到京城,本来半日的路程,却被他们整整走了三日。一路上,他陪她游山玩水,喝尽路途上的美酒,吃尽一路的美食。      他极尽小心地呵护着她,用各种腔调给她讲大江南北的趣事儿。她知道,他费尽心思只是为了博得她那一笑。所以,她索性放开心怀,一路插科打诨、说说笑笑地就到了京城。      “泓睿兄,琳儿很感激你对琳儿的垂爱。只是,琳儿不想再去触碰儿女情长了。如果你愿意做琳儿一辈子的知已,琳儿感激不尽。”花玉琳抬起头,一双真挚的双眸,坦诚地望向他。      甄泓睿心中一阵叹气,他知道她的心中放不下那个人。但是,他愿意等待,不是吗?他微微一笑道:“琳儿,我跟你说笑来着呢。你还真当真了。我这有忙不完的公务事,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顾及其它呢。”      “泓睿兄,琳儿有个不情之请,望你答应。”花玉琳忽然正色地凝望着甄泓睿,他点点头,花玉琳继续说道:“可能我会在府上打扰一段时日,为了避人耳目,我想继续女扮男装,可以吗?”她不想让冯子健知道她在哪里。既然他要成亲了,那么她远远地躲开来,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甄泓睿想了一瞬,柔声道:“琳儿,你所言极是。京城人多嘴杂,避嫌倒是好事。不过,我一回到京城,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在你身边……”他一脸歉意地凝注着她。他何尝不想陪伴在她身旁。可是,他一回到京城,就会身不由己呀。      “泓睿兄,琳儿知道你是大忙人。琳儿虽然不才,但如有需要琳儿的地方,请你直说。”花玉琳道。她不想白住白吃他的,总要为他做点什么才安心。“实在不行,让我做你的跟班儿也行。”      “琳儿,你这个提议不错。我还正差你这么一个聪明伶俐,又惹人喜爱的随从呢。那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甄泓睿微笑地看着她。只要她能随时跟随在他身旁,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我这女扮男装,需要贵府上下的配合了……”花玉琳朝他眨眨眼,娇俏的容颜上闪烁着一丝调皮。      “明浩。”甄泓睿朝门外喊道。立刻,一脸肃容的明浩跨入房内,“王子,您有何吩咐?”      “告知全府上下,花玉麟花公子是我的表弟。若有乱嚼舌根者,按府中最严厉的规矩惩罚。”甄泓睿正色嘱咐道。明浩领命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请看官们多多支持本故事~~~ 23 23、京城相遇 ...   花玉琳一袭青衫,一身富贵公子打扮,慢条斯理地摇着一纸轻扇,独自闲逛在京城宽大、整洁大街上,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瞄来瞄去。不愧是京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无处不昭显着大瞾王朝的鼎盛。      大曌王朝历经三朝帝王的励精图治,到了女皇这一朝,物产丰盛,百姓安居,整个国度以凤凰之姿傲然屹立于东方。京城的大街小巷,服饰各异、肤色各异的人们来来往往,各种听不懂的语言响起在耳旁,花玉琳不禁在心中感慨:这真是海纳百川之盛世王朝呀!      各色流动小摊贩也成为繁华京城的点缀物。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各种字画的,有卖包子馒头的。花玉琳一头扎进小摊贩,闻闻胭脂,摸摸字画,尝尝美食。过了半响,她才从小摊贩堆里钻出来,左手拿着一长串冰糖葫芦,右手拿着香喷喷的五谷杂粮包,那把故作风雅的纸扇子早被美食给挤到袖子里一边凉快去了。      她悠闲地逛了半天街,胃里塞满了各种美食,心满意足地打了数个饱嗝。为了消化胃中的美食,她打算爬上高大的城墙欣赏皇城内外的美景。因有甄泓睿的腰牌,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就爬上了高高的城墙。      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照耀着皇城内外。皇城北面是绵延数里的巍峨宫殿,熠熠生辉,琉璃碧瓦。皇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宽大官道,车马如潮,人流如织,摩肩擦踵。花玉琳眯起双眼,像一只夏日午后慵懒的猫儿,半趴在城墙上往外看着热闹。      忽然,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吸引了她的眼球。那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随着那两条身影的靠近,瞪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圆。没错!那个玄衫男子确实是冯子健。他身旁的白衫男子,矮了他半个头,身姿甚是挺拔。他,她是香沁心!      花玉琳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倏地缩回了探在城墙外的头,趴在城墙垛的缝隙里往外瞧。远远地,听不到他们俩说什么。他们竟然结伴来了京城。      她溜下城墙,候在门边,待他们俩入了城门,她混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香沁心带着哀求的语气道:“子健,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是受害者。”      冯子健冷然道:“香二小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你的不择手段,是有目共睹的。如今,你却想把所有责任往外推。”      香沁心仍是同样的语气道:“子健,一路上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也只是受害者。那些莫名的字条总是困扰我。我一直想查出到底是谁背后做了那些事情,可是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冯子健冷漠不语地继续牵着马往前行去。香沁心见他不言不语,她也闭上了嘴,专心走自己的路了。      他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在了紧随在他们身后的花玉琳的耳中。花玉琳的脸上显出困惑之色。受害者?字条?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愣愣地想了片刻,再抬起头望去时,前面二人的身影早已没入人潮之中,找寻不到。      她的心中浮起阵阵烦躁。她忙不迭地从袖中抽出纸扇,拼命地摇着、扇着,用力地用扇子驱赶走些许烦躁之情。他和她,为什么一起来京城?这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她烦乱的脑海。      天色将黑时,她的心情才有些许平复,抬头辨别了方向,往北面走去。转过一条大街,街角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热闹地在讨论着什么。她随着不断涌去的人群,以挤地铁练出来的技巧与功力,刷的一下挤到了最前面。原来墙上贴着的是一张皇榜。      她把脸凑过去一瞧,那些竖排繁体字,读了半响才一知半解。意思好像是女皇陛下为了重阳宴请众国使节,特向民间征集重阳菊花酒。      “嗨,甄泓睿真不够朋友,竟然不把这么好玩的事儿告诉我。”花玉琳一边挤出人群,一边暗中腹诽着甄泓睿。她起方才不好的心情被皇榜冲淡了许多。      话说甄泓睿的确是百分之百的大忙人。每日,天还未亮他就入皇宫,天都黑透了他还没有回府。原本花玉琳提议做他的随从,可一听他要入宫,她就马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小小的心脏经受不住宫廷的尔虞我诈,坚决抵制入宫。      回到八王府时,她一眼就看到那辆全京城气势最恢宏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奇怪,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呀,他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她疾步往府里冲,她要找他问问为何不告诉她皇榜上的事儿。      “琳儿,你去哪儿了呀?”甄泓睿见她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边摇着头,边含笑望着她。      “哎呀,甄公子,甄王子,您老人家太忙了。我只能自个儿找乐子去了。对了,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有那么一个好玩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还好我今日看到了。哼。”花玉琳顺势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喘着气,娇嗔道。      “你所指何事?”甄泓睿笑意盈盈地凝望着她。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脸色日渐红润起来,身子慢慢恢复了,心情也好转了许多,他亦稍稍安心。      “今日我看到皇榜,皇上要向天下征集重阳菊花酒。你怎能不告诉我呢?”      “皇榜是今日一早贴出去的。我今天早点回府,就是特地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哪知,一回到府里,你的人影都不见了。我正打算回宫。今天一大堆的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理。”话毕,他作势要站起身,往外走去。      花玉琳赶紧从椅上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袍,急急道:“好吧,我错了,你说吧。”      甄泓睿重又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她,缓缓道:“皇上重阳佳节要宴请各国使臣。这是四年一次的盛会。然而,不曾想到,今年一百二十八个国家的使节将全部出席本次朝觐大会,比往年多出整整一倍的人数。宫中备下的酒水远远不够用,皇上为此感到头痛不已。所以,我提议向民间征集各种菊花美酒。一来,为皇上解决燃眉之急。二来,也给民间善于酿酒之人创造一个良机……”      不待他说完,花玉琳插话道:“原来如此。那么,时间到什么时候为止?”花玉琳歪着头,斜睨着甄泓睿问道。此时此刻,她想起泉村淳朴善良的乡亲们,如果能给他们创造一个良机过上好日子,那么她就功德圆满了。      “你没有看到黄榜上的日期?”甄泓睿惊讶道。      花玉琳讪讪地笑起来。她当然看到皇榜上的日期了。可那写着什么壬辰年己酉月戊戍日。到底是神马日期?她根本不懂!      “征集美酒为时两个月。”      “有两个月时间呀。太好了。泓睿兄,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回趟泉村搬菊花酒吧。”花玉琳想起去年秋天酿下的二十坛菊花酒,没想到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可以,琳儿。我希望你酿制的菊花酒能得到母后的赏识。”甄泓睿深深地望住她。      花玉琳躲开他饱含深情的朗目,正不知所措时,门上响起清脆的声响,传来明浩不轻不重的声音。“启禀八王,景阳县蜂王镇冯子健来访。”      啊!他为何要来八王府?花玉琳心中一惊,蓦地想起今日冯子健和香沁心双双来了京城。她猛地抬起头,对上甄泓睿一双担忧的双眸,喃喃道:“我,我不想见他。”      “好。那你留在这里吧。我去会他。”甄泓睿点头道,转身离去。      “八王,好久不见了。”冯子健见甄泓睿跨入花厅,他赶忙起身,作揖恭敬道。      “子健贤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甄泓睿温文儒雅的脸上挂着一贯的微笑。      “哎!物是人非事事休。”冯子健叹了一口气。他和甄泓睿两年前结交至今,两人惺惺惜惺惺,心中有什么想法都直言不讳。      “世上竟有子健为难之事?”甄泓睿故作不知,问道。      冯子健摇摇头道:“今日看到各地都贴上了皇榜,皇上向天下征集菊花美酒。所以,子健斗胆来府上,请八王帮子健一个忙。”      “但说无妨。”甄泓睿点头道。      “子健拜托八王帮子健留意一个酿酒的女子。此女子就是八王在蜂王镇溢香居见过的酒娘,花玉琳。如果她带美酒来京城,子健望八王收留此女子。”冯子健眼底隐隐闪烁着担忧。她失踪那么多日子了,她到底在哪里呢?      “此女子可是子健心上人?”甄泓睿故意问道。他瞥见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闪过。      “不,不是。”冯子健摇头道,“她只是子健一个故交。她前些日子出了点事情离家,至今未归,子健很是担心她。”      甄泓睿点头道:“人生得一知己难矣。放心,本王会帮你留意的。子健,我有耳闻,你快要成亲了,是吗?”      “是的。”冯子健脸上露出苦笑。话音刚落,门上一声“砰”的轻响。冯子健朝门外望去,只见门窗外人影一闪而逝。他觉得眼前一花,那道身影竟然如此熟悉。他眨了眨眼睛再次望去时,门窗外什么都没有。       24 24、雨夜情迷 ...   甄泓睿往外瞧时,娇小的身影晃了一晃后消失了。他心中叹息,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他。      “子健,成亲是人生大事,可喜可贺。届时,本王会奉上厚礼一份。”      “八王,子健先行谢过,成亲并非好事。子健羡慕八王孑然一身的洒脱。”冯子健嘴角依旧挂着无奈的苦笑,他起身抱拳道:“八王贵人事忙,子健不再叨扰了。如果八王想要品尝美酒,尽管来冯家铺子找我。接下来数日,我会留在京城。”      “好,本王酒虫作祟时,一定去找你。”甄泓睿朗声道。冯子健转身离去后,甄泓睿马上找明浩:“明浩,琳儿姑娘在府里还是出去了?”      “回禀八王,花姑娘方才转身往后门小跑而去。我已经派人跟着姑娘了。”明浩回答道。      “速速备马。”甄泓睿蹙着眉头嘱咐明浩。他明白,外表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她平日里越是嘻嘻哈哈,他对她越是充满担心。      花玉琳方才躲在门口听到冯子健亲口承认成亲,她那颗并不脆弱的心,刹那间碎成了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了。她伤神地一路往王府后门小跑而去,拉过马厩里的一匹高头大马,没命地往外冲去。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雨丝。雨越下越大,顷刻间,变成了狂风暴雨。她策马在雨中狂奔。豆大的雨点狠狠地鞭打在她的身上,打湿了衣裳,冰凉透了心儿。马儿在黑夜中撒欢,一路狂奔后,四蹄缓慢了下来。      雨一直下,风一直刮。她手里拉着马儿的缰绳,孤零零地站立在小山坡前。天色黑透,她环顾四周,分辨不出她身在何处。只有远处农舍里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废旧的庙宇,立即打马朝前行去。      来到破庙门口,她跃下马背,一把推开了破庙残破的木门,久未打扫的门框上掉落令人呛鼻的灰尘。破庙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她不敢跨入庙中,只得站在屋檐下躲着雨。此刻,她很后悔,很懊恼,很自责。明明不许自己去见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去门外偷听。如果没有亲耳听到他成亲的事实,她曾在心底幻想过,他们还是有希望在一起的。可是……      一念及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猛得打了数个喷嚏。湿漉漉的鬓角仍淌着雨水,湿透冰冷的衣裳紧贴在身上,秋风吹过,她只觉得周身冰冷极了,可是额头和身子却在发出热烫。她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天空,嘴角却扬起一抹可怜兮兮的笑——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她屈膝坐在破庙的门槛上,双手交叉抱住瑟瑟发抖的肩膀,却仍然无法抵挡雨夜的寒意。她精神些许恍惚,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她不禁自嘲道:琳,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把自己整得这么落魄,这么可怜兮兮的嘛?      哎,如果现在有一根火柴就好了,那么可以生一堆火。有了一堆火,就可以烤鸡翅吃了,最好有新鲜的溪鱼。溪鱼烤起来美味极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鼻尖下好像有食物的香味流动。      她的眼皮开始打架,额头滚烫,身子滚烫。在闭上眼睛前,她觉得眼前一花,仿佛看到光亮的火把散发出温暖的光。嗨,这是幻觉吧!这是她失去意识之前唯一的念头。      “琳儿,你在哪里?琳儿,我是泓睿。你在哪儿?”一把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雨停了。亮堂堂的火把映照下,一个白衣男子骑马在破庙前停驻下来。他白色的衣裳上,溅满了泥泞,俊美的脸上布满担忧。借着火把的光芒,他看到靠在破庙门框上昏迷不醒的花玉琳,他的心骤然一紧。      他迅速跃下马背,疾步跑到她身旁,俯身抱起她。他怀中娇小的身子在不住地发抖。她的双颊上泛着潮红。他用冰冷的唇触碰她的额头。烫!滚烫滚烫!他转头大喊疾呼:“明浩,明浩,马车。”      明浩驾着马车快速驶到破庙前,打起帘子,甄泓睿抱着花玉琳跳上马车。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马车上,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手,眼睛片刻不离她。      眼前的人儿双眼紧闭,一排浓密的睫毛沾满水珠,一张小嘴倔强地抿住,脸上时而浮现出悲伤之色,时而挤出一丝笑容。沙哑的声音好似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子健兄…子健兄…”      甄泓睿英挺的剑眉紧蹙,他的心逐渐收紧。她依然对他念念不忘。这种念念不忘是一种锥心的痛呀。如果冯子健能娶她,他愿意成全他们!然而,冯子健要娶的并非是她,却让她如此伤心,如此难过。      马车驶离破庙后,破庙侧方走出一个青衫男子。他的头上,身上都挂着雨滴。一双朗目失神得望向马车远去的方向。他确实没有看错。八王府窗下那抹身影果然是她!于是,他一路尾随着八王子的车驾来到了破庙。      他看到她歪着身子倚靠在破庙门框上昏迷不醒,他多么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起她,告诉她,他是有苦衷的。然而,一看到八王抱起她时,那紧张的神情,那透露出恐慌的呼喊,他的脚步蓦地停滞住了。原来八王亦是钟情于她!他摇头苦笑,冯子健啊,冯子健,你除了带给她伤心,你还能给予她什么?你和香家的纠缠一日未理清,你有何脸面再去见她?      花玉琳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甄泓睿笑着揶揄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鬼门关上拽了回来,以后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去淋雨了。      花玉琳笑着打趣儿道,她本来打算把阎王殿里的大鬼小鬼都变成醉鬼,可是这个天赐良机却生生被他给破坏了。      两人对视而笑,了然于心。      其实,花玉琳心中有着深深的后怕。服侍她的两个丫鬟悄悄地告诉她说,那晚八爷把她带回甄王府时,她全身滚烫如火炉,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平日温润如玉、遇事从不惊慌的八爷,那晚暴跳如雷地训斥了连夜赶来的太医们。只因为太医们摇头晃脑地说,她得了大瞾王朝最令人文丧胆的急性风寒,能否熬过三日要听天由命了。      之后的三日,八爷日不休,夜不寐,衣不解带、不离不舍地陪伴在她身边。他亲手喂她喝药,喂她吃粥。他亲自为她擦脸,为她擦手。全府上下异常惊讶,无比动容地看到:以往全心全意扑在朝政上的八爷,同样全身心地扑在照顾一个女子身上。      花玉琳听闻到这些时,她的心中有股暖流缓而急地淌过。面对如甄泓睿般情真意切的高富帅,哪个姑娘不动心,不动情?然而,她是被伤心过一次的女子。她内心里固执地不想任何人再占据了她的情感。她不想再次受伤了,她也不想伤害别人。甄泓睿日后很可能会成为一国之君!她只不过是一介寻常女子而已。和他成为知己足矣!      “泓睿兄,我这一病就差点把菊花酒的事儿给耽搁了。我想再过几日回趟泉村,可以吗?”花玉琳扬起头,问道。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你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又要舟车劳顿。”甄泓睿面露难色。他到现在仍未从失去她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守护在她身旁的三天三夜,他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生。当太医们束手无策劝他放弃时,他固执得默默得守候着她。当她反反复复地发烧时,他坚守在她身旁默默地照顾着她。他握住她那双冰冷的手,在心底求遍了天上的各路神仙,只为了她能醒来。      “哎呀,泓睿兄,我真的好了。很好,很好了。你看。”她站起身来,在地上转了数个圈,衣袂飘飞,笑语连连。      “好吧,琳儿。面对你一切有理的无理的要求,我都无从拒绝。那么,舍君命而陪女子吧。我陪你一起去。”甄泓睿凝注着眼前蹁跹的人儿,她如花的笑靥就是他内心最大的满足了。此外,前段时间因为他要亲自照顾琳儿,找了各种借口没去宫里打理政事,母后已经起疑了心。那就趁这次以出去置酒为名,先缓上一缓吧。      “泓睿兄,你是大大的好人!”花玉琳欢呼道。自从上次随白捕头离开泉村,已然过去了一个半月。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张氏,小荷,莎儿,还有泉村淳朴的乡亲们。“他,冯子健还在京城吗?”她犹豫了一瞬,还是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琳儿,你放心,他最近一直在京城。”甄泓睿对上她那双坦然的眼眸,柔声说道。      “那就好,我放心了。泓睿兄,你贵人事忙,你看什么时候抽得开身,我们一起去泉村吧。”花玉琳吐了吐舌头,一脸期盼地说道。      “两日后可以启程,你再好好歇息两日。”他眼里满是柔情,嘱咐道。      花玉琳点头,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后,她的性子愈加成稳了。她方才问冯子健的情况,只是希望不要与他和香沁心遇上,免得互相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看官们,乃们的点评,乃们的收藏,是作者写出好故事的动力~~~~ 25 25、归心似箭 ...   一辆外表朴实无华,内里装饰豪华的马车疾驶在由北向南的官道上。      花玉琳归心似箭,上次走了三日的路程,这日清晨出发,傍晚就抵达泉村了。      马车一抵达泉村村口,花玉琳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秋日的泉村,美丽依旧。      西面漫山遍野的桂花树在秋风里竞相绽放。北面荷塘里碧青碧青的荷叶枯黄了。东面那条清澈的小溪流依旧在欢快地唱着歌儿。南面一望无垠的金黄色的田野昭示着秋收的喜悦。      花玉琳静静地站在马车前,迎着微凉的秋风,闭上双眼,用力地呼吸着泉村新鲜的空气。一切好似都变了,一切又好似都没变。      甄泓睿静默地陪伴在她身旁,感受着她的欣喜。他依然还记得,第一次来泉村时,那个坐在高脚架上看风景的姑娘,一双绣花鞋在微风中荡来荡去,微风吹拂起她的鬓边碎发,那么超尘脱俗!      “哎呦,是阿琳姑娘吗?真是阿琳姑娘回来了呀!”王家婶子正巧喂完鸡鸭,远远地看到花玉琳和甄泓睿两人站在村口。她定睛一瞧,果然是日盼夜盼的阿琳姑娘!她扬着声音打招呼,一双手顾不得洗,直接往围裙上一擦,快步走到村口。      “王家大婶,您都好吗?”花玉琳听到王家大婶走来,她扬声问道。      “很好,很好。俺们都很好。俺们一直念挂着姑娘你呢。尤其是陈伯,每日都去西园里问你娘,阿琳姑娘回来了吗?”王家婶子来到花玉琳跟前,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气色尚好,牵挂了两个月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可是阿琳姑娘回来了?”何家媳妇儿听到村口有响动,她忙打开屋门,往村口方向望去。只见花玉琳俏生生地站在村口和王家大婶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她拔腿往村口小跑而去,边跑边大声招呼:“阿琳姑娘,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真是把俺们给担心坏了。”      何家媳妇儿的大嗓门一扯开来,左邻右舍的乡亲们纷纷打开屋门,一窝蜂地朝村口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欣喜之色,围着花玉琳七嘴八舌。      花玉琳被热情的乡亲们团团围在当中,她的心中涌动着阵阵感动。她忙着回答乡亲们的各种提问,她又忙着问乡亲们好不好。      淳朴的乡亲们脸上洋溢着的是真切的关心,那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关怀,不参杂一丁点儿的虚情假意。甄泓睿静静地伫立一旁,他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人们。如今他完全明白了花玉琳为何时时刻刻惦念着泉村的乡亲们。这里的人们如此质朴,受到质朴的人们爱戴的她亦是那么美好。      “琳姐,真是你呀。你可回来了呀!”人群外传来小荷激动的声音。方才她正忙着喂养鸡鸭,听到村里乡亲们说阿琳姑娘回来了,她马上跑出西园,一路小跑着来到村口。      众乡亲听到小荷的声音,自动地给她留出一条路来。小荷来到了花玉琳的跟前,眼中闪着泪花儿。“琳姐,你都好吗?我和干娘很想你。”      “小荷,我也很想你们。”花玉琳看到小荷,她觉得恍如隔世。她一把抓住小荷的胳膊,激动地说道:“我娘亲,她都还好吗?”      小荷点点头道:“干娘很好。只是,她每日都会唠叨着你,怕你吃不饱,怕你穿不暖。”小荷说着说着,眼里打转的泪珠滑落了脸庞。自从花玉琳走后,张氏日日吃斋念佛,求菩萨保佑她平安归来。      “小荷,走,回家去。”花玉琳拉起小荷的手,一面向乡亲们挥手,一面小跑着往西园跑去。      “娘,娘,琳儿回来了。”她一跨入西园,就喊开了。      正在堂屋里念佛的张氏,只觉得耳边飘过花玉琳娇脆的声音。她以为自己思念女儿过甚,没有睁开双眼,继续念着佛经。      “娘,娘,琳儿回来了。”花玉琳像燕子归巢一样飞进堂屋,疾步来到张氏跟前,半跪在她身旁,轻轻地说道。      张氏睁开双眼,见半跪在跟前的花玉琳,她喜极而泣,“琳儿,果真是你啊?娘亲没有眼花吧?”她伸出双手,抚摸着她的脸后,确信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她双手合十,微微仰起脸,连声道:“谢谢菩萨,谢谢菩萨。我的女儿终于平安回来了。”      “娘,琳儿不好,琳儿让您担心了。”花玉琳内心无比愧疚地说道。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张氏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她曾经许诺,对逝去的真正的花玉琳许诺,她会好好替她照顾她的娘亲的。可是,她不仅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天天担心。      “琳儿,甄公子是不是也来了?”张氏突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往门口望去。      “娘,是甄公子送我回来的。”      “甄公子在哪儿,我要当面谢谢他。”      “他在门口呢。”花玉琳一手指向门外,甄公子正站在西园外的梧桐树下,望着她们。      张氏放开花玉琳的手,快步跨出堂屋,走向院外,来到甄公子跟前。她深深地向他施了一礼,语气恳切地道谢:“甄公子,多亏你出手相救琳儿,今日我们才能母女团聚。请受老婆子一礼。”      甄公子赶忙扶起张氏,含笑道:“伯母不必多礼。”      张氏转向小荷道:“小荷,你去准备一桌好菜,咱必须要好好款待甄公子。此外,一会你把北边的厢房收拾收拾,让甄公子屈就一晚吧。”小荷点头笑着转身离去。      花玉琳扶着张氏的往堂屋回去,关心得问道:“娘,莎儿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回来?”      张氏点头道:“自从你被白捕头带走后,莎儿就去花家铺子里帮忙了。因着路途遥远,你大哥就给她准备了一间屋子,她就住在铺子里了。这当中,她也只回来过一趟。”      “真是辛苦莎儿了。”花玉琳说道。她没有想到莎儿为了花家铺子,这么尽心尽力。      过了一会,小荷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饭。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甄公子,我们这没有啥好吃的招待您。这是王大婶子家养的鸡,那是强子从溪里抓的溪鱼,还有琳姐去年酿下的桂花酒。”小荷轻快地说道。      “这满满一桌子好菜,让我食指大动了。”甄泓睿一脸笑意地望着小荷道。      “泓睿兄,我们家只有粗茶淡饭,你可吃得习惯?”花玉琳眨着眼睛打趣道。她在八王子府里住的那段日子,不仅大饱眼福,而且大饱口福。八王子府里,每餐饭不是山珍,就是海味,或者就是各地运过来的新鲜果子。      “琳儿,小荷所用食材如此鲜活美味,我是求之不得呀。”甄公子笑答道。      一顿晚饭在轻松的氛围里吃完。      晚饭后,花玉琳迫不及待地跑去堂屋后侧的竹林。      竹林外的金银花架子上,夏日里郁郁葱葱的鸳鸯藤,如今只剩下枯黄一片。她见此景,心中触动,这不正如她和子健的爱情吗?      紧随她身后的甄泓睿指着茂密的竹林,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酒都埋在这里?”      花玉琳点头道:“把酒坛子埋入青竹林中,可以吸取竹林高洁之清香。泓睿兄,要不我们比试看谁挖出的酒坛子多吧。这儿共计有二十坛。”她俏皮地朝他笑了笑,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拿过小铁锹,一铲一铲地开挖了。      甄泓睿从小到大还真没做过这种活儿。倘若让他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倒能轻松自如地应付。可是要他卷起袖子,拿起铁锹当农夫,他做得却一点都不像。瞧!他那一铲子挖下去,不是泥土飞溅弄得自己满脸土灰,就是把泥土往花玉琳脸上飞溅而去。      花玉琳一边开挖,一边感叹:“这年头,挖个泥土,都被殃及城池啦。”      两个人在后院竹林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互相调侃着,这一路挖下来,花玉琳身边的酒坛子明显多过甄泓睿的。      “哈,泓睿兄,今个儿你输了。哎呀,我该要向你要什么奖励好呢?”花玉琳伸出满是泥土的手,指向甄泓睿身旁那少得可怜的几个酒坛子。      “哎,真没想到,琳儿你做起村姑来,一点儿不差劲儿呢。”甄泓睿假装唉声叹气,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那你说,你要什么奖励吧。本公子什么都答应你。”      花玉琳翘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来,她说道:“想来想去,如今啥都不缺。要不,你先欠着我奖励吧。等我改天想到的时候,你可要兑现哦。”      “绝对没有问题。”甄泓睿满口答应,普天之下,还有他不能给与的吗?      “小荷,抹布,小碗,竹勺子。”花玉琳扭头朝前院,扯着声音喊道。      小荷笑呵呵地递给花玉琳一块干净的抹布,一只小碗,一个竹勺子。她早就侯在一旁了,只是方才不忍心打扰他们俩的你侬我侬。她知道冯子健成亲的事情肯定让琳姐伤透了心。如今,有这位气度不凡的甄公子陪在她身旁,她心里会好受些吧。      花玉琳接过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酒坛子。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当初冯子健开启桂花酒的情景来。她用力地甩了甩头,使劲儿地把那段记忆赶走。      “泓睿兄,你帮我把封盖子打开吧。”      “好嘞。”甄泓睿轻轻地转动着封盖子。盖子一松动,菊花酒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看官们,如对文文有何建议,请留言给偶哦~~~~ 26 26、蛛丝马迹 ...   清醇的酒香飘入鼻端,甄泓睿肚里的酒虫蠢蠢欲动,他急不可耐地夺过小荷手里的竹勺子,迫不及待地舀出菊花酒倒入碗中,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霎时,清甜的菊花酒化作一股甘泉滋润了他的喉咙,温暖了他的心,他觉得心情像秋日阳光般灿烂起来。      花玉琳指着他那副跟平日判若两人的猴急模样,她站在一旁不住地摇着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堂堂甄公子,见到美酒如此猴急,若让天下百姓知道,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      “英雄难过美酒关呀!自古英雄爱美酒!”甄泓睿摇着头,晃着脑袋,瞪眼望着狂笑不已的她,“话说,你这酒里可是放了什么?为何这酒一入口,我顿时觉得心情畅快无比?”      笑弯了腰的花玉琳,终于迫使自己停止了大笑。      她接过他递过来的小碗和竹勺子,舀出一勺菊花酒倒入碗中,双手捧着小碗到鼻端下轻嗅,菊花的清甜之中,混着青竹气息,闻之心情愉悦,抿了一小口,直觉得心旷神怡。      她含笑道:“酿酒之人把如阳光般灿烂的心情融入到酒中而已。”去年秋日里,她无意中发现了山谷的清泉和大片菊花,当时带着无比美好的心情酿下此酒。      “酒中还可以加入好心情?”他抬起一双疑惑的双眼望着她。这种酿酒的方法,他闻所未闻!      他的惊讶之情是花玉琳预料之中的,她掩嘴笑道:“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打个比方,如果放羊娃每日唱歌给羊儿歌,这种羊肉就会特别好吃哦。”这是经过现代高科技验证过的案例。日本的神户牛肉为何闻名?就是因为神户的牛牛们,每天喝啤酒,每天听歌曲呀。      甄泓睿一双朗目瞪得更大了,这种说法他更是闻所未闻。他不信地摇头。      花玉琳指着他,大声笑道:“今日你可长见识了吧。往后,如若有机会,我要建一个老大老大的百花园,种满各种奇花异草。请村里美丽的姑娘们每日唱歌给花儿听。然后,再采摘花朵酿出各种美酒。到时候,甄大公子您可就有口福啦。经过美人婉转动听歌喉灌溉的花儿,那酿出的酒味,可就更醇更爽口啦。”她一脸的陶醉,一脸地期盼。      “好,一言为定!我肚子里的酒虫可有口福啦。”甄泓睿亦被她美好的憧憬所感染。这个愿望,他定会帮她一起实现!      “对了明日一早,我带你去山谷里看看酿制菊花酒的菊花和山泉吧。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这酒为何如此美味了”花玉琳道。      翌日清晨,花玉琳和甄泓睿并肩往北面山谷信步而去。      飒飒秋风使青翠欲滴的草木相继枯萎,万紫千红的鲜花凋零败落。此时,菊花傲然挺立,竞相开放,漫山遍野地开着的金色菊花。      二人行至蜿蜒如银带的清泉,花玉琳弯□子,掬起一捧清澈的泉水,喝了一口道:“这谷中的泉水,味道特别甘冽甜美。你也品尝品尝吧。”      甄泓睿也弯下腰,捧起一泓泉水,大口喝起来,赞叹道:“诗云:人言山佳水亦佳,看来果真如此。泉村真是丽山秀水之地呀。”说罢,他又捧起一泓泉水,只见泉水里飘荡着淡黄色的菊花瓣,“这泉水是从菊花丛中流淌而过的?”      花玉琳含笑道:“聪明!这股山泉从菊花丛中流淌,菊花花瓣散落在水中,使泉水含有菊花的清香。”      “原来如此!用流经菊花从的上等泉水来酿制菊花酒,实乃人间珍品。琳儿,你真是不简单。”      “哈。这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花玉琳作谦虚状。确实,如若没有发现这么好的泉水,这么优质的菊花,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对了,明天一早我们回京城吧。”      “你不想多逗留几日?”甄泓睿抬眼望向她,他知道她日盼夜盼想回来。      “皇上征集菊花酒的期限只剩下十来日了。还是早点回京城交了差才安心。此外,重阳佳节将近,您贵人事忙,我也不敢耽误你的公事呀。”      回西园后,花玉琳忙着向小荷交代让泉村乡亲们着手酿制桂花酒和菊花酒。她特别嘱咐,今年务必发动全村的乡亲们,酿酒多多益善。她很自信,泉村美酒不久后将会名满天下!      夜晚,花玉琳陪着张氏聊天。      “娘,我明日就要随甄公子回京城。皇上向天下征集菊花酒于重阳宴请各国使节。所以,女儿不得不早点赶回京城了。”      “琳儿,女子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东奔西跑地赚钱。”张氏语重心长地说道:“过了今年元日,你可又大一岁。为娘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呀。”      “娘,女儿知晓啦。现在女儿一心想做好酿酒的生意。希望为泉村的乡亲们多赚点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琳儿,你总是为别人想这么多。你啥时候才能为自己的将来多打算打算?眼前如有合适的人选,千万不要轻易错过。”      “娘,琳儿明白。等重阳过后,琳儿很快就会回来陪娘的。”      “傻孩子,你不能一直陪伴着娘亲呀。你长大了,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才是娘最关心的了。”      “娘,此事琳儿自己会考虑的。”花玉琳见张氏喋喋不休地唠叨她的终身大事,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她从张氏屋里出来时,正巧看到甄泓睿的屋子还亮着灯光。      “甄大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不习惯硬床板呀?”花玉琳走到他屋前,在门上轻叩两声后,跨门而入。      坐在书案后低头沉思的甄泓睿闻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琳儿,这厢房以前有人住吗?”      “这屋子以前是莎儿住的。怎么了?难不成被你发现了不该看的女子之物?”她一脸好奇地往书案上瞟去。      “哈,哪来的不该看的女子之物。我只是在研究这个盒子,为何放了这么多纸条。”甄泓睿指着书案上的小盒子道。      花玉琳定睛朝盒子望去,讶异道:“咦,这不是我上次去香家铺子买香料的盒子吗?”      “原来这盒子是你的!你说说这些纸条有何妙用?”甄泓睿把盒子递给她,一脸狐疑。      花玉琳心下顿生奇怪,她从未在盒子中放过纸条呀。她忽得想起在京城跟随在冯子健和香沁心身后时,香沁心一再地跟冯子健提到纸条。难道这些就是她口中提到的纸条?这些纸条在莎儿的屋子里发现的,那么莎儿?花玉琳突然全身泛起冰冷,她端着盒子的手有些瑟瑟发抖。      “琳儿,你哪里不舒服?”甄泓睿发觉她神情不对,关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我挺好。”花玉琳立即收回失神,展颜笑道:“这盒子物归原处吧,没有什么用了。你早点休息吧。如果睡不习惯硬板床,可不要怪我呀。”说罢,她吐吐舌头笑着离开了。      她心中的疑虑挥之不去,略略沉思,往西边屋子走去。小荷屋里还亮着灯,她轻轻推门而入,“小荷,你还没睡吧。”      正拿着一双新鞋子绣花的小荷抬起头来,“琳姐,我还没有睡呢。在赶一双鞋子给你。”      花玉琳心中一热,她挨着小荷坐了下来。小荷手上拿着一双蓝底绣着兰花的鞋子,花玉琳握住小荷的手道:“小荷,真的谢谢你。”      小荷不好意思道:“天气凉了,京城那边冷。本想着赶出两双鞋子给你,可你来去匆匆,只能先赶出一双了。”      “小荷,谢谢。对了,琳姐这儿有件事情要你帮我个忙。”      小荷“嗯”了一声,点点头,看着花玉琳。      “如果莎儿回来,你留意一下她带什么东西来,还有带什么东西走。”      小荷甚是不解,“莎儿小姐吗?”      花玉琳握住她的手,笑道:“对,是莎儿小姐。小荷,帮我留意着就行。对了,阿腾最近有来吗?”      小荷眼睛微微一红,眼里浮现落寞,“阿腾哥随冯公子去京城了。”      花玉琳微微颌首,拍拍她的手背,道:“阿腾人挺不错。琳姐会想办法成全你和阿腾的。”      小荷抬起眼,微红着双颊看着花玉琳,“琳姐,这不是让你为难吗?”      花玉琳笑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琳姐心中自有数。”      这晚,花玉琳辗转反侧,头脑里掠过冯子健的身影、莎儿屋子里的纸条,还有许多许多……      翌日清早,花玉琳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张氏、小荷和泉村的乡亲们。      “泓睿兄,我想绕道去百花镇,远远地看一眼花家铺子,好吗?”花玉琳侧头看向甄泓睿道。莎儿屋子里出现的纸条困惑了她一晚上,她最终决定去百花镇转转是否找到蛛丝马迹。      “行。”甄泓睿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他嘱咐明浩让其他马车先行赶路,明浩驾车从百花镇绕道而行。      马车刚驶入百花镇,花玉琳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这是百花镇独有的味道。      在离花家铺子不到五百米之处,明浩把马车停了下来。花玉琳掀开马车帘子一角,朝花家铺子望去。      冷冷清清了数年之久的花家铺子仿佛重生了一般,衣冠鲜亮的顾客络绎不绝,满面春风的花立本亲自在门口迎来送往。      “花管家,您辛苦半日了,进去歇会儿吧。”莎儿从铺子里走出来,来到花管家身边,温和地说道。花玉琳远远望去,莎儿体态丰腴了,脸色红润了,出落得愈加楚楚动人。       作者有话要说:灰常灰常感谢读者朋友们的一路相随,婉约欢迎各位多多提出建议~~~ 27 27、深夜见驾(BUG) ...   花管家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对莎儿说道:“莎儿姑娘,您甭客气呢。打从您来了铺子后,铺子里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了。我这把老骨头多做点活儿也是应该的。”      “哪里,哪里,花管家,您言重了。花家铺子经营得善是铺子里每个人的功劳呢。”莎儿露出甜美的笑容,抬头朝香家铺子方向望去。      香振宇正朝她走来,眼中含笑,语气温和,“莎儿,一大早你就开始跟我们香家铺子抢生意了。”      莎儿迎了过去,朝他略施一礼,轻启朱唇,温柔笑道,“莎儿不敢。莎儿所有的本事都是香大哥教的。岂敢与香家铺子争抢生意呢。”      香振宇眼中的笑意渐浓,他望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心中浮动着柔情,“我不太会教人,是莎儿聪慧过人,学得如此之快。”      二人离花玉琳的马车不过三百米左右,他们的谈话清清楚楚地落到花玉琳的耳里,她不禁傻了眼,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快就好上了呀。      “大哥,莎儿的确是聪明过人。”一把冷艳的声音打断了花玉琳的思路,她循着声音望去,东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香沁心款款地从马车上下来。      “二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香振宇扭头望向香沁心,皱了皱眉问道。      香沁心朝香振宇缓缓走来,对香振宇的问话置之不理,一双眼睛紧盯着莎儿,仿佛要把她望穿了似地,“大哥,知人知面难知心。莎儿并非你眼睛看到的那么纯真无邪。”      闻言,莎儿有一刹那的失神,她又极快地恢复一脸的温和,对上香沁心冷冷的眼神,她展颜一笑,轻轻地说道:“莎儿不懂得香姐姐说什么。”      香沁心眼里浮起一丝嘲笑:“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沁心不会冤枉好人。不过,沁心奉劝莎儿离我大哥远点。我大哥面冷心热,受不起你的温柔。”      香振宇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蹙着眉头,提高了声音制止道:“二妹,不可胡言乱语。”      “妹妹确实是为大哥着想,望大哥不要把妹妹的话当做耳边风。世上有些人,明明是蛇蝎心肠,却披着善良的外衣。大哥,你不要被这种虚伪的善良所迷惑。”      莎儿的脸渐渐地变白,她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身子瑟瑟发抖。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当她抬头望向香振宇时,脸上恢复了淡然,启齿道:“香大哥,莎儿身子不适,先回了。”她转身缓步往花家铺子里行去,削弱的双肩微微地颤抖。      香振宇蹙着眉头在香沁心脸上扫过,欲去追莎儿,却又顾着香沁心在一旁,只得瞧着莎儿进入了花家铺子后,他一甩袖子,转身朝香家铺子走去了。      香沁心独自一人伫立在原地,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花玉琳放下了帘子的一角,双手捧着脑袋,静静地坐着、沉思着。甄泓睿坐在她身旁默默地陪着她。方才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香沁心的话也都落在了他的耳里。      “泓睿兄,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要半夜才能回到京城了。”过了半响,花玉琳抬起头说道。      “好,先回京城再说。明浩,启程。”甄泓睿嘱咐车外的明浩驾车。      一路马车飞驰,赶到京城时,已是入夜时分。      甄泓睿没有想到,女皇早已经在府中等候许久了。      女皇一身轻便宫装,面带威严地坐在花厅的上座,两旁垂手侍立着宫娥。      “皇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辞辛劳,亲力亲为去置办重阳菊花酒。这酒置办得如何了?”      甄泓睿低首恭敬地回道:“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已经寻得美酒佳酿,连夜赶回京城。原本打算明日一早,亲自送入宫中给母后品尝。”      “皇儿孝心可嘉。”女皇凝望着他,这个儿子果真长大了,开始懂得向她隐瞒事情了。她装作咳嗽了数声,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听闻此前你府中来了一位朋友得病了。他现在可好些了?”      甄泓睿心中一惊,看来什么消息都无法瞒过母后。他只得据实回答:“回禀母后,他身体已经恢复,多谢母后的关心。”      “听闻她患了急性风寒。患了急性风寒而能存活下来的人不多。”言下之意是她今日必定要见见这个人。      甄泓睿当然不希望让她见花玉琳。可是,他又不能违背母后的意愿。他左右为难,面露难色。      “皇儿有难处?”女皇见他愣愣地半响没有答话,她心中叹息,想来那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个一直不愿娶妻的儿子难道是真遇上了他喜欢的女子?可那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她倒是一定要看一看。      “母后,您稍后,皇儿去寻她来见驾。”甄泓睿思前想后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把花玉琳拖下水了,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女皇微笑着颌首,端起参茶喝着。      甄泓睿快步来到花玉琳住的小院。果然不出所料,她躲在屋子里死活不肯开门。      “好琳儿,这是皇上的命令,君命难违呀。你就出来跟我去见见她老人家吧。”甄泓睿一面轻轻地叩门,一面软磨硬泡地劝服她。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见皇上,不进宫,这是咱俩约好的事情。”花玉琳躲在屋子里,她一个头两个大。方才他们俩刚抵达府门口时,她知道皇上来了,她以最快的速度溜回屋子,躲起来了。她不愿进宫,不愿见皇上,这是她与他的约定事宜。      “琳儿,皇上她老人家一直在府里等到现在了,你不去见她,她一直不走,我也没有办法请她老人家回宫。咳咳咳,如果你不去见她,到时候她凤颜大怒,派几个侍卫绑你去,那就不太好了。”甄泓睿看着软磨硬泡没有效果,索性“恐吓”她一下。      果然,他的威吓起到了一丁点的作用。花玉琳联想到她看过的各类宫廷肥皂,联想到得罪皇帝的各种下场,她在屋里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想:见或不见?她都在那里,不离不去。老天爷,我该怎么办?可是,喊老天爷也没有用呀,这个国度是女皇陛下说了算。      屋外不断地传来甄泓睿焦急的声音,她最后把心一横:横竖是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女皇又不是三头六臂,我这个看过N多宫斗电视剧和小说的现代小女子,还怕了她呀?!      所有的想法电光火石般地闪过她的脑际,她来到铜镜前,对着镜中的自己做了数个深呼吸,待打开屋门时,她绽露出最囧人的微笑,粗着声音道:“请带路,泓睿兄。”      甄泓睿见她忽得打开门,露出如此惊悚的笑容,他只觉得全身的寒毛直竖。他只得忍住笑,在前面带路,“琳儿,你别惧怕成这样,母后很温柔的。”      花玉琳跟随甄泓睿去见女皇。她低垂臻首,一副淑女的模样,跪下请安,口中念念有词:“民女花玉琳拜见女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记得电视剧里拜见帝王时,都用这句话!      岂料,她错了!这个朝代子民拜见皇帝并不是念这句口头禅!      女皇陛下楞是被花玉琳这一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唬着了。不过,她听腻了“大瞾王朝,女皇威武”的念词,对这句话倒产生了兴趣。尤其是“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姑娘真是懂得她的心呀,她一直苦苦追求长生不老的秘方,她倒先送上了这句美言,嘴巴真甜!她不禁对眼前的姑娘心生好感。      甄泓睿一听花玉琳这句念词,他头皮发麻,心中大喊了一声:糟糕!竟让忘记教他见皇上时的礼仪与念词了!他偷偷地觑着女皇的神情,只见她面露微笑,凤颜大悦!敢情还蛮受用这个念词。      花玉琳跪在地上半响,没见女皇让她平身,这膝盖跪得慢慢失去了知觉。她心想,早知道要跪这么久,出门前应该在膝盖上绑上两个软垫子,怎么滴都比现在舒服吧。她心中懊恼不已,追悔莫及,真是一念之差,千古恨哪。      “姑娘姓甚名谁?何方人士?”花玉琳终于听到女皇陛下发话了。      “民女姓花,名玉琳。景阳县百花镇人士。”      “听闻花姑娘身患急性风寒而幸存下来,实乃大瞾王朝罕见之事。是以,朕想见上一见。姑娘,抬起头来。”      花玉琳闻言,只得缓缓仰起头——女皇陛下好年轻呀!这是她看到女皇第一眼的感觉。只见女皇一双凤目不怒自威,面若桃花,粉红细嫩,只有三十许的年龄。      花玉琳抬起头时,见多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诸多国色天香美女的女皇也不免暗自感叹她的容貌——虽未惊若游鸿之惊艳,但有出水芙蓉之清丽。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垂手侍立一旁的儿子,这小子的眼光还算是不错。      “姑娘请起吧,跪了这么久,腿脚也麻了吧。”女皇缓缓说道。      “多谢女皇陛下。”花玉琳如蒙大赦,赶忙站了起来。可是这跪了半响,腿脚还真是麻木不仁,她只能极其缓慢得站起身来。日后,千万记得事先绑好软垫子!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美文: 28 28、菊花火锅 ...   “皇儿,听闻菊花酒是花姑娘酿制的?”女皇转头望向甄泓睿,略略抬高声音问道。      哎呀!母后呀,您什么都查到了,还问我?甄泓睿心理直打鼓,却不得不点头,躬身回禀道:“母后消息灵通。菊花酒正是花姑娘酿制的。”      “皇儿不辞辛劳亲自置办的菊花酒,想来味道独特,既是出自花姑娘之手,母后也想即刻品尝品尝。”      “母后请稍等,皇儿这就去取。”甄泓睿回道,退出大厅。      不多会,他亲手捧着一个托盘入了花厅,托盘上摆放着一个晶莹碧绿的玉杯。      女皇身旁的素娥嬷嬷接过玉杯,先品尝了一口,再恭敬地递给女皇。      女皇抬手掩袖喝下菊花酒。酒入口中 ,一股醇和清甜从口中流入心中。不知为何,她直觉得仿佛置身漫山遍野迎风起舞的菊花丛中,心情舒畅美好,仿佛一切的烦恼都消失殆尽。      “好酒,果真是好酒。”她不禁脱口赞叹道,“花姑娘这酒是如何酿制而成?这口味与朕往年喝过的菊花酒完全不同。这酒中不仅有菊花的芬芳,而且混合着青竹之幽香。此外,酒入口中,有着天山池水般的甘冽。”女皇眼中带着讶异望向花玉琳,语气里尽是欣喜。      花玉琳虽躬身垂首,可她一直提心吊胆地用余光觑着女皇的神色。此时,见女皇满心欢喜,而且对菊花酒称赞不绝,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用欢快的语气,回答道:“多谢皇上谬赞。此酒取自泉村天然优质的甘谷泉水,用去岁重阳节盛开的新鲜菊花,封入酒坛子后埋入竹林三百多日。吸取天地之精华,汲取岁寒四君子之灵气,再历经冰雪之严寒后方得此酒之美味。”      女皇频频点头,问道:“皇儿,听花姑娘如此一说,此酒果真是用心酿制而成。总共有多少坛子?”      “回禀母后,总共只酿制了二十坛。”      “可惜呀,真是可惜呀。二十坛的美酒,母后要宴请几百位客人,这可怎么办呢?”      “此酒承蒙皇上厚爱,玉琳深感荣幸。玉琳斗胆献策,不知是否可以行。”      女皇转而望向花玉琳,迟疑了一瞬,点了下头。      “皇上不妨将此酒用精致小瓶分装好,赠送给参加宴会的外国使节,让他们将此酒带回各国,献给他们的君王。如此一来,身在千里之外的外国君王也能品尝到皇上御赐之酒,他们会遥感皇上圣恩,对我朝愈加崇尚。”花玉琳轻启朱唇,提出建议。      女皇双掌轻轻敲击了一下,道:“妙。姑娘这个建议真是不错,为朕解决了一难题。皇儿认为如何?”      甄泓睿见女皇赞赏花玉琳,他紧张的心情亦放轻松,朗声回答道:“母后所言极是。花姑娘的建议确实不错。如今,从各地运送过来的菊花酒都已经抵达。母后将菊花酒中的珍品当做礼物馈赠给各国国君,这将一举两得。”      “好,母后今日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女皇略一沉吟,深深地看了一眼花玉琳,心中思忖:这姑娘样貌端庄,心思倒也奇巧。只是,出身甚是低微。尽管大瞾王朝民风开放,不甚讲究阶级门第。然而,睿儿日后要继承皇位,成为一国之君,这选后选妃必定要权衡朝中权力,不可胡乱择之。      女皇想了一瞬,转头对甄泓睿道:“睿儿,母后乏了,先行回宫去了。你也早些歇息,舟车劳顿的一日了。”她正要站起身时,头晕目眩的感觉袭来,顿时感觉头重脚轻,好像脚不是踏在地上,而是浮于空中。      “皇上,您是不是有头晕症?”花玉琳见女皇起身后一只玉手放在额前,紧紧闭着眼睛,她不禁脱口而出。      “对。这头晕症困扰朕许多年了。无论宫中太医如何精心调理,还是无法痊愈。”女皇叹了口气道。她缓了缓神,身旁两名宫娥扶住她,正欲往外走。      花玉琳迟疑了一下,恭敬道:“民女有一偏方,可治皇上头晕症。”      女皇转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哦?花姑娘有何独家秘方?”      甄泓睿也好奇地望向她,琳儿今日怎么有这么多点子?      花玉琳缓缓道:“皇上日理万机,为国事思虑过多。思虑过甚往往使人血气不济。您不妨让太医备些杞菊丸,也就是用菊花、枸杞这两味药做成药丸,每日服用。此外,平日可食用新鲜菊花加以巩固。菊花有药用功能,可以用来调理肝气。”      “朕一直在服用杞菊丸,可是收效甚微。不过,姑娘说食用新鲜菊花,倒还是头一回听说。只可惜宫中没人懂得如何用新鲜菊花进行调理。”女皇转身,再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来姑娘精通花草之药理了?”      “民女平日喜欢侍弄花草,对花草的功效略通一二。”花玉琳说道。      “如此说来,不如姑娘入宫帮朕调理调理。皇儿,明日起,花姑娘入宫吧。”女皇心中的想法明朗起来。让她入了宫,就可以减少睿儿和她朝夕相处了。      “谨遵母后之命。”      女皇在一群宫娥的簇拥下离开了八王子府。      “恭送母后。”甄泓睿送走女皇后,花玉琳大喊郁闷了。      “泓睿兄,这可怎么办?”花玉琳苦着一张脸,眼巴巴地望着甄泓睿。      “琳儿,君命难违。既然皇上开了金口,我也束手无策呀。”甄泓睿叹了口气,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望着她。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横竖要入宫了,花玉琳也就不垂死挣扎了,不就是入宫帮皇上调养嘛。“对了,我看到皇上气色确实不太好,她平日治理国家花费了不少心血吧。”      甄泓睿颌首,神色变得凝重,“当年父王早逝,大哥早夭,我又年幼,母后只得独撑大局。”      “原来如此,女子治理国家要比男子辛苦千倍百倍。皇上能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好,她付出的心血更是常人无法想象。”花玉琳叹了口气。这世上,做人难,做女人更难!      “琳儿,没有想到,你还有那么多独到的见解呀。哎,看来你注定要入宫了。”甄泓睿打趣儿道,嘴角扬起一丝好笑。他想起,前些日子,她本来说要当他随从,可一听到要入宫,就坚决不从了。      花玉琳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心想,既然被皇上钦点入宫,那么,入宫后早点教会宫中的嬷嬷们她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翌日一早,甄泓睿陪同花玉琳入宫了。      花玉琳满心好奇地踏入了巍峨绵延的皇宫。这皇宫可真是大呀!自从踏入了皇宫的大门,她觉得这个宫殿仿佛没有尽头。她终于体会到,何谓“一入宫门深似海”。      马车行驶了很久很久,才到了女皇的寝宫。花玉琳随着甄泓睿下了马车,她抬头望去,璀璨的阳光下,“栖凤殿”三个字熠熠闪光。      女皇在前朝议事,尚未归来。女皇身旁的素娥嬷嬷帮她安排了住处,甄泓睿跟她说了宫中的规矩后,被女皇宣到前朝议事去了。      花玉琳随素娥嬷嬷来到宫殿后侧的小厨房,为女皇准备今晚的菊花火锅。      她在小厨房里忙忙碌碌了一个下午。日头偏西时,她终于做好了清新淡雅的“菊花火锅”。      “今日的晚膳果然非同一般呀。”当女皇带着惊喜之色,赞叹道。      “皇上,民女不知这火锅的味道,是否符合您的口味。”花玉琳紧张地回答道。虽然忙碌了大半日,可是菊花火锅还是平生第一次做,又不知道女皇的口味如何,她心中惴惴不安。      “不管味道如何,睿儿许久没在这儿用膳了。今日难得他留下来用膳,想必这味道足矣吸引他了。”女皇说着,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甄泓睿。      甄泓睿一脸讪讪道:“母后下朝后喜爱清净,睿儿不忍心打扰母后。母后,您尝尝这味道如何。”      素娥嬷嬷用银勺舀了一小碗汤,放在女皇面前,顿时菊香飘逸,乳白色浓汤上漂浮着丝状的金色花瓣。女皇喝了一小口汤,顿觉满口馨香,不住地点头道:“此汤芬芳扑鼻,味道别具风格。姑娘在这汤里花费了不少心思呀。”      甄泓睿也舀了一勺子汤,品尝一口道:“这味儿真不错。琳儿,你都放了些什么在汤里?”      花玉琳听到他们俩的称赞,心中美滋滋的,缓缓说道:“此汤名为‘菊花火锅’。用鸡汤熬制两个时辰,鸡汤滚沸后,取菊花瓣净洗,撕成茬丝洒入汤内。待菊花清香渗入汤内后,将生肉片、生鸡片等入锅汤熟。既得美味,又得到了药补之功效。”      “妙哉,妙哉。琳儿姑娘果真是心思细腻,巧思妙想呀。这种方式食用菊花,乃是朕平生第一次。这确实比药丸之类要好多了。”女皇心花怒放,赞不绝口。      “皇上谬赞,琳儿愧不敢当。”花玉琳心中暗自高兴。菊花火锅盛行于晚清宫廷内。她因为喜欢各种花儿,平时闲来无事,就去查找各种花儿食用的方法,没有想到在这一日派上用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美文:")> 29 29、上林苑初吻(BUG) ...   花玉琳每日浸泡在上林苑里,天天与花花草草呆在一起。原本抵触入宫的她,发现在宫中的日子,倒也过得比较闲适。      只是她的心中,一直浮现着连她自己也分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娶得美人归?哪怕她能顺着蛛丝马迹查到谁在幕后破坏他们,也不能挽回即成的事实了,不是吗?于是,她一头扎进上林苑的花花草草之中,以此来淡忘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所以,每日天刚蒙蒙亮时,花玉琳就已经在上林苑忙开了。尽管已经是秋天,可是在上林苑的花圃和花房里,依然绽放着姹紫嫣红的花儿。花玉琳以十日为周期,精心安排了每日清晨女皇要喝的花茶。      这日,甄泓睿天未亮就入了宫来,他在前朝与皇上因娶丞相之女一事意见不合,他心情闷闷地来到上林苑。薄薄的雾霭笼罩着上林苑。他停驻在花房外,静静地注视着蹁跹如花蝴蝶的花玉琳在花丛中忙忙碌碌。      花玉琳小心翼翼地用小钵接取玫瑰花瓣上的露水,她在花房里转了一圈,采集完一小钵的露水,她的脸上绽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然而,她忽的想起冯子健曾经酿制的玫瑰花蜜,她的笑容凝滞在了嘴角。为何,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到他!      她脸上的落寞落在了他的眼中,他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往花房行去。      “泓睿兄,难得你这么快就忙完正事啦?我这还没有忙完呢。果然你比我勤快呀。”花玉琳余光瞥到见甄泓睿来了,她略略调整了心绪。她的眼睛却没有从钵中的晶莹透亮的露水移开,没有发觉他今日神色异常。      “琳儿。”甄泓睿轻唤她的名字,他伸出一双大手,扳过她柔弱的身子,凝注着她,缓缓道:“琳儿,我想要去求母后,让她把你赐婚予我。”      花玉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抬眼望向他,问道:“泓睿兄,你说什么?”      甄泓睿一手轻柔地托起她尖小的下颚,凝注着她那清纯如清晨露珠般的双眸,缓缓道:“琳儿,自从你离开王府,王府顿时失去了欢声笑语。每日从宫中回到府中,看到空荡荡的王府,我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多么希望你能每日陪伴在我的左右。”      “泓睿兄,你是不是发烧说胡话了?”花玉琳这才从他眼中察觉出他不同往昔的神色。她平日和他玩笑开惯了,真不习惯他忽然变得这么严肃。她微笑着踮起脚尖,抬起左手,欲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确认他是否生病了。      甄泓睿未等她的手触碰到他的额头,他一把把她的手紧紧拽过来。她没有站稳,一下子落入了他宽大的怀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他双手紧紧把她箍在臂弯,紧紧地拥着她,热切地吻住了她。她的唇那么柔软,那么香甜,仿佛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如此清新,如此醉人。      花玉琳心中一慌,她没有料到甄泓睿今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在上林苑对她如此。任凭她怎么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放开的她的意思。只是,他的力度轻柔下来,轻轻地吻着她的如花瓣般的红唇。      “咳咳咳,皇上请姑娘准备花茶。”素娥嬷嬷的声音在花房外响起。甄泓睿的动作缓慢了下来,花玉琳趁机挣脱了他的怀抱,红着双颊,为难地望向素娥嬷嬷。素娥嬷嬷亦是知趣之人,她传完话后早已然离开。      “泓睿兄,今日之事,恐怕……”花玉琳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她担心,今日之事会被添油加醋地传到皇上耳中。      “琳儿,对不住。方才,我真是一时意乱情迷。不过,我对你是真心的。”甄泓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可是,泓睿兄,我真的,真的只是把你当成我的知己,我的好友。我……”花玉琳还未说下去,他一只手轻轻地挡在她的唇上,深情道:“琳儿,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希望让你幸福,让你快乐。”      花玉琳芳心大乱,心中如揣着小鹿,突突突直跳。她弯腰拿起地上盛着花露的小钵,逃也似地地朝凤栖殿小跑而去。今日甄泓睿方才那一番缠绵,差点让她耽误了每日清晨为皇上准备花茶了。      素娥嬷嬷从上林苑回到女皇宫中时,女皇未见到她身后紧随着花玉琳,她奇道:“素娥,花姑娘今日的花茶为何还没有到?”      “回皇上,花茶应该,应该很快就会到了。”素娥嬷嬷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她不知道刚才亲眼所见那一幕该如何跟皇上讲。      幸好,坐在皇上身旁的四公主岔开了女皇的问话,细心的她方才见着女皇的面,就发现女皇的气色越来越好。“母后,儿臣发觉母后的脸色日益红润了,难不成是每日早上都饮上一杯花茶?”      “最近,母后请了花姑娘来到宫中,每日早晚饮一杯新鲜的花茶,每日食用新鲜的花儿。没想到,短短数日,不仅困扰了多年的头晕症不再犯了,而且,气色也日渐红润起来了。看来这花姑娘以花养生之法果然妙哉。”女皇听了四公主的话,心中甚是高兴      “哦?花姑娘可是八弟府上那位?”四公主若有所思地问道。      “宁儿也知道花姑娘?”女皇侧头望向四公主,脸上略有讶异。      “此前,花姑娘在驸马府中逗留过几日。”四公主如实回答,“八弟对她甚是动情。”      “母后也看出来睿儿对她的感情。所以,今晨与睿儿提及王丞相家的女儿,可是他怎么都不答应。”女皇叹了一口气道,幽幽道“花姑娘人倒是不错,只是出身低微了。”      四公主也颌首道:“八弟性子最像母后了,母后要从旁慢慢开导他。虽然花姑娘心灵手巧,为人谦和。但是,皇家的婚姻不同于普通百姓人家。”      正在此时,花玉琳手里捧着精心准备的花茶来到殿外。      女皇收起脸上的担忧之色,望向花玉琳,“花姑娘,今日给朕和公主准备了什么花茶?”      花玉琳跨入殿中,躬身回禀道:“今日是玫瑰清露。取清晨玫瑰花上的露珠,烹成玫瑰花茶。食之芳香甘美,令人神清气爽。”      “听着貌似不错。素娥嬷嬷,呈上来吧。”女皇转向素娥嬷嬷嘱咐道。      素娥嬷嬷觑着花玉琳的神情,见她气定神闲,她有一刹那的恍惚,难道方才那一幕,是她的眼睛花了?素娥嬷嬷接过花玉琳手中的托盘,把两盏玫瑰花茶轻轻地放置于女皇和公主面前的桌上。      女皇和四公主打开白瓷杯盏,白色杯盏中,紫色的玫瑰清露,散发出芬芳怡人的香气。二人品尝一小口,满嘴中浓郁的玫瑰花香混合着枣香。      四公主赞叹道:“花姑娘这玫瑰清露有怎么样的功效?”      花玉琳道:“回禀公主,玫瑰纯露气香而味淡,起到补血养气、滋养容颜的功效。”      女皇点头道:“花姑娘对于花之功效,有着颇深的研究。姑娘可知哪种花可以对不孕症有功效?”      四公主脸颊略显苍白,她双眼掠过女皇,望向花玉琳。不孕症困扰她多年了,无论宫中的太医开了多少方子给她,她的肚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这伺弄花草的姑娘有独到的偏方?      花玉琳略一沉思道:“方子倒是有。只是,因人而异,对症下药。如若让玉琳当面看一下,可以判断一二。”      女皇侧头望了四公主一眼,四公主微微颌首。女皇转向花玉琳道:“花姑娘,看看四公主是否可用那方子?”      花玉琳闻言,抬起头来,朝四公主望去。只见四公主温婉的脸上,嘴唇不是鲜红,而略带暗紫色,脸颊上有樱桃般鲜红的小点。她心中略略有数,这是由血瘀导致的不孕。      在现代时,花玉琳曾经自诩为“花痴”,打小就喜欢花。每当看到花儿的时候,她总会好好地研究每种花的特性,尤其喜欢研究花的各种偏方。她闺蜜的姐姐曾经试服了西红花煮蛋后就怀上了。      “回禀皇上,公主之症乃是血瘀导致不孕。可以适用偏方。”      女皇面露喜色,立即问道:“是怎么样的偏方?”      “取西域之红花一钱,鸡蛋一个。在蛋皮的上端开一个小洞,塞入一钱西域红花。然后,将鸡蛋放在一个炖盅里,隔水蒸,等到鸡蛋熟透后,就可以吃了。一般是从月事的第二日开始吃,每日吃一个,服九日,连服三个月事周期。西红花有补血、养血、活血的三重功效,气血通了,可以受孕了。”花玉琳轻声回禀道。      “宁儿,花姑娘这偏方听着倒是挺管用,你不妨试试看。”女皇侧头对四公主道。      四公主微微颌首,心中亦是升起了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女性的小毛病可真是多,不妨用一些小偏方来调养,倒还是不错的。 推荐好友的美文,写得非常非常好的春秋故事,偶一直追着看~~~ 30 30、两处相思 ...   却说冯子健自雨夜目睹了花玉琳的伤心欲绝,次日一早他备了厚礼拜访了礼部尚书汪大人,向他表明他欲参加本届重阳节殿试的想法。冯子健早在数年前就通过了会试,拥有了贡生的身份,礼部尚书汪大人对他亦是相当看重。可是苦于冯家的生意没有人打理,他曾经婉言谢绝了汪大人的提携之心。      拜访了礼部尚书后,冯子健马不停蹄地赶回蜂王镇,向冯家宣布了他的决定:他要参加重阳节的殿试。并以“参加殿试考取功名”为由,继续拖延和香家的亲事。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冯子健只身前往蜂王镇东边的别院—蜂园。蜂园一切都如往昔。翻过后山,便是泉村和西园。后山的桂花林依旧绽放如初,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但是,他知道,她是属于他的。从他们相识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      天底下最难以捉摸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尤其是爱情的缘分。明明相爱的两个人,老天爷却偏偏不成全。这不,上回花玉琳回泉村取菊花酒的三日,冯子健却因冯老爷病重而返回蜂王镇。待三日后,他从返胤湓笆保孔痈嫠咚战憷戳耍肿吡恕      冯子健独自坐在桂花林外的小溪边,一袭青衫,一支长笛,吹着悠扬中略带悲伤的曲儿。相思之曲为谁奏?正可谓:一处相思,两处闲愁!      半月后,冯子健背上行李,独自上京赶考了。他打算这次殿试,主动让自己“名落孙山”。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继续以“考取功名”为由,无限期地拖延和香家的婚事。一直拖到香家不耐烦了,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重阳佳节,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这日,大瞾王朝最忙碌的人当属礼部尚书汪大人了。从三个月前,他就为今日的宴会和殿试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乃是三朝元老,按照他的经验来说,皇上还是男人做比较好。并非他大逆不道,重男轻女。在这个女皇的朝代,他敢重男轻女吗?      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那是因为女皇陛下时常临时改变想法,往往让文武百官措手不及、提心吊胆。女人心,海底针。更何况是当权的女人,她的心思猜不透,这项上人头难保呀。      汪大人生怕今日的宴会和殿试出了纰漏,他一大早就点上三炷长香,虔诚地拜完了各路神仙,保佑他今日顺顺利利地完成今日这两项重大任务。      殿试的主持以往都是由礼部侍郎来担任。为了慎重起见,礼部尚书不辞辛劳地代为主持。此刻,他一脸紧张地坐在御花园西侧的侧殿里,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不断地冒出汗珠。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门口,随时为女皇陛下召唤而去。      冯子健坐在侧殿靠窗的位子,气定神闲地喝着上好的贡茶。俗话说,无事一身轻。他这次并没有打算中选。所以,他一面品茶,一面欣赏窗外美景,一面冷眼看着尚书大人和其他八名贡生的如临大敌般的紧张。      这厢,冯子健气定神闲地品茶,悠哉地做着旁观者。      那厢,花玉琳满心期待地随侍在女皇身后。她虽已把皇宫里的重阳宴会在心中想象过千百遍,但是今日的排场还是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见证着“九夷簉瑶席,五狄列琼筵”的皇家盛宴。      太液池畔搭起高台,高台正中坐着满面春风的女皇。女皇左侧下首是坐着锦衣华服的甄泓睿。右侧下首是次子甄泓彦及王妃。四位已出嫁的公主和驸马左右依次坐好。      高台下方,数百张桌椅排成数十排,面向高台。文武百官坐在左侧,各国使节坐于右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宦官拖着长长尖细的嗓音宣布宴会开始后,女皇举杯道:      “众位爱卿,众位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节,重阳佳节乃是中原重要的节日。九月初九佩茱萸,食莲饵,饮菊花酒,是中原的传统习俗。今日饮用菊花美酒,不仅令人开怀,更令人长寿。今日诸位杯中菊花酒,均向民间征集而来,酒气芬芳,味道独特。诸位爱卿,举杯畅饮吧。”      太液池边的文武百官,各国使节纷纷举杯,高呼“大瞾王朝,女皇威武”之辞。花玉琳只觉得耳边震耳欲聋。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女皇又再次发话。      “众位爱卿,今日不仅是宴请各国使节的重要日子,更是今年殿试的重要日子。往年,只是由朕遴选国家之栋梁。今年,朕欲换种方式,让众位爱卿和各国使节,一起参与遴选。”      台下一片喧哗。来自异国番邦的使节们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们此次从各国相聚大瞾王朝,亦是本着学习中原王朝盛世的各种做法。      女皇话音刚落,从筵席左侧走出静候许久的礼部尚书汪大人。他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稿子,先向女皇陛下致礼,又向来宾们致礼后,才来到高台左下方,扯开老迈、洪亮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宣读道:      “奉皇上之命,今日特在此举行殿试。望今日参加殿试的贡生,珍惜此次千载难逢的良机。发挥水平,赛出风格。请九名贡生入座。”      御花园左侧鱼贯出来九名贡生。他们穿着同样的服饰,高呼“大瞾王朝,女皇威武”,向女皇致礼后,又向礼部尚书致礼,坐在了左侧第一排的位子。      随侍在女皇身后的花玉琳略微侧头,望向此届参加殿试的贡生们,欲一睹风流才子的风采。她知道,今日能参加殿试的贡生,不仅样貌俊朗,而且才高八斗,是这个王朝最优秀的男子。他们经过地方到中央一层层考试,过五关斩六将后,方能骄傲地站在此处,接受至高无上的皇上的口试。      礼部尚书汪大人中规中矩地宣读了三道“治国平天下”的考题。贡生们一一站起陈述了各自的观点。      当贡生们一一阐述各自观点的时候,花玉琳觉得她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觉得随风飘入她耳中的是一把她日思夜想的声音。可是,当她极目远眺时,却无法看清楚那类似声音是否是同一个人。她心中苦笑,难道是自己相思成疾了?      女皇凝神静听,频频点头。贡生们的答复均合她意,不愧是大曌王朝千挑万选出来的才子。然而,今日必定要在这九名才子之中选出状元、榜眼和探花。      “今日参加殿试的贡生,才高八斗,平分秋色,让朕难以评出高低。所以,加试三题。”   女皇缓缓地说道,她让甄泓睿来到她身旁,她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甄泓睿挥笔写下三道题目,转交给礼部尚书。      一直捏着一把汗的礼部尚书汪大人,在心中直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当他拿到八王的字条后,楞是傻了眼。这三道题哪是考贡生们的才学呀。这,这不是为难他们嘛。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女皇的心思猜不透!      他不能违背女皇的意思,只得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今日尔等均是我大曌王朝最优秀的才子。方才三道题目,打成了平手。皇上决定加试三题。请听好。第一题:世上何物最锐利。第二题:世上何物最软又最硬。第三题,皇上赏赐给各国君王的菊花酒是如何酿制。请将这三题写下来。”      礼部尚书的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九名贡生,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脸茫然。在书院里,在任何一本书本上,他们可从未没有学过这三个问题。该怎生是好?      前两道题目,九人硬着头皮,挥笔写就后提交给了礼部尚书。礼部尚书呈递给女皇。女皇一面看着答案,一面摇头:又全体通过!      “这剩下最后一道题目。此酒是朕精心为未能亲自前来中原的各国国君备下的薄礼。请各位贡生,细细品味此酒后,再回答此问题。”女皇甚是为这个问题而骄傲。通过大瞾王朝才子们之口,传达她重视番邦之意,这将会传为一时佳话呢。      贡生们一筹不展地望向各自桌上摆放的菊花酒,心中犯难。今日参加殿试的考生中,不乏连普通的黍酒都分不清楚之人,更何况是皇上御赐的菊花酒呢。      女皇见才子们竟然谁都不敢喝酒,更没有能回答出此问题之人。她心中真是着急,生怕冷了场,那不仅她这九五至尊的颜面,大瞾王朝都将会被众国耻笑了。她想了一瞬,含笑说道:“今日加试之题目,答出者,不仅为本届状元,而且朕会答应给与一个愿望。”      有如此重磅之奖赏,贡生们跃跃欲试。八个人喝完酒,侃侃而谈,可是女皇依然是摇着头。她心下直喊糟糕,难道今日要在全天下的面前出糗了?      全场几百双眼睛齐齐望向唯一一个没有回答的人的身上。这人就是冯子健。他从入场到现在,一直抱着名落孙山的态度,不紧不慢地回答了问题。可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一路顺利地通过了。最后一道题目,他既没有兴趣,也没打算要回答。可是,众人却满怀希望地刷刷刷地望向他。      在众望所归之下,冯子健只得硬着头皮,举杯品尝了一小口菊花酒。酒一入口,霎时,他心情明朗,美好的回忆浮想联翩。那个春日的午后,那个在漫天桃花雨中翩跹的女子,历历在目。对!普天之下,只有她一人能酿造如此美味的酒。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美文 31 31、赐婚风波 ...   冯子健腾地一下站起身,朗声道:“回禀皇上,此酒味道如此甘冽,非普通酿制之酒。如小生没有猜错,此酒应出自一位妙龄女子之手。她当时怀着无比美好的心情,酿下此酒。并将此酒埋入翠竹林中一年,使之吸取天地之精华,汲取岁寒四君子之灵气,历经冰雪孕育而得。不知答对与否。”      冯子健话音刚起,花玉琳只觉得她仿佛置身梦境中一般。冯子健那熟悉的朗朗之声,回荡在耳畔,她暗中使劲儿地掐了下手背,生疼生疼的,没有做白日梦!她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男子长身玉立在高台下方,他衣袂飘飘,人仿佛清瘦了好多。      女皇一面微笑点头,一面轻轻击掌。这个年轻人不仅解了她的围,而且作了准确无误的回答。果然是国家栋梁之才!      “妙哉妙哉。此酒正是吸取天地之精华,汲取岁寒四君子之灵气,再经过冰雪孕育后酿制而成。实属我大瞾王朝难得一见的美酒佳酿。朕要将此佳酿赠予各国使节,请你们将朕的心意转达给贵国君王。”女皇说完,侧过凤目看向身旁的素娥嬷嬷,素娥嬷嬷会意点头,轻击双掌。      不一会,两列宫女鱼贯而出,每人手上捧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个白底蓝花精致的青瓷小酒瓶。两列宫女来到外国使节的桌前,各自将青瓷小酒瓶摆在他们的桌前。      外国使节纷纷起立,朝女皇躬身致意,恰到好处地高呼“大瞾王朝,女皇威武”。      女皇坐在高台上傲视群臣,心满意足地微笑,点头,接受他们的膜拜。待外国使节重新坐定后,转头望向帮她挽回颜面的年轻人,“方才朕许诺过,凡回答出此题者,为本届殿试的状元,并许给一个愿望。状元郎,你有何愿望?”      冯子健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摘取了状元的桂冠。他心中欣喜不已,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仍作一副谦虚恭谨之态,朝女皇道谢:“多谢皇上厚爱。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女皇含笑点头道:“对。除了朕的江山外,其他请状元郎尽管提。”      “多谢皇上成全。既然如此,那么小生恭敬不如从命。”冯子健清了清嗓子,“请皇上做主,将酿制菊花美酒的女子赐婚予小生。”      他一席话毕,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有人摇头,有人叹息,有人不屑。这年轻人太浪费千载难逢的良机了吧!今日,皇上金口大开,提什么愿望不行?哪怕想趁机让皇帝赐婚,也应该挑皇亲国戚家的千金,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酿酒女子,值得吗?      甄泓睿惊讶地无以复加。霎那间,他俊朗的脸上血色褪去,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杯子,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内心的难过在翻滚。今日所有一切,都让他大感意外。他没有想到皇上拿菊花酒作考题,更没有想到的是,冯子健对琳儿的酿酒熟悉到如数家珍。      此刻,花玉琳一颗芳心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在胸中横冲直撞。她情不自禁地抬起左手,放在胸口上,安抚着这颗不安分的心。她真得没有料到,他提出的愿望竟然是让皇上把她赐婚予他。      女皇蛾眉轻蹙,她不自觉地把目光移向一脸煞白的甄泓睿。知子莫若母,他那一脸震惊,那一脸悲伤,那一脸不信,她全看在了眼中。然而,也许这就是天意!她原本不知道该如何劝服儿子放弃这个姑娘。现在,老天爷给她答复了。      女皇略一沉吟道:“既然状元郎提出此愿望,朕会尽量满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如能成就一段佳话倒是大好事。不过,朕要先问过那位姑娘的意思。”她侧过头,望着愣愣无语的花玉琳,道:“花姑娘,新科状元郎提出赐婚之要求,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女皇的问话将花玉琳从梦境般的感觉中唤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踱步来到女皇跟前,跪下道:“多谢皇上的美意,多谢皇上询问民女的意思。婚姻大事,不同于儿戏。所以,请皇上给民女三日时间,容许民女思考三日。三日后,定会给皇上一个回复。”      花玉琳说完后,向女皇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她一颗芳心错乱至极,唯有为自己多争取点考虑的时间,才能决定到底嫁与不嫁。虽然,今日有皇上的赐婚,她会风风光光地嫁与冯子健。但是,如若冯子健已经成亲,那么,让她与另一个女子分享一个丈夫,这让她情何以堪?      高台下,满场唏嘘。文武百官,国外使节,宦官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着困惑。他们心下犯着嘀咕: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仅有傻愣愣的状元郎,更有一个不知轻重的酿酒娘!      女皇倒是挺欣赏花玉琳考虑周全,她点头道:“对!婚姻大事,不同于儿戏。朕答应姑娘的提议。”她复又抬头朝台下的冯子健望去,“朕不强人所难。既然是花姑娘自己提出需要三日时间思考,朕就答应她。请状元郎耐心等候三日。”      冯子健抱拳作揖:“多谢皇上成全。”他脸上不动声色,额头上却满是细密的汗珠。他没有想到花玉琳就在场中,更没有想到花玉琳会如此回复皇上。      一脸煞白的甄泓睿听到花玉琳的回复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紧绷的神色舒缓过来。他也没有料到,花玉琳会向皇上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宴会散后,花玉琳不知道她自己是如何回到居住的屋子。她发觉自己仿佛是丢失了灵魂的空壳,从宴会的高台上飘了下来,一路飘回到住处。此时,她坐在床沿上,错乱的芳心仍未安静下来,砰砰砰地猛烈跳动着。她松开紧握了一下午的双手,手掌上尽是指甲掐出来的细密血丝。      傍晚时分,甄泓睿总算忙完宴会的后续事宜,急匆匆地赶到花玉琳的屋子。日落前一缕淡淡的阳光照射在她纤弱的身子上,她那双清澈如许的双眸,此刻布满着茫然失措。他心中疼惜,跨入屋子,来到她的身旁坐定。      “琳儿,你,还好吗?”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将她那双纤纤小手握在掌心,她的双手上竟然都是血丝。      “泓睿兄,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花玉琳眼里的泪珠滑落,滴在他那宽厚的手背上,滚烫滚烫。      “傻琳儿,你不是一直喜欢子健吗?为何他今日当众提出赐婚,你还不答应呢?”甄泓睿深知她对子健的感情。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知道这是违心之话。      “可是,他不是已经和香沁心定亲了吗?为何还要招惹我?我不想、也不愿二女共事一夫。”她终于把心声吐露出来。她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现代式教育,让她无法接受古代这种所谓的“一夫一妻多妾制”。      “乖琳儿,别难过了。如若你真的不愿意嫁与冯子健,三日后你尽管跟母后提出。母后不会强人所难的。”甄泓睿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今日他差一点就要失去她了!此刻,他还能这样拥着她说着话,这是多么幸福的事。不管往后如何,此刻他只想这样静静地拥着她。让这一刻,天长地久,地老天荒吧!      “泓睿兄,我今天很累了,我想歇息了。”花玉琳迅速地脱离了他的怀抱。数日前,在上林苑的初吻,让她懊恼了几日。她知道他的各种好。她可以把他当做挚友,当做兄长,可是她却不能爱上他。因为她的心很小、很小,小到一辈子只能爱着一个人。      宴席散后,一身轻松的汪大人一路絮絮叨叨地,不停地向冯子健道喜。冯子健却只字未听到耳中。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花玉琳的音容相貌,她那掷地有声的婉言谢绝。那算是拒绝吗?      重阳节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被好事者添油加醋,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传到了百花镇的冯莎儿的耳中。      莎儿这晚又做同样的梦了。梦中,她穿着美丽的新娘装,头盖着大红盖头,坐在八抬大轿中,一路抬了花家的大门。满心欢喜的她,在洞房等候许久许久,没有等到她的新郎来掀她的盖头。她好奇地掀起了红盖头时,却看到醉如烂泥的新郎倌笔直笔直地躺在床上。      她不顾女子的羞涩帮他宽衣解带,要和他同床共眠。却不曾料到,花玉麟醒过来后,他变成了一个女子。原来,她的麟哥哥是女扮男装十六年的女子!      她被花家无情地退婚了,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娘家。她觉得周围每个人看她都是带着嘲弄的眼光。尤其是她的二娘和三娘,她们那两张笑到狰狞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荡,她们尖锐的笑声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啊——”莎儿从梦中大喊着醒了过来。她一骨碌坐了起来。又是那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本故事从11月10日起连载至今,已经一个月了。 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作者很勤奋,很努力,请多多支持! 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推荐美文: 32 32、恨是毒,爱是药 ...   委屈、悲伤、忿恨、恐惧将莎儿团团围住,那种让她失去控制的感觉又一次侵袭了她。她双手紧紧地揪住散落的长发,头上传来的痛感让她慢慢地缓和下来。      晨光微曦,一缕清冷的光芒透过纸糊的窗子照进屋里来。她微微抬起头,双颊上垂挂着两行清泪,嘴角勾起一丝惨淡的笑意。被花家退婚后,她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呀。每次,从噩梦中醒来时,她都仿佛刚经过炼狱般的苦痛。      她越回想,心中越害怕,身子不停地瑟瑟发抖。她颤颤巍巍地爬下床,从床底下抱摸索出一个盒子。她一把打开盒子,细碎的纸条从盒子中纷飞而出。她慌乱地把纷飞的纸条一张一张紧紧抓住,把它们按回到盒子中。      莎儿抱着盒子呆滞了一瞬,她要把这些证据给毁灭了,才能安心。她摸索着穿上衣裳,趁着天色微亮独自出门。东边露出灰淡的鱼肚白。路上行人不多。早起的农夫们已经挑着担子,赶往镇上。她埋头走路,匆匆地朝镇外的桂江行去。      刚下过雨,江边泥泞,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江边行去。桂江两岸,桂树摇曳,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熟悉的桂花香气是香大哥的最爱。一想起香振宇,她心中涌上又酸又涩的味道。      他早早认识了她,却为何出现得那么晚。如果,他早来一步,她也许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毫无退路呀。她眼里泛起嘲弄之色,她注定让他失望了。他被她柔顺的外表所欺骗了,她并不是他所认为那个美好的女子!恨真是一种毒药,无声无息地侵蚀了她原本美好的心。      她用力地将纸盒连同小纸条朝江中抛去,望着随波起伏的纸条,她脑中闪过念头。如果她也像纸条一般随着江水流走,是不是不会如此痛苦了?她想着想着,茫然地朝江水里行去。江水漫到她的脚踝,漫过膝盖,漫过胸前,漫过下颌……      她闭上眼睛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脸冷漠的男子。因为她,他眼里的冰霜开始融解。可是,她心中的冰霜却始终无法融化。香大哥,来生再会时,莎儿,只认你的容颜!      从她耳朵边流淌而过的哗哗水声掩盖住了身后哒哒马蹄声和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香振宇挥着长鞭,策马朝江边飞驰而来。他还是晚了一步。莎儿整个人被滔滔江水吞噬了。泥泞的岸边,马儿倏地停驻脚步,不敢再往前行。香振宇飞身下马,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朝江边飞奔,口中不停地大喊“莎儿,莎儿”。      可是她听不见了,她的身子被波涛汹涌的江水淹没。他急速地纵身跃入江中,“咕噜咕噜”喝了数口冰冷的江水,终于顺着江面上漂浮的那一抹暗绿,从江水中将她寻到。他一手紧紧地抱着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她,一手拼命挥舞地朝岸边游去。      急赶慢赶气喘吁吁赶至桂江边的房掌柜,被眼前的场景吓愣了,继而马上反应过来,朝江边最近的农家狂奔而去。“笃笃笃”他大声地敲门。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农开了门。      “老大爷,行行好,我家姑娘落水了。”房掌柜急急地说道。      老农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子,手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他赶紧打开屋门,让他们进入屋中。      “大叔,大婶,帮忙烧点热水。”横抱着莎儿的香振宇一入屋子,他一面地朝老者夫妇说道,一面把莎儿抱到屋内去。房掌柜候在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他把莎儿轻轻地平放在床上,顾不得男女有别,双手按压她的胸前,迫使她吐出江水。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他用力地掐她的人中,用热水擦拭她的脸,她的身子。如此反复,莎儿终于吐出了大量的江水后,悠悠醒转。      她慢慢地撑开了双眼,眼前为何还这么亮?难道地府里也有太阳?      “莎儿,你终于醒来了。”一脸激动的香振宇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香大哥,是你?我,我这是在哪儿?”莎儿骤然看到香振宇的面孔,恍如隔世一般。她撑着想要坐起来。      “莎儿,你为何要自寻短见?”香振宇扶着她做好,心中仍然浮现着失去她的后怕。      “香大哥,你为何不让我死了算了?我做错了那么多事,我不该活着的呀。”莎儿放声大哭,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香振宇一把拥她入怀,轻轻地拍着她柔弱的背部,安慰道:“傻丫头,你为何这么说?你是一个好姑娘,别妄自菲薄。你心中有何委屈,你跟我说,好不好?”      听到他这么说,莎儿哭得更伤心了,她的削肩不停地颤抖着,“香大哥,如若莎儿告诉你,莎儿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你会不会看不起莎儿,会不会不要莎儿了?”      香振宇双臂一紧,把她箍在怀中,他的双唇在她湿哒哒的秀发上摩挲着,呢喃着:“莎儿,无论你做错了什么,香大哥都不会怪你。你可知道,如果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自从在香家铺子前再次与她相遇,她那温婉如水的性子,她那甜美和煦的笑容,一点一点地融化了他心中的寒冰。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在他的安抚下,莎儿的哭声逐渐变小,激动之情慢慢平复。她抬起一双肿得像核桃般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香振宇。他面带焦急,眼中满是爱意地凝望着她。她不是一直期盼世间能有男子如此深情地对她吗?      “香大哥,也许你听说过,莎儿被花家退婚之事。”莎儿轻声说道,她的双唇毫无血色。      香振宇点头道:“当年,这事儿还传得挺大。莎儿,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没有必要往心里去。花玉琳是一个姑娘,对你的名节没有影响呀。”      “香大哥,你无法理解女子的心。一个出嫁的姑娘无端被退婚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儿呀!我回到娘家,成日被人指指点点,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如果我娘在,我还好受点,我可以找我娘亲哭诉。可是我娘亲早逝,家里的二娘和三娘有意无意嘲笑我,指桑骂槐地说我有辱冯家门楣。我真的,真的受不了。”      香振宇怜惜地颌首,鼓励她说下去。      “后来,我发现大哥竟然喜欢花玉琳。那是我噩梦的开始。大哥时常在我面前夸奖花玉琳多么好,多么能耐。他还不住地劝解我,让我去西园跟她学习。你知道吗?这些话语一入到我的耳中,我觉得是活生生的讽刺呀。自那以后,每日我都做同样的噩梦。我多么害怕夜晚的到来,一到晚上,那噩梦如影相随。”      莎儿脸色苍白,眼中含泪。那个新婚之夜的梦魇,那个无故退婚的噩梦,深深地困扰了她数年。她不甘心呀!凭什么她的幸福毁在了她花玉琳的手里,而花玉琳却如此轻易地得到幸福?      “我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我投靠花玉琳。我背地里破坏了她的好事。自那以后,噩梦消失了。可是,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乐。反而我害怕大哥如若知道是我破坏他和琳姐,他会恨死我。”当初,她以一派纯真之容伺机接近花玉琳,她暗地里狠狠地粉碎了花玉琳的幸福。花玉琳伤心欲绝了,她的梦魇消失了。      香振宇听了她的哭诉,有那么一瞬的愕然。他心里更心疼她了。且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她当初也是受到伤害的人呀。他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所以你在花玉琳被捕头带走后,你来到花家铺子。你假托花玉琳嘱咐你帮花家铺子,实际上想以此来让自己得到安心,对吗?”      “是的。每当我多为花家铺子尽上一份心,我心中的内疚与不安,才慢慢减少一分。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大哥对琳姐用情如此之深。他竟然不管不顾和沁心的婚约,还让皇上赐了婚。我不能让大哥和琳姐知道是我在背后破坏他们呀。”莎儿脸色愈加惨白,她绝对不能让大哥和花玉琳发现,破坏他们的人是她呀!她如何面对那个一心一意护着她周全的大哥!      香振宇托起她苍白惊恐的小脸,她惊慌失措的双眼里噙着泪花。他心中叹息,多么心疼这个受伤的女子呀。他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双眸,顺着她的双眸,吻住了她的单薄的双唇。刹那间,莎儿直觉得一股炽\热的男子气息席卷而来。他的吻强烈有力,头晕脑胀之际,她也热烈地回应着他。      “莎儿,我一直会在你的身边。哪怕你以前做错了,我也会包容你,爱护你,好好爱你。”香振宇吻落在莎儿蝶翅般的长睫毛上,低沉着声音说道。      “香大哥,你,你真的不嫌弃莎儿曾经是那么一个阴险的女子吗?”莎儿有些受宠若惊,她抬起一双惊慌失措的双眼,不相信似的瞪看着香振宇。      香振宇郑重地点头道:“莎儿,在重遇你之前,我从未对哪个女子动过情。我以为我是不解风情之人,我以为我的生命里只剩下香家铺子。可是没有想到,那个傍晚,你从夕阳中款款走来,温婉而笑。那抹浅笑,终我一生难以忘怀。莎儿,爱是灵药,我会治好你的。”他嘴角上扬,眼中满溢着款款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亲们收藏了文文啦~~ 婉约真的很开心,动力十足!亲们,谢谢啦~~~ 婉约是现码先发,如有不当之处,请亲们务必指正哦~~~ 推荐美文: 33 33、痴人说酒话 ...   莎儿一脸惶惑,仍是不相信似得望着香振宇。她慢慢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拂过他那张棱角分明刚毅的脸庞,他脸上冷漠之色尽褪,此时只有浓浓的爱意。      “香大哥,你怎么会来的?”莎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想到了这个问题。      “昨晚我和房掌柜清点账目到五更。刚睡下不久,房掌柜匆匆返回说,莎儿独自一人神色异常地往桂江边行去。待我起身出去寻你,你已经不知去向。一路赶到江边才看到了你被江水吞没。莎儿,答应我,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房掌柜在屋外敲门,轻声喊道:“大公子,姜汤好了,要不要先给莎儿姑娘喝下?”      香振宇起身去屋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一勺一勺地喂着莎儿喝下。莎儿怔怔地望着香振宇,乖乖地喝下一碗姜汤。喝完姜汤,她问道:“香大哥,我大哥求皇上赐婚,可是琳姐不同意。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香振宇放下手中的碗,怜惜地凝望着她,道:“这事没有如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花玉琳只是说考虑三日。如果你想帮你大哥,你可以去找花玉琳,诚心向她道歉。”      “可是,如果我这样做,沁心会恨死我的呀。”莎儿犹豫地摇了摇头。      “傻丫头,感情怎可勉强呢?沁心是自己死心眼。她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争强好胜惯了,她认为只要是她得到的东西,她会牢牢抓住。然而,感情这东西,偏偏是最不能勉强的。”      “香大哥,你对莎儿这么好,莎儿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莎儿低垂下头,喃喃道。      “莎儿,不如你以身相许吧。”香振宇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香大哥。”莎儿羞红了双颊,她想起来什么似地,复又抬起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道:“琳姐真是说考虑三日吗?今天已是第二日。我想速速赶到京城去找她。”      “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能经得起颠簸?”香振宇蹙眉为难地看着她。刚喝过一碗姜汤的莎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但是,身子仍然在微微地发抖。      “香大哥,莎儿听了你的一席话,立即就想飞到京城,求琳姐原谅我。”莎儿眼巴巴地望着香振宇。      “好吧,我陪你一起去。”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香振宇一阵心疼。他扭头朝门外喊道:“房掌柜,速速备好马车,我要马上去京城。切记车里要布置得舒适。还有,取一套二小姐的衣裳过来。”      门外的房掌柜爽快地应了一声,乐颠乐颠去准备。这大公子只要一去京城,他就不用没日没夜地陪他忙里忙外了。      莎儿赶到京城时已是掌灯时分。      甄泓睿没有想到,冯莎儿求见他,说要见花玉琳一面。他的心中已然猜到是什么事了。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挣扎后,他还是让明浩去宫中请了花玉琳回到八王府与莎儿相见。      八王府南侧的屋子里,桌边面对面地坐着一脸愧疚的莎儿和神色复杂的花玉琳。      “琳姐,一切都是莎儿的错。莎儿当时只是想着让沁心知道你和我大哥往来过密。我,是我不好,我报复心太强。我没有想到这样的做法会如此深深地伤害了我大哥和你。你要打要骂,就拿莎儿说事。千万不要怪我大哥。”      花玉琳深深地抽吸了数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大哥和香家二小姐早已定亲。我亦希望和子健在一起。但是,香沁心一直夹在我们之间。我不想破坏他们。”      “琳姐,我大哥他真心爱的人是你。他和香沁心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自从你来了京城,我大哥来京城找过你。不知道为何,他到了京城第二日就回家了。回家之后,他放下了家里所有的生意,独自去了蜂园。”莎儿急急地说道。      花玉琳怔怔地,他当时不是和香沁心在一起吗?他第二日就返回蜂王镇了?      莎儿看见花玉琳脸上微微的动容,她继续说道:“大哥说,他一日考不上功名,他就不会和香沁心完婚。他在蜂园的老宅,每日从早到晚,只在溪边吹奏长笛。他哪是为了考取功名?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真的吗?为何我回到西园时,没有在溪边遇见他?”      “你回去那几日,我爹感染了风寒,大哥马不停蹄地去京城请了大夫来蜂王镇。所以,你们错过了。”      “原来是擦肩而过。”花玉琳喃喃自语道。      “琳姐,莎儿自知自己对不住你,真心请你原谅我。”莎儿站起身,正欲朝她跪下来。      “不,不,不,莎儿。这不怪你。也许,这是老天爷在考验我和子健的感情。”花玉琳赶紧拉住她。      “琳姐,你原谅我大哥,我,我就放心了。”莎儿听到花玉琳这么说,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刹那松懈下来,晕睡过去。      “莎儿,莎儿,你怎么了?怎么了?”花玉琳吓了一跳,她大声疾呼。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香振宇听到花玉琳的疾呼,他快速地推门而入,见莎儿晕倒在花玉琳的身边,他疾步上前一把抱起莎儿,往内室走去。      “香大哥,莎儿怎么了?”花玉琳跟随在他身后,担忧地问道。      香振宇放下莎儿后,转身朝他身后的花玉琳道:“花姑娘,莎儿赶路太急,体力不支,晕睡过去了。麻烦你让八王请一个大夫过来。”      花玉琳转身朝屋外走去,看到甄泓睿正朝这边走来。她赶紧迎上去道:“泓睿兄,莎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了。速速请一个大夫过来给她看看。”      “好的,琳儿,你不要着急。”甄泓睿嘱咐管家速去请大夫后,他随着花玉琳来到屋内。      香振宇见甄泓睿来了,他赶紧起身致礼:“八王,真对不住,大半夜的叨扰你。”      甄泓睿关切道:“没事。冯姑娘情况都还好吗?”      “多谢八王的关心。她只是路上赶得急了点,应该不碍事。我想跟花姑娘单独谈一下,可以吗?”      甄泓睿看了一眼花玉琳,她朝他点了点头。甄泓睿道:“那我先回避。”      甄泓睿离开屋子后,香振宇请花玉琳在桌前坐下。他将今晨莎儿跳江自缢的事儿说给她听。花玉琳听完了他的讲述后扼腕不已。她没有想到,她差点无意中害了一条人命。      “花姑娘,我替我不懂事的妹妹向你道歉。她对子健是一厢情愿。我会找时间好好劝导她的。那么,你和子健之事,望你慎重考虑。我也是到今天,差点失去莎儿时,才懂得感情之事。”      面对香振宇对莎儿的真情流露,花玉琳心中拂过一阵暖意。其实,何尝不是她先伤了莎儿呢?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男子全心全意地对待莎儿,她也可以放下愧疚之情了。      “好,我会慎重考虑的。”她点点头正色道。      花玉琳跨出门外,只见甄泓睿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孤寂如斯。聪明如他,怎能猜不到今日莎儿来见她的目的呢。她为何总是不经意地伤害了身边的人?      “泓睿兄,我想邀你月下同饮,不知是否赏脸。”花玉琳希望坦然地与他相处。      甄泓睿听到花玉琳的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他面色沉静如水,点头道:“好。不知这次琳儿给我备下的是什么酒?”      花玉琳一听他的口气,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我偷偷地藏起了一小坛的菊花酒,你不会去找皇上告密吧。”她吐了吐舌头,她希望和他之间如知己,如挚友。      “哦?这私藏贡酒可是重罪呀。既然,你打算来跟本王分赃,正所谓,吃人嘴软。本王懒得去告发你。”淡淡的月色下,甄泓睿的脸上慢慢浮起了笑意。看到她幸福,他同样也很开心。      一抹温柔的清辉,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洒落在大理石桌两旁的甄泓睿和花玉琳身上。他们二人面对面地坐着对饮。一面畅饮,一面大笑。      甄泓睿微醉,朗声笑道:“琳儿,你和子健成亲后,你们生的孩子,都要认我做干爹。”      花玉琳微醺,双颊晕红,笑得东倒西歪,“泓睿兄,我,花玉琳的孩子,何德何能,高攀得你呀。你可是未来大瞾王朝的一国之君。”      甄泓睿举起酒杯,对着渐圆的月儿,语气些许哀伤道:“一国之君又能怎么样?高处不胜寒啊。我倒愿意做一介凡夫俗子,与我心爱的姑娘,隐居山林,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花玉琳伸出纤纤玉指,嘲笑他道:“你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道,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他们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你可知道,自古以来,有多少父子成仇,有多少兄弟相杀,只为了帝位。你,你这个未来皇帝,还在这儿说着风凉话。哈哈。”      甄泓睿一把抓住花玉琳的手,借着酒意大胆地说道:“琳儿,这可真是我的肺腑之言。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比冯子健早一步遇到你的。”      “你是一个傻子,真是一个傻子。”不知为何,花玉琳双眼泛起泪花,心里好难过,好难过。      甄泓睿放开了她的手,举杯对月,大声说道:“我这是痴人说酒话。真会有来世吗?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日更 工作日:隔日更! 由于,晋江抽得很销魂。所以,今天改在白天更新。 婉约求各位亲们收藏一下偶的文文嘛(请点下面的“收藏此文章”)!么么~~~ 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34 34、热闹的婚礼 ...   温暖的阳光透过镂花的窗棂,把整个内室照得亮堂。      花玉琳醒转过来,头顶的帷帐是熟悉的秋香色,她一骨碌坐了起来,转头展望,原来宿在了八王府自己住过的屋子里。昨晚和甄泓睿在竹林下对饮的一幕闪过脑海,她心中浮起难过之情。她何尝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缘分是上天注定的。无论谁早了一步,抑或是晚了一步,都是擦肩而过。只有那个在恰当时间出现的人,才是缘分的终结者。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快速地穿好衣裳,洗漱完毕,就要往外面跑,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丫鬟秋兰撞了个正着。      “花姑娘,你起来了呀。八王一早就让管家备好轿子候在门外了。”秋兰说道。      “八王呢?”      “八王一早就去宫里忙去了。他特意交代,姑娘你要换上这身衣裳去宫中见皇上。来,花姑娘,奴婢帮你换上吧。”秋兰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衣裳。      花玉琳只得点点头,转回屋子里去,换上衣裳,乘着马车进宫去了。      皇宫,栖凤殿。      花玉琳跪在女皇跟前,磕了三个响头后,恭恭敬敬说道:“民女,花玉琳,愿意听从皇上的安排,嫁与状元郎冯子健。”      女皇含笑点头道:“花姑娘果然是聪慧的女子。这样的选择,与你而言,是最好不过的。不过,五日后状元郎要出使西域。所以,婚礼三日后举行。婚礼时间上比较紧促,你们双方父母可能会来不及赶到京城。朕让礼部尚书给你们张罗婚礼,如何?”      花玉琳一听到冯子健要出使西域,不禁愣了一下,继而向女皇磕头谢恩,“多谢女皇陛下。”      女皇笑道:“好,真是好姑娘。婚礼三日后进行,你先回去准备做新娘子吧。”      花玉琳叩头谢恩后,离开了皇宫。花家京城的铺子早在三年前就关门大吉了,她出嫁前回哪里去准备呢?哎,先回八王府再说吧。      礼部尚书汪大人收到宫中的消息后,他立马派人去把冯子健请到尚书府中。      “子健,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汪大人卖着关子,喝着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冯子健一脸紧张地坐在他的下首,恭声道:“望大人指示,学生仔细听着。”      “第一个消息是,皇上要派你随西域的使节一同前往西域,传达皇上对西域子民的重视。同时,还要你将冯家独特的炼蜜教给当地的子民。”      冯子健心中一紧,脸上尽显忧色,“大人,这…”      汪大人知道他心中的担忧,“你放心,皇上派你出使西域,让你更多地历练。你从西域归来之日,将很快加官进爵了。”      冯子健摇摇头道:“汪大人,皇上的厚爱,学生真是受宠若惊。可是,学生对当官真的没有爱好,不知皇上能否收回成命。”      汪大人道:“子健呀,皇上对你很看重呀。所以,才给了你这么一个难得的历练的机会呀。对了,还有一个消息,皇上赐婚的婚礼三日后举行。”      冯子健闻言,愣了一瞬,抬起不甚相信的眼神,望向汪大人,“大人,此话怎讲?”      汪大人哈哈笑了两声,道:“子健呀,花姑娘答应嫁与你了。因着你五日后要出使西域,所以,皇上特意挑选三日后的黄道吉日,给你和花姑娘完婚呢。恭喜恭喜呀。”      冯子健算是听明白了汪大人的话语,他站起身,向汪大人作揖致谢。此刻的他,忧喜参半呀。喜的是,三日后就要与日思夜想的姑娘成亲了。忧的是,他这个状元郎这么快就被皇上指派了任务。      花玉琳回到八王府,她去南侧屋子里看莎儿。“莎儿,我已经进宫向皇上禀明赐婚一事了。”      “琳姐,太好了。如此一来,莎儿心里就觉得放心多了。”莎儿心中如释重负。      “只是,有一事,我想请香大哥帮忙。”花玉琳转头看向香振宇。      “花姑娘别客气,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帮忙,尽管说。”香振宇说道。      “皇上定下三日后举行婚礼,出嫁前我不能与子健见面。花家在京城的宅子数年前就已经转卖掉了。”花玉琳难为情地看着香振宇。      “原来是这个事情。我们香家在京城南面有一处宅子,没有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了。花姑娘真是见外了。皇上赐婚这么光彩的事情,也是给香家增光了。”香振宇高兴道。      “三日后就呀举行婚礼呀。那我爹他们都赶不上了。”莎儿惊讶道。      “皇上让子健五日后出使西域。”花玉琳想到这事,心里总不是滋味。      “原来如此。琳姐,你不用担心,既然是皇上安排的,对大哥肯定是好事。”莎儿安慰道。      就这样,花玉琳出嫁前临时居住在香家京城的宅子里,莎儿陪伴花玉琳。      三日很快过去了。成亲这日,天气好得出奇,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澄静如碧水。      刚过三更,花玉琳就被礼部尚书汪大人派来的一群丫鬟仆妇团团围住。她神色紧张地坐在镜子前任由她们摆布。丫鬟仆妇们分工合作,有人给她梳发髻,有人给她化妆,有人给她穿衣裳。      天色微亮时,才装扮完毕。      “新娘子,好了,你看看是否合意。”两个喜婆在花玉琳耳边轻轻地地说道。      花玉琳望向朦朦胧胧的铜镜,那高高的如随云转动的发髻,那远山眉,那樱桃小嘴儿,这是她吗?她不信地靠近铜镜,上下打量着镜子中的人。      一袭红色的新娘礼服,繁复美丽,衬得她美丽大方。这身新娘礼服不像民间普通喜服那样臃肿,而是有一种典雅高贵的品味。这是甄泓睿昨晚让八王府的人送过来的。他说,这是送给她的新婚之礼。她心中叹息,她知道,自己这辈子欠他的,怎么都还不清了。      她正在想着,远远地传来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      “喜婆,新郎倌的轿子到了。给新娘子盖上盖头。”门外传来催促声,喜婆赶紧对花玉琳说:“新娘子要盖红盖头了。”      紧接着,花玉琳头上一层厚厚的红色盖头隔断了她的视线。      喜婆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浑圆硕大的红苹果,轻声嘱咐道:“新娘子拿好苹果,一生平平安安。”      花玉琳两只手小心地捧着红苹果,在两个喜婆一左一右的搀扶下,朝门外走去。      门外鞭炮声此起彼伏。她被迎进了轿子。轿子抬了起来,她忍不住,掀开轿子的一角,朝外面瞧去。只见街道的两边,尽是看热闹的人们。有人高声地呼喊着:“状元郎娶酿酒酿咯。”      迎亲的大队伍往前行去,拐弯处,花玉琳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骑在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上,他挺着笔直的腰杆,双手仿佛抱拳,不断地向左向右地作揖。她使劲儿地拧了下自己的手背,这不是梦!      一个喜婆发现花玉琳掀起帘子偷看,她赶紧来到轿子旁,敲了敲轿身,花玉琳悻悻地放下了帘子。哎,今日自己就是一个被看热闹的玩偶了。花玉琳正襟危坐在轿子中,只闻得耳边一直围绕着鞭炮声、欢笑声。      轿子抬了很久,停了下来。她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过火盆,进入大厅。      司仪抑扬顿挫的声音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毕后,她又在喜婆的搀扶下,被送入了洞房。喜婆退出了屋子后,她发现耳根子清净了些许。      洞房里静悄悄的,花玉琳掀起盖头,四下打量。整个屋子亮堂堂、红彤彤,喜气洋洋。一对又粗又长的红烛在欢快地跳跃着,把当中那个红艳艳“囍”字照得亮亮的。      她不禁想起了,她穿越而来的那个晚上,同样是在洞房。只不过,那时候的她,扮演着“新郎倌”的角色,而今天的她,是名副其实的新娘子。也许是累了一天了,她原本的新奇感和兴奋感都被饿肚子的难受感所挫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群哄笑声自屋外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高喊着“闹洞房咯,闹洞房咯。”      花玉琳赶紧盖上红盖头,正襟危坐。她和冯子健虽然已经很熟悉了。如今她要成为他的妻了,她心中的既紧张又兴奋。      “各位兄台,你们就放过子健吧。”冯子健的声音在门口求饶。      “不行,子健兄,我们九人一起参加殿试,就你一人被皇上赐婚。再怎么样,你也要让我们八人把洞房闹个够先。”屋外戏谑声响起来,花玉琳觉得似曾耳熟。原来是那日参加殿试的另外几个贡生。      “子健兄,我们八人早已协商好,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闹洞房。”另外其人齐声道。      冯子健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得用求饶的语气道:“你们可别把我媳妇儿给吓着了。”      “不会,不会。你赶紧去掀盖头吧。”他们催促着,推搡着冯子健往屋里去。      冯子健被推到床沿边,他看到了那个盖着红盖头的人儿了。      “新郎倌,快点挑起盖头来。”他们催促道。      冯子健拿着秤杆的手心里,直冒着汗,他心中甚是紧张。那几个闹洞房的同僚硬是不放过他。他只得弯下腰,轻轻地,慢慢地,挑起了红盖头。      红盖头下,羞红着双颊的花玉琳垂首静坐。      “新郎倌,喝交杯酒。”看热闹的人们又催促道。      冯子健怕花玉琳害羞,他转身道:“好了,好了,你们也该散去了。”      可是他们几个人意犹未尽,哪里有打算走的样子,嘻嘻地看着他们。喜婆见状,赶紧端上两杯酒给新人。      花玉琳和冯子健分别取过酒杯,双臂环绕,深情相对,喝下了甜蜜的交杯酒。      看热闹的人们总算散去,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忙了一日,从晚饭后,一直码到现在,总算码完今天的一章了。 如有错误之处,敬请指正~~~~ 35 35、别样的洞房 ...   新人房中,一对大红的膏烛雀跃跳动,忽而把二人的身影拉长,分开,忽而又把二人的影子压短,重叠。花玉琳和冯子健四目相对,如胶似漆,仿佛世间万物都在他们眼中消失,他们的眼中只剩下小小的彼此。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忽然,冯子健弯□子,一下子打横抱起了花玉琳,在原地转了数个圈子,他一脸狂喜地傻笑道:“琳妹,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真要感谢上天,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那么漫长分分秒秒的等待。此刻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只能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喜悦感染了花玉琳,天旋地转之间,她直觉得心中的幸福都快满溢出来了。她骨子里的快乐被激活,欢快地大笑道:“子健兄,快快放下我,我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冯子健依旧抱紧她,继续旋转了数个圈后,这才意犹未尽地站定,把她放下来,紧紧地拥入怀中,下颌摩挲着她的秀发,呢喃道:“琳儿,子健何其有幸,能娶你为妻。子健,终此一生,会好好地爱你,疼你,保护你。”      花玉琳依偎在他宽阔的怀中,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在强烈有力地跳动着。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柔声说道:“琳儿何其有幸,能嫁与你为妻。琳儿,此生,亦会好好地爱子健。”      二人深情相拥了片刻,冯子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拉起花玉琳的手,往外走去,口里说道:“琳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花玉琳心中甚是好奇,新婚之夜不是要在洞房里履行夫妻义务吗?这下子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呢?心中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她当然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来,只是乖乖地跟随着他出去。      冯家在京城的别宅依山而建。从他们的新房出来,穿廊过院,一路绕到后山,只闻得不远处泉水哗啦哗啦响起。花玉琳极目眺望,柳暗花明处,温和月色下,热气腾腾的温泉映入了眼帘。      “子健兄,那可是温泉吗?”花玉琳指向那片热气腾腾的泉水,侧头看着冯子健,欣喜地问道。      冯子健含笑点头,“对,是温泉。琳妹,你随我来。”他拉着她快步朝温泉边走去。      朦朦胧胧的夜色下,月牙形的温泉,咕咕冒着热气,淙淙泉水流动。      面对仙境般的美景,花玉琳兴奋不已。她靠近温泉,泉水畔,一丛丛鸳鸯藤正在怒放,她绕着温泉走了一圈,激动道:“子健兄,这里为何有这么多的鸳鸯藤?鸳鸯藤的花期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为何这里的鸳鸯藤茂盛如五月初绽?”      冯子健看到花玉琳满脸惊喜,这是他预料到的效果。他驻足在她的身旁,柔声道:“ 这儿是冯家炼制金银花蜜的花圃。我太爷爷当年发现了这块风水宝地。因有温泉的滋润,金银花的花期相对延长了数个月。”      “原来如此!”花玉琳恍然大悟。她弯下腰欲仔细看看,经过温泉滋润的鸳鸯藤,是否与众不同?那一雌一雄两条花蕊,在微风中轻摆摇曳,散发出淡雅的香气。花玉琳索性跪在地上,把鼻子凑上去,使劲地嗅着香气。      冯子健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你对这个地方可否满意?夜空为被,温泉为床。”      花玉琳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待她红着脸反应过来他那句话所指的意思时,耳垂边传来酥酥麻麻之感。他不知何时吻上了她的耳垂,炽/热的男子气息席卷而来。他不让她有时间羞怯退缩,狂/热地吻住了她嫩如鲜花般的红唇。      在他强大的攻/势下,花玉琳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的了。她的脑海中只飘过唯一的念头——她是他的新娘,他是她的新郎。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      冯子健轻轻地抱起她,一双大手拂过她的身子,覆盖在她身上的新娘红裙缓缓地飘落。深秋的夜晚,干燥而阴冷,她身子冷得一抖,一双玉手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颈,含羞带怯地低垂着臻首。      冯子健轻笑一声,他喜欢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他抱着她朝温泉里行去。      温泉中,他深情凝睇着如出水芙蓉般的她,爱意满溢心间。      “琳儿,你是我…最美的娘子…”他在她耳边呢喃着,声音低沉而魅惑。      被温泉包围住的花玉琳缓缓睁开双眸,对上他深情款款的朗目,她的心情没有方才那么紧张。许是身子浸泡在温泉中,淙淙水流中只探出头的她没有先前的羞赧,她伸出凝脂般的玉臂,紧紧地环住了他。      他越来越炽/热的火焰向她席卷而来,灼烧着天地间的热情。她亦以同样的热情回应着他。是怎样的缘分,牵引着她来到了这个时空,又是怎样的情深,怎样的寻觅与等待,促成今夜这般绵长情意?刹那间的交会,已是永恒……      天上的星星羞得躲到云层里,月儿掩面而笑。在这个美好的新婚的夜晚,他们彼此拥有,彼此熟悉。岸边,鸳鸯藤迎风舞动,仿佛为温泉中那对幸福的新人作证。      月上中天,她在温泉中依偎在他的怀中,他的手指绕着她那湿/润的秀发。      “琳妹,再过两日,我就要启程去西域。我真的舍不得你。”他      “子健兄,皇上说过,你出使西域很快就可以回来的。”      “可是,要我离开你那么久,我万般不舍呀。”冯子健低头在她的秀发上印上一吻。西域,那么遥远的地方,一去一回,没有数月半年,怎么回得来?      “我也舍不得你,我会很想你的。可是,多亏了皇上从中撮合,我们才能结成夫妇。所以,无论如何,子健你一定要好好完成这趟差事。”      “好。琳儿,我答应你,这一趟出使西域,我会速去速回。这两日,让我好好地陪你。好好地陪你。”冯子健拥紧她,他多么不舍新婚的妻子呀。      二人你侬我侬地诉说了一夜的情话,天色微亮时,他们才回到了冯家的别宅。他们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要进宫谢恩。      紫徽殿里,女皇含笑望着跪在地上的一对新人,口中说道:“你们二人夫妇从今晚后,定要相亲相爱,相互敬重,和和美美地共度一生。”      冯子健和花玉琳双双跪在女皇的跟前,二人叩首:“多谢皇上的恩典,多谢皇上的吉言,我们夫妇二人铭记在心。”      “你们二人平身吧。”女皇慢慢说道,她看向冯子健道:“冯子健,你两日后务必要到礼部报到。这两日,你还有时间可以多陪陪新娘子。      “多谢皇上。”冯子健和花玉琳二人站起身来。冯子健躬身说道:“皇上指派的任务,冯子健自当尽力完成,不负皇上的厚爱。”      女皇点点头,转向花玉琳道:“朕喝惯了玉琳的花茶,这些天来,素娥嬷嬷也按照你的方法去煮花茶了,只可惜味道总差了那么一点。可惜啊,可惜啊。”      花玉琳赶紧道:“皇上如若喜欢玉琳的花茶,玉琳今日再帮皇上煮花茶吧。”      女皇面露欣喜,“不愧是心思玲珑的玉琳姑娘。你顺便再多教教素娥嬷嬷吧。她前几日总唠叨说自己年纪大了,老是记不住方法。这边,朕还有不少事务要嘱咐冯子健。你先去吧。”      花玉琳领命退出了大殿。素娥嬷嬷和她一起去上林苑的花房。      “花姑娘,你才离开没几日,皇上每日都想念你煮的花茶。我按照你的方法去做玫瑰清露,可是,皇上总说欠缺了点什么。你可要从头到尾做一次给我瞧瞧。”一路上,素娥嬷嬷絮絮叨叨地说着。      花玉琳微笑地倾听着。其实,做玫瑰清露的方法是稍稍复杂了点,不过只要全程学上一遍,也容易上手。      “姑娘,你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取今晨采集的花露。”素娥嬷嬷说罢,掉头往栖凤殿方向走去。      花玉琳独自呆在温暖的花房里,在花丛中,仔细地选取朵大、色紫的玫瑰花,一朵一朵小心地摘下。      “琳儿,你怎么在这儿?”花玉琳听到那把熟悉的声音,抬头望去。甄泓睿停驻在花房前愣愣地凝注着她。      他仿佛清瘦了,精神有些萎靡。花玉琳走出花房,“泓睿兄,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甄泓睿怔了一怔,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轻描淡写道:“刚刚经过。”其实,他每日清晨,总会不自觉地来到花房边,望着空无一人的花房,想念着那个如花般纯净美好的女子。      他笑容中的勉强,花玉琳看在眼里,她心中一声叹息。      她只得绽放出最温和的笑容道:“今日我随子键向皇上谢恩。皇上说想喝我煮的花茶,所以,我就来为皇上再煮一次花茶。”      甄泓睿微笑点头,望着眼前已是他人妇的她,他心中闪过痛楚。“琳儿,本王祝福你们夫妇琴瑟和鸣,幸福一生。我有事,先告辞。”      花玉琳点点头。他转过身,摇晃着走了数步,回转过身子,“琳儿,好好保重。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可随时来找我。”话毕,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上林苑的树林外。      花玉琳立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愣了半响。一直到素娥嬷嬷拿着小钵来时,才把她唤醒。   紧接着,花玉琳把煮玫瑰花茶的诀窍细细地告诉了素娥嬷嬷,素娥嬷嬷在她的指点下,煮出了味道比较接近的玫瑰花茶。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好基友的美文:《吃货嫡妻》推荐好文: 36 36、天若有情 ...   离开皇宫返回冯家别宅的路上,花玉琳和冯子健二人默默相对,彼此眼中都浮现着万般不舍。      几经波折,几度等待,二人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结为夫妇。然而,刚刚成亲两日,明日起又得要天各一方。尽管这分离只是短暂的,可是对于新婚燕尔的他们来说,仿佛又要经历另一种的等待,另一种的思念。      平时的花玉琳,可以很快地把愁绪一扫而光,可是今日,面对即将离别的爱人,她连一丝假笑都无法挤出。她只是一瞬不瞬地凝望着眼前的男子,他的音容相貌她要牢牢地记住。      冯子健隐隐压制住心中的难舍难分,他把花玉琳揽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娘子,别难过,为夫很快就会回来的。”      花玉琳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微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      她的一声叹息仍是钻入了冯子健的耳中,他心中一紧,难过之情掠过心头。可是,他不能表露出来,免得这个小女子愈加难过。      “娘子,我们往后相守的日子还长着嘞。”他轻拍着她的背,“对了,一会顺道带你去趟我们家在京城的铺子,见见二弟和三弟。此次婚礼办得比较匆忙,我的家人你都还不认识。明日,我又不能陪你一同回蜂王镇,心里甚是愧疚。”      “子健,没有关系。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儿媳妇的,你不要担心我。可是,我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我只想和你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她撒娇道,她不想二人有限的相处时间再被无关紧要的人占掉。      “好,好,好。”冯子健连声说好。他何尝不想多多陪伴在娇妻的身边。昨晚,他们结合为一体,初尝过那种滋味的他,怎么舍得与她分离片刻。“你想去哪里呢?”      花玉琳歪着脑袋想,该去哪里比较好呢?想了半响,她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想去温泉山…”昨晚那缠绵悱恻的一幕忽得闪入脑中,她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好,我们去温泉边对饮如何?”冯子健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娇羞的小娘子把他的心占据得满满的。      金色暖阳下,温泉山静若处子。青山如黛,红枫似火。      腾腾冒着热气的温泉畔,冯子健长笛横吹,十指灵动,一曲又一曲情意绵绵随风飘荡。花玉琳托着下颌,听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然而,时光无情地流逝而去,它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停留。      黑夜、白昼轮回一圈后,冯子健不得不启程了。      出使西域长长队伍后,送别亲人的人群散去,唯独剩下花玉琳与冯子健四目相交,双手交握,再三道着珍重。      当大队伍渐渐消失在远处时,冯子健不得不飞身上马,他骑坐在马背上,低头深深地、眷恋地凝望住她,极力地将她倩影映入脑中。终于,他轻挥长鞭,策着马儿飞驰离去。      痴痴地立在原地的花玉琳,不断地朝着他的背影挥动着双手,直到他一人一马消失在视线。她再也控制不住离别的感伤,眼泪肆意夺眶而出,一颗一颗地滚落到衣襟上。      “嫂子,我们也启程吧。”莎儿走到花玉琳身旁,轻轻说道。方才,她和香振宇送别了冯子健后,一直静静地候在一旁。她亦被大哥夫妇的离别感染,眸中噙泪。幸而,香振宇紧握她的双手,在她耳畔轻声许诺,他将永远长相厮守在她身旁。      花玉琳缓过神来,朝莎儿点点头,随着她向不远处的马车行去。今日,她要随莎儿返回蜂王镇的冯家了。等待她的又会是怎么样的新的生活?      城门旁老榕树下,一条娇小的身影默然地望着冯子健消失的方向,又扭头朝花玉琳的马车冷哼一声。即使世间所有人都向着花玉琳,我香沁心也不会如此轻易认输的!      不知何时,天空落下大滴的雨点,冰冷的雨惊扰了停在老榕树上歇息的飞鸟。飞鸟齐齐地朝高空飞去,发出一声声惊叫声。尖锐的叫声惊醒了站在城墙上沉思多时的甄泓睿,他恋恋不舍地凝望着花玉琳马车消失的方向。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有道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人易伤!      马车还未驶到冯家大宅前,花玉琳已遥遥地听见鞭炮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她好奇地掀起帘子朝外瞧。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高大气派的宅邸,屋檐下数排大红灯笼随风飘荡,一派喜气洋洋。      “大嫂,我爹他们都在门口迎接你了。”莎儿顺着帘子一角望出去,她在花玉琳耳边轻声说道。花玉琳放眼望去,远远地,冯家阖家大小全候在大门口,她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莎儿,我不下车去了,你好好养身子。我会择日来冯家提亲。”香振宇对坐在对面的莎儿说道。语气充满着真挚与不舍。      莎儿深深望了一眼香振宇,娇羞地点点头后,和花玉琳一同下了马车。      莎儿拉着花玉琳来到冯老爷跟前,欢快地说道:“爹,莎儿把大嫂迎回来了。”      冯老爷温和地看着莎儿和花玉琳,笑道:“大媳妇儿一路劳累了。”冯家上下早在数日前已经收到冯子健不仅高中状元,而且得到皇上亲自赐婚的消息。一家子为此骄傲、高兴了好些日子。      花玉琳恭恭敬敬地朝他及他身侧的两位妇人施礼,“儿媳花玉琳拜见公公,拜见二娘、三娘。”      冯老爷回道:“琳儿别客气别客气。”他身侧的两位妇人也连声说别客气。      花玉琳被众人迎进了冯家大宅。进入第一道院子,便是宽敞明亮的前厅。      前厅里,花玉琳按着礼数,跪着给冯老爷和二位夫人献茶。      坐在上座的冯老爷,一脸乐呵地喝完了茶水,高兴道:“琳儿,跨快请起。今日我和你二娘三娘都喝了你敬的茶了,你就是我们冯家的媳妇儿了。我和你爹爹亦是多年至交。所以,你千万不要拘束,可要把这儿当成是你自己家一样。”      “多谢公公,琳儿知晓。”花玉琳点头说道,站起身来。她余光瞥向冯老爷身侧的两位妇人。左侧那位颧骨较高,下巴尖瘦,满面堆笑。右侧那位脸庞园园,细眉细眼,貌似温和。      “琳儿,莎儿,你们俩刚从京城回来,舟车劳顿。先去歇息一下吧。晚上到花厅用膳。”冯老爷嘱咐。      花玉琳终于松了一口气,向长辈们告别后,随着莎儿去了冯子健居住之处。      虽心中早有准备,她仍然被冯家偌大的宅子吓了一跳。冯家果然是蜂王镇屈指一数的大户人家。这座冯家主宅里分布着七八个独立的院落。绕过富丽堂皇的垂花门,便是冯家的主院梨园,冯老爷及两个夫人居住在此。      跨过第三道门,东南西北各分布着大小不一的院落。莎儿告诉她,东南面的梅园是冯子健居住的院落。东北面的竹园是冯子贤居住的院落。西南面的松园是冯子正居住的院落。西北面的槐园是冯子谦居住的院落。冯莎儿居住的荷园紧邻着梅园。      梅园门口早有两个玲珑可爱的小丫头们候着了,她们一看到花玉琳和莎儿,赶忙施礼。      “奴婢红梅见过大少奶奶。”身穿湖绿色衣裳的丫头说道。      “奴婢腊梅见过大少奶奶。”身穿鹅黄色衣裳的丫头说道。      花玉琳朝她们友好地微笑道:“红梅,腊梅,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花玉琳跨入梅园,院中梅树成荫。花玉琳仔细地一一看过,不仅有腊梅树、红梅树、白梅树,还有甚为罕见的绿萼梅树。      “莎儿,子健这么喜欢梅花呀?”她好奇地问道。方才她还纳闷,为何丫鬟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梅字。现在看到满园的梅树,才发现原来她的夫君如此爱梅。      “对呀,梅花可是大哥的心头爱呢。”莎儿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花玉琳点头道。      花玉琳随莎儿跨入一间坐北朝南的厢房。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撒入屋内,身上顿觉暖意洋洋。      “大嫂,你看这屋子是否符合你心意?”莎儿含笑问道。      花玉琳一面仔细打量着屋子,一面微微点头。      外间对着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丹青墨宝,上书‘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其旁,悬挂着数幅寒梅傲雪图,清雅俊逸,暗香浮动。都说喜爱梅花之人,往往具有高洁、坚强、谦虚的品质,为人上进努力。看来事实的确如此。      内室里有一张木制大床,床上铺着绣有鸳鸯戏水的红色被褥,一派喜气洋洋。      “莎儿,这屋子正合我意。对了,你能否跟我说说二娘和三娘,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事儿?”花玉琳拉着莎儿在八仙桌边坐下。两个小丫鬟给她们倒上茶水后,退出了屋子。      莎儿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二娘性子急躁,喜怒无常。三娘性子随和,处事拘谨。这几年大哥经营得善,生意越做越好。所以,她们对大哥倒一直挺敬重。二娘有两个儿子,二弟子贤和三弟子正,他们二人一直在京城里打理生意。三娘有一女一子。小妹子妍去年出嫁。小弟子谦尚年幼,还在书塾读书。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从莎儿口中了解冯家大致情况后,花玉琳稍稍安心。虽然她是皇上赐婚的儿媳,冯家自然不会亏待她半分。但是,大家族的宅邸里是非多,她要知己知彼,避开是非,过自己的安乐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故事的过程微微曲折,结局是HE滴。 亲们,雁过留声,给点评论吧。欢迎短评,长评更佳~~~~ 推荐好友的奋斗文: 37 37、不速之客 ...   在冯家的第一晚,花玉琳尚未适应新的环境,半睡半醒之间,总觉得冯子健仍睡在身侧。可午夜梦回时,身侧却空无一人,她心中不免产生出些许怅然。幸好,她本性乐观,堂都拜了,婚都结了,难不成还怕他跑了呀。只不过独守空房几个月而已嘛。她自我慰藉着心情倒也很快转好了。      翌日清晨醒来时,屋里洒满了一地碎金般的阳光。      花玉琳在床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面思忖着,做冯家大少奶奶好似很清闲。人生如若没事情可做,岂不是很无聊?哪知道,她这个念头刚起,就被随后而来的无敌大麻烦给彻底无语了。      花玉琳坐在梳妆铜镜前,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地给她梳妆打扮。腊梅给她脸上施一层薄粉,涂上一层胭脂,描出一对远山眉。红梅灵巧的双手给她梳了简单大方的发髻,在鬓边插上一只碧玉钗。      花玉琳从众多衣裳里,精心挑选了一袭淡绿色裙装,袖口和衣襟处绣有精致的腊梅,穿在她身上,更显气度娴雅端庄。      在梅园吃罢早饭后,她打算去梨园拜访二娘和三娘。往后与她们相处的日子老长,先打下良好的婆媳关系很关键。在现代,一个婆婆就够媳妇儿头大了,可她现在还偏有两个婆婆。从莎儿口中知道,她们俩都各有性格,不是很好相与之人。哎,这往后的日子,处处谨慎、步步小心总归是对的。      花玉琳从梅园出来,穿过回廊,绕过花园,来到梨园门口。梨园里欢声笑语,很是热闹。她跨入梨园,正巧莎儿皱着眉头从梨园里朝外走来,看到花玉琳,她欲言又止。      “莎儿,家里来客人了吗?”花玉琳好奇地问道,朝她身后梨园望去,数个仆从抱着东西朝里走去。      “琳姐,香沁心来了。”莎儿犹豫了一瞬,觑着花玉琳的神色,她慢慢地说出来。      花玉琳狐疑地看着莎儿,香沁心怎么来了?      她正想问出口时,梨园门口,出现了一抹绿色的身姿。身着碧绿色衣裙的香沁心从外院走了进来。      今日的香沁心与以往很大不同,她满脸笑意,疾步来到花玉琳跟前,亲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琳姐,妹妹知道子健出使西域了,所以怕你一个人寂寞,今日一早搬过来陪你一起住。往后,你无趣时,可找我拉拉家常。”      花玉琳满脸讶异,微微地张开嘴巴,却不知道想要问什么。      却见二娘从东边的厢房里走了出来,香沁心撇下一脸讶异的花玉琳,朝二娘走去,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撒娇道:“表姑姑,沁心不请自来,搬来陪你一起住,好不好嘛。”      二娘远远地斜睨了一眼花玉琳,拉起香沁心的手,笑道:“哎呦。心儿说的什么话呀,这么见外呢。你本就和子健有婚约,这不,等子健从西域回来后,我让你表姑父做主,让子健迎娶你过门呀。”      香沁心听了却扁了扁嘴,幽幽道:“表姑姑,让您见笑了。心儿哪里有这么好的命呀。”      “你和子健青梅竹马,自小订过亲的呀。只是,子健奉皇上之命,先迎娶了玉琳。玉琳知书达礼,她晓得这么分寸。玉琳,你说对不?”二娘朝花玉琳挥挥手,示意她过去。      二娘的那一番话,一字一句地落在花玉琳的耳朵里,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二娘使劲儿地朝她挥手,她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莎儿扯了扯花玉琳的衣袖,小声道:“大嫂,你先应付眼前,这事是我大哥说了算的。”      花玉琳这才从呆呆的神色中缓过神来,她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微笑地朝二娘走去,“二娘,琳儿给您请安来了。”      二娘见花玉琳没有搭腔,她自知碰了一个软钉子,心中颇有不爽,可又不能朝她发作。她只得讪讪地笑道:“我们子健的眼光果然不错。琳儿和心儿可都是有心人哪。两人穿上差不多的衣裳,彼此不分伯仲哦!”      花玉琳顺着二娘的眼神,落在香沁心碧色裙装上,她的袖口衣襟上绣着淡粉色的梅花,衬托着她的肌肤愈加凝脂若雪。她心中咯噔一声,心下苦笑,往后的日子估计有麻烦受了。      香沁心眼神流转,捕捉到花玉琳一闪而过的尴尬,她心下大快,朝着二娘继续撒娇道:“表姑姑,您真是过奖了呀。心儿知道子健最爱梅花,所以,所有的衣裳上都亲自绣上了梅花。”   说话间,她余光瞥过花玉琳,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花玉琳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既然她喜欢显摆,就让她显摆去吧。既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么,她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香沁心见花玉琳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她又转向二娘,说道:“表姑姑,我娘说,今年冬天只怕会很冷,所以让我给您捎了貂鼠大裘。”她朝身旁一个仆从招招手,仆从走上前,恭恭敬敬把一条毛色上乘的貂鼠大裘呈给二娘。      “哎呦,心儿呀,真是太谢谢你娘了,还这么惦记着我。”二娘接过貂鼠大裘,左看看又看看,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正在此时,三娘从外院回来了。香沁心赶紧朝三娘走去,热情地打招呼,“三娘,心儿给您捎了件银鼠坎肩,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三娘淡淡地笑道,“多谢香姑娘了。这么厚重的礼物我可受不起。”      香沁心一个快步来到三娘身旁,从仆从那里拿过银鼠坎肩,塞到她手里,道:“三娘,您呀,就像我自己的娘亲一样,还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      三娘见东西都塞到自己手里了,也只得接受下来,温和道:“那就多谢香姑娘了。”      香沁心又来到花玉琳身旁,指向仆从手里抱着的长形檀香木盒,“琳姐,心儿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好。只得忍痛割爱,把这把焦尾琴赠送与你。子健哥善于吹笛,姐姐可以用琴声合奏。这该是多么美妙的琴瑟之和呀。”      花玉琳摇摇头道:“我真不会弹琴。只怕辜负了香姑娘的美意了。”      香沁心故作惊讶状,大声说道:“哎呀,沁心忘记姐姐从小是被当做男子来养的。沁心真是糊涂,哎呀,糊涂至极呀。嗨。算了,那这把焦尾琴只能我自己留着了。可是,沁心没有备下其他礼物。”她面露难色地看着花玉琳。      “真的不用什么礼物。”花玉琳摇头微笑道。她这下子已看明白香沁心的居心了。她不仅要插足她和子健之间,而且她还会时不时地去揭她的旧伤疤,让她难堪。幸好,她花玉琳是从穿越过去的现代女性,自认为内心还算强大,不会轻易被她所打击的。      二娘来到香沁心身边,“心儿,你要在这儿小住一段时日的话,就住你二表哥的竹园吧。子贤常年在外头,也难得回来。正好竹园也挨着梅园,你们也方便串门。”      香沁心欣喜地点头道:“多谢表姑姑的安排了。”      花玉琳却如临大敌,袖子里的双手握成了拳状。这香沁心一日住在冯府,她就会一日不会安宁。      就这样香沁心在冯家大宅住了下来。冯老爷对香沁心也甚是亲厚,当提到她与子健的亲事时,冯老爷说要等冯子健西域归来后,择日成亲。届时,把冯子健和花玉琳的酒席也补上,要宴请全镇三天三夜。冯家上下提到子健和香沁心的婚事时,都是自然而然的,在他们眼中,香沁心才是他们真正的儿媳妇儿似的。      花玉琳听到这些话语时,她手脚冰凉,四肢无力。她有种想从冯宅里逃走的念头。她不知道往后在冯家的日子,她该是怎样的如履薄冰呀。古代是允许男子娶个三妻四妾。冯子健是个孝子,他如果抵不住冯老爷的再三劝诱,万一娶了香沁心,那把她至于何地呀?      接下来的两日,花玉琳总是半夜被琴声惊醒。住在隔壁竹园的香沁心,时常故作风雅地半夜弹琴。夜阑人静时,琴声时而哀怨凄婉,时而高昂激扬,吵得花玉琳胆战心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很好地入睡,后来还干脆做起了噩梦来。      花玉琳被折磨得憔悴无力,莎儿全看在眼里,她悄悄地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她也每晚都听到香沁心居住的竹园里飘出的琴声。她知道香沁心的个性,她不达目的不罢休呀。她心中只盼望着大哥赶紧回来,妥善地处理了这家事情。      在冯家熬过了三日,花玉琳履行出嫁女儿“回门”的习俗。本来按着风俗,应是女婿携带礼品,随新娘返回娘家,拜谒妻子的父母及亲属。因着冯子健不在,花玉琳独自带着冯家准备好的半车礼品,逃也似的离开了冯家,回泉村探视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末日之后,珍惜幸福哦~~~~ 周五和周六更新,周日有重要的事情,要请假一天。 38 38、婚后回娘家 ...   花玉琳乘坐着的马车抵达西园,她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路朝院子里小跑,口中喊着:“娘,琳儿回来了。”      听到花玉琳那脆生生的声音,张氏放下手中的念珠,来到了屋外。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儿,她的秀发高高挽起,一副初为人妇的模样,她不禁热泪盈眶,“琳儿,娘很高兴,很高兴。”      花玉琳挽起张氏的胳膊,“娘,琳儿总算嫁出去了。您呀,可以放心了。”她扶着张氏回到屋里。      “冯家对你可都好吗?”张氏问道。做娘的最担心女儿在夫家吃苦受罪的。      “娘,冯家对我很好。”花玉琳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安慰道。      “琳儿,娘亲这心里真是有些不踏实呀。你说,这才刚成亲,子健就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这一去一回,都要一年半载的。”张氏自顾自地唠叨着,没有注意到花玉琳的脸色略略发白。      “娘,没事的呢。子健能得到皇上钦点,作为咱大曌王朝的使节出使西域,是一件很光、很体面之事。而且,皇上开过金口,子健从西域回来后,会得到重用的呀。”      “如此说来,我也不用瞎操心了。”张氏拍拍花玉琳的手背,一脸慈祥地望着她。      “娘,还有一个事情哦。”花玉琳说道,“我想给你的干女儿牵线搭桥。”      “你是说小荷和阿腾的事吗?小荷是一个好姑娘呢。自从你离开泉村,都是小荷照顾我,尽心尽力。”      “对的呀。我真把小荷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的呀。等子健回来,我让子健做主给他们俩办喜事。”花玉琳转过头,东看看,西瞧瞧,问道:“咦,小荷去哪里了呀?”      此时,小荷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方才和阿腾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这不,她听到花玉琳如此说,耳根发烫,脸红如朝霞。      张氏看到了小荷羞赧的模样,不免打趣儿道:“小荷,你琳姐一心惦记着你和阿腾的事儿呢。女大当嫁哦。你嫁给阿腾,也可以帮衬着琳儿一些。干娘呢也就更加放心了。”      小荷把手里的两杯茶水轻轻地放在了张氏和花玉琳的跟前,轻声地应道:“小荷一切听从干娘和琳姐的安排。”      张氏和花玉琳交换了下眼神,满意地点点头。      “小荷,咱们泉村的酒都酿的怎么样了?”花玉琳心中一直惦记着泉村的酿酒生意。      “琳姐,重阳前前后后那几日,泉村每户都酿下了十坛菊花酒和十坛桂花酒。乡亲们按你的嘱咐,把酿下的酒坛子都埋在了后山的树林里了。”      花玉琳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那就好啊。对了,今年春天里酿下的杏花酒、桃花酒、梨花酒可都让刘掌柜运走了?”      “对,都运走了。半月前,刘掌柜派了好多车来运酒呢。他给我们的酒价也越来越好了。现在全村上下都过上了好日子。乡亲们说等过年时,杀猪宰羊地给热热闹闹一番呢。对了,乡亲们都说了,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回泉村过年。”小荷说起泉村酿酒的事儿来是一脸兴奋呀。      花玉琳眉开眼笑道:“乡亲们都舍得杀猪宰羊了!这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了!”她想起刚来泉村那会儿,村里没有几乎人家开荤,大多数人家吃的是青菜豆腐。      “娘,女儿可能要到正月里才能回来看您了。这点小钱是女儿孝敬您老人家的。”花玉琳从袖中掏出了一袋银子递给张氏,“您让小荷去镇上买些好的布料,做几件体面的衣裳过大年。”      张氏摇头道:“琳儿,娘自己有钱。刘掌柜把酒钱都付给我们了。你这钱哪,自己留着用啊。毕竟嫁入人家家里。有点钱在身边,也好使点。”张氏把那袋银子推回给她。      花玉琳不依不饶地又把那袋银子重新塞到张氏手中,“娘,这袋银子您可务必要收下。”她是真心想要孝敬张氏。自从她来了这个时空,张氏和小荷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张氏见她这么坚决,她只得收下了银子,呵呵笑道:“好,好,娘亲收下就是了。”      “娘,您就好好颐享天年啦。不要再去操心什么了。”      “干娘,琳姐说得对,您以后不要再操心啦,好好享福!”小荷拖着声音帮腔道。      三人正拉着家常聊得欢快,西园的院子外响起了乡亲们热闹的声音,大伙儿都听说花玉琳回来了,手里提着不少东西来看她。      何家媳妇儿当先跨入院子,一手提着鸡蛋,一手提着鸭蛋,扯开嗓门道:“阿琳姑娘,你可回来了呀。哎呦,真是没有想到,咱们泉村飞出了一只金凤凰,你如今可是状元夫人了。”      强子双手拎着几条还在滴水的溪鱼,跨入院子,打趣儿道:“婶子,琳姐这么能干,大家早就看出来她会麻雀变凤凰。俺们的琳姐有娘娘的命。”      “强子,你说哪儿去了呢?”强子一句无意的话,却让花玉琳心中浮现出那道身影,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她正想着,陈伯气喘吁吁地来到门口,停在那里喘着气儿,“阿琳,阿琳姑娘,你可回来了。俺们真是天天想着你呀。”      陈伯身后又跟着许多泉村的乡亲们,有花玉琳叫的出名字的,也有花玉琳叫不出名字的。大家手里都提着一袋子一袋子的东西。他们进了院子后,都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花玉琳。      花玉琳面对淳朴善良的乡亲们,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道:“乡亲们,你们太客气了,太客气啦。”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俺们能有这么好的日子,都是阿琳姑娘的功劳。这些个东西不值钱,只是俺们的一点心意。”      花玉琳心中暖流涌动,感动道:“我只不过是教乡亲们酿酒的法子而已,这好日子都是乡亲们靠勤劳的双手才过上的。我看到泉村的日子越来越好,我这心里可真是高兴啊。      “阿琳姑娘,你看你都说哪儿去了。俺们农村人,粗笨得很,只知道做种田养家度日,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山前山后遍地都是金子呀。你的点子给俺们指引了一条路勒。”何家媳妇儿不愧是能说会道,她一说完,大伙儿全都点头。      “好,好,我收下大家的东西了。”花玉琳见众人如此之说,她不再推辞,嘱咐阿腾收了下来。随后,她又嘱咐阿腾把车上冯家的礼物布料啊蜂蜜啊一一分给乡亲们作为回礼。      王家婶子一直没有插得上话,她接过花玉琳给她的花布料,赶紧说道:“阿琳姑娘呀,再过些日子可就要过大年了,你早点回来,跟俺们一起热闹热闹啊。”      “好,婶子,我正月里一定会回来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的。”花玉琳朝她笑道。      招呼完乡亲们时,日头偏西,花玉琳一一送走乡亲们,乡亲们依依不舍地离去。      花玉琳握住张氏的手,心中不舍,“娘,琳儿要回去了。您老人家要好好保重身子。”      张氏眼里冒起泪花,强忍着难受,“好,琳儿,你早些回去吧。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花玉琳仍旧是不放心,她转向小荷,“小荷,你好好照顾娘亲。”      小荷点点头,她的双眼却定定地落在不远处的马车边,花玉琳见状,明白她的心中所想,对她说道:“小荷,琳姐跟娘还有些话要说,你让阿腾把车上的东西给理一理吧。”      小荷欣喜地点头答应。      张氏见状,不禁笑了,“小荷这孩子对阿腾确实是很挂心啊。”      花玉琳又跟张氏嘱咐了许多话,等小荷跑回来时,她才告别上车了。      张氏目送着花玉琳的马车渐渐远去,心中叹息,嫁出去的女儿呀!      夜幕降临时,花玉琳回到冯家大宅,冯子健的第一封信到了。      花玉琳拿着冯子健的信件,兴冲冲地一路疾步赶回梅园。      回到屋子,就着烛光,她一字一句地读着冯子健的信。      “娘子,一别数日,为夫实在太想念你了。在驿站里提笔给你写信。不知你是否等信等得很焦急了?这一路甚是顺利,再过数日即将抵达玉门关。天气转冷,务必好好保重身子。驿站收信不方便,为夫会收不到你的信。你不用费心思给我写信了。”      花玉琳本来有好多事情想要告诉他,可是因着这古代这么不发达的通讯系统,她只能按耐下心思,只要收到他的来信,她就觉得幸福不得了。      又过了数日,冯子健的第二封信又到了。      “娘子,今日玉门关下雪了,白雪皑皑,寒梅绽放。不知梅园里的梅花开了没。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出玉门关了,接下来给你写信就困难了。不过,放心,为夫会想尽办法给你写信。”      花玉琳收到信的时候,香沁心都会眼巴巴地望着她,望着她手里的信件发呆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的故事依旧精彩。。。 39 39、喜极而泣 ...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圣诞快乐~~ 今天也是偶和偶先生认识十周年纪念日。 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蜂王镇迎来了冬日第一场雪,整座冯家大宅银装素裹,别有一番冬日纯净的美。      花玉琳凭窗赏雪赏梅。皑皑白雪中,腊梅花在霜雪寒天傲然开放,花黄似腊,浓香扑鼻。      雪霁天晴,花玉琳踏出屋子,流连于腊梅花之间。一树光秃枯瘦的枝干,唯见腊梅花独自绽放。腊梅不同与其他的梅花,它先花后叶,花与叶不相见。花玉琳念及此时,心中叹息,这正如她和子健,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却还要经受这种千里相思。      正兀自神游太虚间,阿腾急匆匆地来到梅园。他神色凝重,脸色苍白,“夫人,京中有消息传来,大公子他们一行被风雪阻在路上,与驿站失去联络好几日了。”      “什么?你说什么?”花玉琳闻言一怔,她扶住腊梅枯枝的手颤抖着,枯枝上的积雪伴随着腊梅飘落,洒满她秀发和肩膀,冰冰凉凉。      阿腾再次重复道:“大公子一行被风雪阻在路上,与驿站失去联络数日。”他一边说着,一遍觑着面色发白的花玉琳。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反复斟酌过措辞。      花玉琳另一只手按住不停起伏的胸口,强迫自己稳下激动的心绪,自我安慰道:“子健,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有事的。这消息先不要让老爷知道。”说完这句话,她直觉得心口窒息,一直欲呕的感觉瞬间袭来。她不得不双手扶住腊梅的枯枝,弯着腰身干呕不已。      红梅和腊梅两个小丫鬟见状吓坏了,两人疾步来到花玉琳身旁。红梅连忙扶住她的手,腊梅轻轻地给她揉背。红梅为人谨慎,她立即让阿腾去梨园找二夫人和三夫人,她和腊梅两人搀扶着花玉琳返回屋中。      二娘和三娘火急火燎地赶至梅园时,花玉琳脸色苍白地倚靠在床上,时不时地侧头干呕。      二娘站在床边,蹙着眉头道:“哎哟呦,我说大媳,今日天儿这么冷,你为何不呆在屋里呢。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让我们怎么向子健交代。”      三娘沿着床边坐下,默默地握着花玉琳的手,扭头对阿腾嘱咐,“阿腾,马上请吴大夫来一趟。”      没过一会,吴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眯起眼睛搭脉,搭了半响,面露喜色道:“恭喜大少奶奶,您这是有喜了。”      “大夫,您说,我有喜了?”花玉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确认道。      “是的,大少奶奶,您这是有喜了,估摸着有两个月了。如今正是呕吐发作的时期。我给你开些药吧,或许可以止住呕吐。不过,你要多加休息,切记不可胡思乱想,勿用操心。”      二娘削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媳,你可要听大夫的话,好生保养。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大冷天的去园子里。多呆在屋子里啊。”      三娘面露温和的笑容,“你这头一胎,可要好好养身子。呕吐是难免的,多休息,少瞎想。”      吐得快虚脱的花玉琳,听到吴大夫口中说出“您这是有喜了”时,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往仍是扁平的腹部摸去,快要做母亲的喜悦油然而生。      花玉琳怀孕的消息传到了冯老爷的耳中,他的老脸乐开了花儿。这几年,他身体不好,一直靠各种贵重的药物吊着半条命,他真怕哪一天撒手离去了,还没有见过孙子一面。      冯老爷高兴地嘱咐厨子,每日专门给花玉琳煮好吃的菜肴。此外,又给花玉琳居住的梅园里增加了仆从丫鬟,精心伺候着她。      二娘见了这种情况,她酸不溜秋地丢出两句话“又不是娘娘生太子,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如果你要抱孙子,就让子健回来后,早点娶了沁心。”      乐开了花儿的冯老爷连声称好,说让子健西域回来后,马上迎娶香沁心。二娘心中暗自轻松下来,她赶紧去找香沁心,把这事儿告诉她。      二娘乐颠乐颠地跑到竹园,刚来到竹园门口,只闻得里头传来如泣如诉,幽怨绵长的琴声。   “心儿,表姑姑来看你了。”      幽怨的琴声戛然而止,香沁心快速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应将出来。“表姑姑,您来了呀。来,来,快到屋里坐着,外头冷着呢。”她把二娘迎进屋子后,又对丫鬟道:“翠竹,给二夫人沏茶,要最好的普洱茶,水温不能太烫,也不可太冷。”      “心儿呀,你可是为玉琳怀孕而难受。傻孩子,快别难过了。”二娘看到香沁心姣好的妆容上有两道明显的泪痕,她拍拍她的手背,咧嘴笑道:“心儿,老爷今日兴致大好,金口大开。他说等子健回来后,择日让子健迎娶你。等你嫁了子健后,自然很快怀上。她那一胎天知道是男是女呢。”二娘朝着梅园的方向努努嘴,眼里闪过不屑。      正巧翠竹捧着一盏茶进来,香沁心站起来,亲自捧了茶盏,来到二娘身旁,笑着道:“心儿的事给表姑姑添了这么多麻烦,请表姑姑喝了这杯茶,让心儿好好孝敬孝敬您老人家。”      香沁心知道打蛇打七寸,二娘只育有二子,膝下无女。虽然两个儿子巩固里她在冯家的地位,可是随着年纪慢慢增大,时常感叹着要有个女儿该多少呀。      二娘接过香沁心恭恭敬敬递过来的茶盏,眼里满是笑意,“好闺女儿,表姑姑可等着再过些时日喝你的媳妇茶呢。”      “是呀,心儿也日盼夜盼着那一天呢。”香沁心低头笑了一声,眼里浮起一抹冷意。      白天,花玉琳干呕依旧凶猛,她没有料到怀孕竟然如此难受。她呕吐地厉害的时候,呼吸困难,全身痉挛,胃里翻江倒海。吃什么,吐什么。      夜晚,她睡得极其不踏实,耳边时而传来香沁心如泣如诉的琴声,她用被子捂住头,捂住脸,捂住耳朵,那琴声却无孔不入,硬生生地往她耳朵里钻去,怎么挡都挡不住。待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魇连连。每每从梦魇中惊醒时,冷汗涔涔,心悸惶惶。      花玉琳迅速地消瘦下去了。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双眼深陷,气色一天不如一天。三日过去了,没有冯子健的消息。七日过去了,仍未没有关于冯子健的消息。半月过去了,仍旧音信全无。在这个度日如年的半个月里,她的希望被风雪一点点地吞噬。      绝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时,她不是不曾想过去找甄泓睿。可是她知道甄泓睿对出使西域这一行人被困的担忧,绝对不会比她少。既然消息传到了她这里,肯定是他觉得瞒无可瞒了。她只得按捺住心中的诸多念头,让不安的心慢慢地冷静下来,如今别无他法,唯一就是默默地祈祷上天,保佑子健平安。      也许是她每日虔诚的祈祷,抑或是冯子健福大命大,数日后的傍晚时分,冯子健的家书被快马加鞭地从京城送抵冯家大宅。      冯子健的家书共有两封,一封是给冯老爷,一封是给花玉琳。      冯老爷收到子键的信后,他才知晓原来儿子这么多日被困大雪之中,懂事的大媳为了不让他担心,竟然只字未提,心中对花玉琳又赞许加了几分。      花玉琳拿到冯子健的信,返回梅园,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来,就着灯烛一字一句地默念着,拿着信的双手不住地在颤抖。      “娘子,为夫失去联络的消息恐怕已传入你耳中。真希望这封信能早日到达你的手中,如此一来,你才不会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地为我担心受怕了。      我们一行刚出了玉门关,就遇上了十数年来罕见的大雪。这场没日没夜的大雪飘了整整十日,数百里内外大雪冰封,道路阻断,也阻碍了与驿站的联络。幸而皇上派出镇守玉门关的军士,众多军士力排万难扫清障碍。为夫匆匆奋笔疾书,报此平安,望娘子勿念。”      花玉琳将冯子健的信按在心口,喜极而泣。只有经历过漫长等待的人,才能深刻体会与心爱之人失去联络时分分秒秒的焦虑,无穷无尽的担心。也只有经历过漫长等待的人,才能更加体会漫长等待之后那一刻的欣喜若狂。      花玉琳自收到冯子健的信后,困扰了她半月之久的孕吐奇迹般地消失了。忽然,花玉琳肚子咕咕地叫起来,““红梅,腊梅,快去做蜂蜜桂花糕吧,我现在有胃口了,我好想吃东西。”她心中的负担放下,人也变得欢快起来。      红梅和腊梅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面露笑容。大少奶奶终于恢复过来了,她们喜不自禁。红梅轻声地应了一声,拉着腊梅出门准备糕点去了。      竹园里,香沁心在灯烛下反复地读着冯子健写给冯老爷的家书。为了拿到这封家书,她在二娘身旁软磨硬泡了半日,二娘这才从冯老爷那里偷偷地将信拿给了她。      “孩儿已从雪中脱险,即日启程西行,望父亲勿念。”      寥寥数字,仅仅是普普通通一封报平安的家书。在香沁心眼里,却字字如金,她反反复复地翻看,那再熟悉不过的清俊字迹,哪怕没有一字提到她,她看着信件亦觉得甘之如饴。      她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眼中泪花闪闪。生意场上被称为带刺玫瑰的她,竟然为了心仪的男子,而甘愿低入泥土里。       40 40、好险!好险! ...   冬日里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香振宇登门拜访,向冯家提亲来了。      香家的提亲,对冯家来说又添了一桩喜事。冯老爷人逢喜事精神爽,满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和香家协商趁着年底把这门婚事给办了。      花玉琳由衷地祝福她,“莎儿,琳姐真为你感到高兴呢。香振宇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子。他对你的情深意切,琳姐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莎儿低垂着头,绣着鸳鸯,羞赧道:“嫂子,你取笑莎儿了。莎儿可什么都不懂,瞎猫碰到死老鼠,碰巧遇到一个看对眼的人罢了。”      “莎儿,你心地善良,老天爷是公平的。”      “嫂子,你也不要难过,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看,你们都有孩子了。来,好侄子,让你姑姑听听你会踢了没有呀。”莎儿放下手中的绣物,孩子心性地蹲下来,靠在花玉琳的肚子边,凝神静听。      “傻莎儿,现在才三个月呀。孩子哪会踢呀。你要喜欢孩子,早日嫁过去,和你的振宇哥哥早点生还孩子。”      莎儿红着脸,做回到桌边,“嫂子,你现在绣的花儿可越来越好了。”莎儿赶紧转移话题,她指向花玉琳手中的绣物。      “莎儿,这是你教导有方。你瞧,这对鸳鸯藤应该还算入得了眼。”花玉琳看着手中绣好的鸳鸯藤,自我感觉良好。从未碰过女红刺绣的她,在莎儿的细心教导下,从穿针引线,再到绣出一副图案来,她已经很满意了。      “远远地看着倒还是不错,近看的话,喏,你看,这里的线脚走歪了。”莎儿俨然是一个严厉的老师,细心地挑出花玉琳的不足之处。      花玉琳一看,果然“只可远观”,不禁讪讪笑道:“嘿嘿,线脚都错乱了。”      两姑嫂有说有笑地做着刺绣,一阵浓郁的香气随风飘入屋中。      花玉琳抬头望去,只见香沁心袅袅地朝厢房走来,她手里捧着一个紫檀锦盒,人未到而声先闻,“莎儿,原来你真的在梅园呀。方才我去了荷园,没有看到你。所以,就找到梅园了。”      她来到屋内,朝花玉琳微笑致意后,来到莎儿身旁,“莎儿,再过几日,你可就成为沁心的大嫂了。沁心要跟嫂子拉拉关系,喏,这个礼物送给你。”说着,她把紫檀锦盒递给莎儿。      “沁心,你的心意莎儿心领了。”莎儿摇头朝她笑道。      “跟我还客气什么呀。你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莎儿将锦盒接过,一打开来,一只盈盈碧绿的玉手镯映入眼里。她是一个快要做新娘的人,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美好,更不用说这么纯美的玉镯子了。      她喜不自禁道:“沁心,这个镯子太美了,莎儿好喜欢。”      香沁心含笑道:“喜欢就好。”话毕,她又转向花玉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纯金小项圈,递给花玉琳道:“琳姐,这个项圈是沁心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见面礼。”      花玉琳看着金灿灿的项圈,本想摇头拒绝,但触到香沁心那双刻意讨好她的眼眸,不忍拒绝,只得微笑着接受下来:“多谢香姑娘了。”这个称呼她一直都改不了。      香沁心顺势挨着莎儿坐在床榻边,打量着这间依旧喜气洋洋的屋子,一丝嫉恨从她眼底一闪而过。这间屋子,本来不是该属于她的吗?      “琳姐,子健哥最近可有信过来吗?”她问道。      花玉琳摇摇头,笑道:“子健说过出了玉门关,驿站就少了,所以他方便时才会给我来信。”      香沁心眼珠子转了转,眼里闪过失望,但很快就被她掩盖过去了,“琳姐,莎儿,我今日是来跟你们告别的。我马上要回百花镇了。大哥要成亲了,家里的生意忙不过来。”      莎儿和花玉琳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里都有一丝轻松。她们的眼神被香沁心看在眼里,她心中冷哼。      大雪初晴的腊月初八,莎儿风风光光地出嫁了。      香家长长的迎亲的队伍从镇头排到镇尾。花玉琳真算是见识了香家的财大气粗。分成两列十六个喜娘后,是八个轿夫抬着的大红花轿。轿子的幕帘,描金绣凤,华丽至极。      莎儿含泪与冯老爷拜别,再与二娘三娘拜别。即便是平日里比较刻薄的二娘,此刻因与莎儿嫁入的夫家沾亲带故,她竟也有些泪花闪闪,仿佛是嫁女儿的人是她。三娘仍然是静静地擦着眼角,一直到莎儿被香振宇迎娶走。      花玉琳在人群里默默地祝福着这个姑娘,她一定要幸福!      莎儿出嫁后,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冯家的仆从、丫环都围绕着新年忙碌起来。大宅子四处挂起了崭新的红灯笼,处处洋溢着浓厚的过年味儿。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雪纷飞,梅园里的红梅、绿萼梅竞相绽放,暗香浮动,美不胜收。如若是以前的花玉琳面对如此美景,她会喜不自禁。然而,如今她心中更多的是祈祷上天不要肆意下雪,以确保子健西行之路平安无事。      花玉琳的肚子鼓起来了,腰身渐粗,莎儿出嫁后,没有人陪她做女红了,她只得默默地数着冯子健回来的日子。      不知道为何,孕期进入第四个月时,花玉琳每天都感觉到头晕脑胀。起初,她以为是孕期的反应,也就没有多加留意。直至有一日,正在书案前临摹寒雪红梅时,她的腹部传来阵阵抽痛后晕厥了过去。      她醒来时,已然躺在了床上,满屋子的药味。      细心的腊梅发现她醒过来了,惊喜地喊道:“夫人,夫人,你可醒来了呀。”      花玉琳愣了一下,想坐起来,红梅已经来到她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夫人,大夫说,你这几日只能在床上躺着,好好休养。      “我生病了吗?我好像觉得肚子痛,就晕过去了,是吗?“花玉琳很自然地往肚子摸去,还好,肚子还鼓鼓的。      “大夫说,夫人吉人天相,算是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了。他还说夫人身边不可以放麝香的东西。夫人找找看,你什么什么放了麝香了。”      花玉琳回想了半日,心中一抽。她从床的里侧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项圈,放在鼻子下仔细闻着。项圈浮动着淡淡的沉香,乍闻之下令人神怡。仔仔细细反复辨认后,花玉琳发现淡淡的沉香中,混合着麝香的气味。只是这种麝香气味,经过特别加工,并不刺激,对香气不敏感之人,或者是不仔细反复辨析,仍然是无法闻到的。      花玉琳心中滑过一阵后怕。再过几日,莎儿回门时,她要把这个项圈让莎儿好好地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问题。      莎儿的回门,按着习俗,本应是出嫁后第三日或第六日回娘家。然而,前些日子下了几场雪,路上不方便行车,怜惜娇妻的香大公子推迟了回门探望的日子。在婚后第九日,夫妻双双备着厚礼来探望父母。      花玉琳发现婚后的莎儿愈加美丽温婉了。她小鸟依人般地站立在高大的香振宇身旁,脸上照着幸福的光芒。以往冷漠的香振宇,在娇妻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眼里、嘴角一直漾着笑意。      花玉琳打心底喜欢这对新人。尤其是莎儿,她总算守得云开见艳阳了。      在莎儿的坚持下,新婚的二人在冯府留宿一晚。莎儿有好多好多话想与花玉琳分享。这是初为人妇的甜蜜。      “莎儿,琳姐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花玉琳打量着眼前的莎儿,打趣儿道。      “嫂子,瞧你说的。”莎儿嗔道,脸上洋溢着挡也挡不住的幸福光晕。      “啧啧啧,在香大公子的滋润下,莎儿愈加娇美如花了。”花玉琳感叹道。      “他对我挺好。嫂子,莎儿也好想早日怀上孩子。”莎儿一手轻轻地抚摸着花玉琳隆起的腹部,一脸期待。      莎儿这句话提醒了花玉琳,她示意红梅关上屋门,回到屋中,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项圈递给莎儿。“莎儿,这个项圈你还记得吗。”      莎儿疑惑地看了眼她,点头道:“这不是沁心给孩子的礼物吗?”      花玉琳神色凝重,“莎儿,我不敢确定这项圈的气味是不是真有问题。你仔细闻闻看,可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莎儿把项圈放在鼻端,转动项圈,仔细地嗅着,“淡淡的沉香味。沉香可以安神。”转到项圈结合处时,她的脸色微变,反复地嗅着,“这儿好像有麝香的气味,可乍闻之下又不像麝香。”      她仔仔细细辨认完,一脸沉重地望着花玉琳,“琳姐,这是特制的麝香。我在香家闻到过类似的气味。难道?嫂子,你肚子里的孩子?”说到这,她无比紧张地把手覆在花玉琳的肚子上,手下传来微微的踢动。      花玉琳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不已,“没有想到,她如此恨我,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真的好险!      莎儿闻言,欲言又止。她不能告诉她,香家在筹备着香沁心的嫁妆了。她唯有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嫂子,你和孩子都好就胜过一切。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越来越冷了。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码字的手冰凉冰凉。 41 41、过年 ...   冯子健终于在过年前抵达了西域都护府。      在女皇的统治下,西域安稳了数十年。西域都护府建在龟兹。龟兹以库车绿洲为中心,北枕天山,南临大漠,西与疏勒接,东与焉耆为邻。      冯子健一行受到了西域乔望方都护的热情款待。冯子健奉上女皇陛下御赐给西域各郡国的菊花美酒,本打算立即返回中原。可乔都护极力挽留他过年后再返回。盛情难却,加之风雪封路,他只得留在龟兹王城,等待冰雪融化后回程。      西域的雪夜,窗外寒风呼啸,天寒地冻。窗内暖炉熏香,暖意融融。      冯子健坐于书案前,摊开纸,研着墨,提笔给娇妻写信。他没有想到,这么一耽搁,差点无法返回中原。此乃后话,按下不表。      甄泓睿发现这年的冬天,特别冷。      王府里,好久没有欢声笑语了。全府上下倍加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行事。如果看到他忽然眉开眼笑了,仆从丫鬟们走路的声音会稍响一些。如若看到他又愁眉紧锁了,他们又马上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放轻声响。      明浩不定期地会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他。      他知道,她有身孕了。他知道,她差点流产。这个消息令他脸色苍白,身子颤抖,心疼、担忧一股脑儿地用上心头。      大瞾王朝迎来了瑞雪兆丰年。大年初一,甄泓睿陪伴在女皇身旁,视察民情后,他就以走访民间为由,离开了京城。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官道上飞驰,甄泓睿的心早已飞到了泉村。明浩打听到花玉琳正月要回泉村的消息后,他迫不及待想去泉村看看她。      泉村的正月,真是热闹非凡。这是丰收的一年,泉村的乡亲们喜笑颜开。今日阿琳姑娘要回村,所以一大早,乡亲们就忙碌开了。大伙儿杀猪宰羊,忙的好不快活。      正月初三,花玉琳一早梳妆完毕,带着红梅和腊梅两个丫头,阿腾驾着马车,回到了泉村。      与泉村的热闹景象相比,冯家的年过得甚是冷清。冯家三个成年的儿子,因为各自的使命,而在外过年。冯宅的仆从婆子丫鬟,能回家过年的也都回家过年去了。      偌大的冯府,反倒比平日还冷清许多。因着冯老爷身子不好,一家人只能简简单单地吃了个团圆饭,也就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大年夜,她是枕着冯子健的来信度过的。      “琳妹,我已顺利抵达西域都护府。原本打算完成皇上交予的任务后,即刻返程。然而,天气愈加寒冷,大雪纷飞,为途中安全,又不能拂了乔都护盛意挽留,过完年回暖后,我会尽快返回。”      “阿琳姑娘来了,阿琳姑娘来了。放鞭炮,快放鞭炮。”一早就候在村头的强子看到冯家那辆熟悉的马车,扯着嗓子喊开了。他身后几个早就想放鞭炮的年轻人,一听到他的指挥,立即点燃鞭炮,笑着捂住耳朵四散开来。      噼里啪啦,啪啦噼里,鞭炮声中,红梅和腊梅一左一右地扶着花玉琳下了马车。两个丫鬟从小在冯宅长大,甚少出门,此时均被眼前的热闹景象吸引住了目光,她们好奇地转动着眼珠子东瞧瞧,西看看。      花玉琳站稳后,方抬头望去,家家户户门口贴着红色对联,每家每户大红灯笼高高挂,整个泉村浸泡在一片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之中。      “阿琳姑娘,你可算来了呀。”听到鞭炮声的乡亲们闻声赶来。      “咱村里可真热闹呀。”花玉琳踩一地红色的鞭炮,朝村里行去。      “对呀,大家伙儿过年那晚都没有今日热闹呢。”一把女高音响起,不是何家媳妇儿是谁呢。花玉琳闻声望去,只见何家媳妇儿穿着大红绣花棉袄,正朝她挥手呢。      “何嫂子,你这身打扮可真像新娘子呐。”花玉琳指着何家媳妇儿的衣裳,眼里都是笑意。      “阿琳姑娘,不怕你笑话,俺家那口子都说,俺穿上这大红棉袄,比成亲那日还美呢。”何家媳妇儿豪爽的性格,拿自己开玩笑也像开别人玩笑一般自如。      乡亲们一闻到她的话,全场爆笑。笑完后,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不是一身喜气呢?谁都可以说现在的自己,可真比的上成亲那晚的风光了。      “大伙儿别光顾着说话了,阿琳姑娘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能久站着。”王家婶子很亲昵地走到花玉琳身边,一手扶住她,另一手摸着花玉琳隆起的肚子,笑着道:“阿琳姑娘这肚子可有七个月大了吧。”      花玉琳一边走,一边笑道:“王家婶子,您可看走眼了。我这才刚四个半月呢。”      “四个半月的肚子有这么大了?该不会是双生子吧。”走在一旁的何家媳妇儿上下打量着她的肚子,那隆起的腹部那么显眼了。      “会是双生子吗?是吗?”花玉琳一听乐了,这是她第一胎,完全没有经验,一直以为别人四个多月也是这么大的肚子。      大家一路说说笑笑地走着,很快就到了西园。      刚到西园门口,花玉琳就兴高采烈地喊道:“娘,小荷,我回来了。”      正在招呼客人的张氏和小荷抬头朝门外望去。一身淡绿的花玉琳俏生生地立在门口。      “琳儿,你可来了呀。你瞧,谁来看你了?”张氏朝花玉琳招手。      “泓睿兄,是你呀!”花玉琳见到甄泓睿那一刻,她既意外又欣喜,“你怎么得空大驾光临泉村呀。”上次在上林苑花房外一别,她曾经难过了好一段时间。她不是贪心之人,她希望和甄泓睿,是知己,是挚友。人生得一知己多难呀。      甄泓睿站起身,含笑望着她,方才她眸子里的意外和欣喜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知道他这一趟是来对了。他打趣儿道:“琳儿,别来无恙呀。怎么你不欢迎我来体察民情?”      花玉琳不住点头笑道,“当然欢迎,非常欢迎。”她转头望向张氏,“娘,可备有好酒?”      “乡亲们在打谷场备下十桌酒菜了。”张氏高兴地说道,她看到强子的身影出现在西园门口,朝她挥手:“大娘,琳姐,大伙儿都在打谷场等你们了。”      “好嘞,强子,我们马上就去。”张氏高兴地应道,她转向小荷,“小荷,你去喊阿腾一块去。”      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小荷听张氏如此说,她面露欣喜,朝张氏和花玉琳羞赧一笑,跑出门外找阿腾去了。      “泓睿兄,明浩在哪儿?让他一起去呀,一起热闹热闹。”花玉琳看着小荷蝴蝶般地飞出了院子后,转身对甄泓睿说道。      甄泓睿站在一旁静静地凝望着她,她的脸色红润了,她的心情是舒畅的,她满脸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幸福。      他忽然对上花玉琳转眸,脸上微微一烫,故意咳嗽道:“咳咳咳,明浩一早把我送到这儿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好吧,一会路上看到他,叫上他一起去呀。”花玉琳吐吐舌头,笑道。      甄泓睿微笑,伴着花玉琳和张氏朝外走去。张氏仿佛心中揣着心事儿,时不时地朝村口张望。      大年初三,碧空无云。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花玉琳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起来。      今日的打谷场好不热闹呀。打谷场的东边搭起了数个灶台灶台边,泉村的大媳妇儿们纷纷亮出自家的看家本领,烧出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村里的老人们都已经在桌边坐定,边拉着家常,边等着吃饭。      花玉琳一个个望过去,真是感叹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呀。泉村多了不少生面孔。一直在新媳妇儿身边磨蹭着舍不得走开,引得灶台边的大媳妇儿们各个都在笑话他。      张氏告诉她,王铁匠家娶了儿媳妇儿,过年前憨厚的铁头娶了那个皮肤白皙的小媳妇儿,这下子舍不得媳妇儿只得被人笑话。听闻此言,花玉琳抿嘴而笑,新婚燕尔的夫妇如胶似漆,哪理会其他人的笑话呀。她想起了冯子健,如果换成是冯子健,他也会这么地腻着她身边的。      也许怀了孕的女人,特别喜欢看到孩子。花玉琳也不例外。她看到一群大小不一的孩子们,在打谷场外欢快地跑着,闹着,笑着。多么无忧无虑,多么开心畅怀呀。呦呦呦,瞧,东边林姓木匠的小虎头会走路了,跟着姐姐屁颠屁颠地跑着。哎呀,不好,他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哇哇哇直哭。      她看到摔倒在地的小虎头,第一念头就想疾步去扶起他,哄他不要哭。      可她正要迈出脚步时,甄泓睿扯了扯她衣裳,示意她不要着急,他一个箭步踏出去,抱起摔倒在地的下虎头,一面嘴里哄着“别哭,别哭,乖,乖。”一面做着各种孩子气的鬼脸,直到把小虎头逗得破涕为笑。      花玉琳看到他如此细心地哄着三岁小孩儿,不顾身份地做着各种动作,他眼里流露出的是一种对孩子的真心喜爱。她一定要找机会劝服他早日成亲。他肯定会是一个好父亲。而且,他肯定会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天气暖和多了,码字也轻松一些了。据说明天又有冷空气了,亲们注意保暖~~ 推荐好文: 42 42、百家宴 ...   乡亲们看到花玉琳远远走来,一窝蜂地拥上前去,把花玉琳团团围住,争先抢后地向她问好。强子见热情的乡亲们围得花玉琳结结实实的,他赶紧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乡亲们,今日阿琳姑娘回泉村,咱们是不是特别高兴呀。”强子大声问道。      “很高兴,很高兴。”乡亲们边说边笑。      “今日不仅阿琳姑娘来了,还有咱们泉村的贵客,甄公子也来了。”强子郑重地指向花玉琳身旁的甄泓睿。      “甄公子也来了呀,俺们太高兴呀。”乡亲们纷纷看向甄泓睿,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当然,他们不知道甄泓睿真正的身份。他们只知道,正因为甄公子,所以泉村的酒能销给溢香居。正因为甄公子,所以大家伙儿都能过上好日子。甄公子是泉村的贵人!      甄泓睿含笑朝热情的乡亲们打招呼,“乡亲们,过年好,过年好。今年要酿出更多的美酒呀。”      乡亲们热情地邀请花玉琳和甄泓睿与他们同坐。花玉琳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呀。甄泓睿亦是同样的表情,他也左看看,右瞧瞧,最后朝着花玉琳眨眼睛,等她做出选择。      花玉琳被他那副模样逗得笑了起来。他的眼底也浮现着笑意,继续朝她眨眼,那意思说,你看,你太受欢迎了,看来咱俩就得站在这儿了。      正在两人不知如何选择时,强子发话了,“乡亲们,琳姐和甄公子都是咱泉村的贵客。咱们就请他们二位和大娘一起坐在场子当中那桌吧。”强子遥遥地指着打谷场子正中的桌子。      花玉琳顺着他的手,朝场子正中望去,桌边坐着数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行,强子,我们就坐那桌吧。”泉村是一个敬老爱幼的村子,但凡村子里年长的老人,都会得到尊重。那一桌就坐着泉村两位百岁老人,而且那两位百岁老人还是一对夫妇。      乡亲们看花玉琳点头了,也就不争了,簇拥着花玉琳朝场子正中走去。陈伯也在这一桌,他开心地招呼着大伙儿坐下来。      花玉琳坐定下来后,强子就招呼着众人各自坐下来。张氏却仍站着东张西望。      “娘,还有客人来吗?”花玉琳见张氏从踏出西园到现在一直朝村口张望,忍不住问道。      张氏温和笑了笑,“都正午了,也许他们不来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花玉琳很好奇,自从她们娘俩搬到了西园后,甚少与以前的亲戚来往,到底是谁让娘亲这么牵挂呢。她也情不自禁地朝村口方向望了数眼。      正在此时,村口缓缓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在打谷场外停了下来。车帘子掀开,车上走下一中年妇人和一年轻男子,其后跟着一位双手提着物品的家仆,三人并肩走入打谷场。      “娘,原来您一直等着的客人就是二娘和大哥呀!您瞧,他们来了。”花玉琳扯了扯张氏的袖子,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来人正是花玉琳的二娘王氏、大哥花玉麒和管家花立本。      张氏闻言转身,看到来人,面露笑容,快步来到王氏身边,亲切地说道:“妹子和麒儿总算来了,大伙儿可都等着你们呢。”      张氏的热情出乎了王氏的意料,王氏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张氏果真如此大度,如此不计前嫌。她耳根发烫,脸上甚是动容,说话的声音微颤,“老姐姐,您真是忒客气了。”说完这句话,她的老脸被正午的阳光照得通红通红。      花玉麒上前一步,对着张氏致礼,“大娘,真对不住,让大家伙儿久等了。方才路上有些耽搁,所以晚到了,还望见谅。花叔,咱给大娘和二妹准备的礼物呢?”      管家花立本高高兴兴地把手中提着的礼品递给张氏,他盼着这一家子和睦盼了多久呀。如今,终于冰释前嫌了,老爷泉下有知,也该放心咯。      王氏偷偷地瞥了一眼花玉麒,这儿子越来越懂事,越来越会说话,越来越会做人了。      张氏早在过年前就让小荷捎话,泉村正月初三要摆百家宴,让王氏和花玉麒也过来凑热闹。可王氏因为自己之前那样对花玉琳母女,心里老觉得愧疚与别扭。这日一大清早,她早早起来了,可在家里犹犹豫豫、排排徊徊了许久,最后还是被花玉麒给拖了过来。      花玉琳瞧见王氏那张通红的脸,她明白王氏已然对过往有着内疚。于是,她走向前,拉起王氏的手,又拉过张氏的手,把她们俩的手握在一起,继而她高兴地大声说道:“娘,二娘,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俩要在这别别扭扭,扭扭捏捏,大家伙儿可都吃不了饭了。”      王氏知晓花玉琳如今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夫人,见她宽宏大量又不计过往,她眼里泛起薄雾,声音有些哽咽,“琳儿,你如此懂事,二娘,二娘以前真是……”      “二娘,您说什么呐。以前是琳儿不太懂事呢。娘,您说是吧。”花玉琳赶紧接过话茬,对张氏娇嗔道。      张氏拉着王氏的手,“妹子,你就坐老姐姐身边吧,咱们俩可是好久没有一块儿吃饭拉家常了。”      王氏点点头,举起袖子,在眼角擦拭了数下,露出笑容,随张氏坐了下来。      花玉麒来到花玉琳身旁,上下打量着体态日益丰腴的妹妹,“二妹,大哥不知道该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好,你们冯家啥也不缺。我娘说还是给孩子做些小衣裳比较妥当。喏,这些衣裳是我娘亲手做的,不知道你可喜欢。”他从花管家手上拿过一包红色绸布包着的物品递给她。      “大哥,你和二娘能来一起吃个团圆饭,妹妹就很开心了。二娘还花这么多心思给孩子做衣裳,琳儿真心谢谢了。”花玉琳心中甚是感动,她知道她们娘俩和花家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你们两兄妹也别磨叽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张氏和王氏同时转头,异口同声地催促道。      四双眼睛相对,扑哧一声,大家都笑起来了。      花玉琳转身对侍在身旁的两个丫鬟嘱咐,“红梅,腊梅,你们俩坐旁边那桌吧,和小荷阿腾他们一块吧。”      “多谢夫人。”两个小丫头好不开心,她俩点头如鸡啄米,在紧挨着的那桌坐下来。      众人坐定后,百家宴开始了。村子里的菜不是一小碟子、一小盘子,而是一大碗,一大盆地端上来。这个大盆里装着萝卜炖鸡,那个大碗里盛着烤全羊。鸡鸭鱼肉摆满了一大桌,香气阵阵,惹得花玉琳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她拿起筷子,大块吃肉,大口喝汤。      她的狼吞虎咽惹得众人笑声阵阵,众人纷纷举筷,亦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甄泓睿亦是第一次吃百家宴。淳朴热闹的百家宴完全不同于皇家宴席。皇家宴席上,人人端着酒杯,互相说着不着边际的阿谀奉承话。人人皮笑肉不笑,谁都不知道那笑里参杂着多少虚情假意。而百家宴上,人人脸上流露出来的笑容是那么单纯,欢乐亦是那么简单。彼此之间,说着真切朴实的祝福。      一波一波的乡亲们来到这桌敬酒,他们对花玉琳的敬重之情溢于言表,花玉琳因着身孕不能喝酒,她只有以茶代酒,回敬热情的乡亲们。      “各位泉村的乡亲们,在过去的一年里,大家靠着辛勤的劳动,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阿琳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酒越酿越香,日子越过越红火。在此,阿琳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乡亲们纷纷举杯,朝花玉琳致意后,各自喝下甜到心底的美酒佳酿。      甄泓睿乘兴站起身,朝乡亲们举杯,朗声道:“乡亲们,我也借着阿琳姑娘的光,敬大家一杯酒。希望新的一年里,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家家幸福,户户美满。”      “好,承蒙甄公子贵人吉言。”何家媳妇儿算是有点见识,她坐在靠近花玉琳的这桌,她马上站起身,接口应道。其他桌的乡亲们也应和着,纷纷站起身来,朝甄公子举杯。      敬过泉村的百姓们后,花玉琳开始一一敬同桌的两位百岁老人,陈伯,张氏、王氏和花玉麒。两位百岁老人姓刘,村里都喊他们刘大爷和刘大妈。其实按照年龄,他们早就是刘大爷爷,刘大奶奶了,可是因为一贯都这么喊着,大家也喊习惯了。      这一顿正月的泉村百家宴,宾主尽欢,热闹非凡,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后,乡亲们各自散了。张氏热情地拉起王氏,她要带王氏去看看花家的祖屋,顺便两人再继续拉拉家常。花玉麒也跟随着他们而去。      甄泓睿意犹未尽,他转向花玉琳,提议道:“今日心情特别愉悦。琳妹,一起去山谷走走,如何?”      花玉琳点头欣然应允,“红梅,腊梅,你们俩先回西园等候。我吃得太饱了,趁着这个大好时光,领咱泉村的大贵人四处走走。”      甄泓睿闻言,温文尔雅的脸上,浮现出跳跃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终于开始放假了。认真码出好故事~~~ 43 43、争取 ...   这是初春时节难得温暖晴朗的日子。花玉琳和甄泓睿沿着蜿蜒如银带的清泉,朝山谷深处缓步行去。      秋日里开满山谷的菊花早已在寒冬中芳华落尽。取而代之的是山谷深处绽放的梅花。放眼望去,满林的梅花在枝头俏生生地绽放着。苦寒凛冽中,只有梅花傲然挺立,傲笑枝头,独占花魁,绽放生命的华丽。      花玉琳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冯宅梅园的梅花宛如养在深闺女子,纯真甜美。而山谷中的梅花则犹如遗世而独立的美人,孤傲清高。她心思转动,脱口念道:“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甄泓睿摇头吟诵:“好一个‘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琳妹,你这出口成诗,意境如此优美,在下佩服佩服。”      花玉琳粉颊微烫,轻声说道:“琳儿不才,不懂吟诗作对。这首诗是出自一位睿智的诗人。我只是触景而吟。快听,快听,好像有鸟儿的鸣叫声。”花玉琳兴奋地转动头四处搜寻。      二人循着灵动的鸟叫声,一直往山谷内行去。行到山谷尽头,一湾碧色深潭,深潭后方,银链般的瀑布悬于青石壁上。冬末初春,水流并不湍急,沿着青石壁缓缓流淌而下。      离青石壁不远的梅树枝头上,两只黑羽白腹的喜鹊,双双翘着头,轻巧地立在枝头,滴溜溜地喳喳鸣叫着。“是喜鹊呀。喜鹊叫,喜事到。看来,新的一年,将会喜事连连呀。”      甄泓睿抬头朝那对喜鹊望去,“喜鹊之声,仰鸣则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古人诚不欺吾。确是有两桩喜事。      “两桩喜事?”花玉琳侧头问道。      “第一桩喜事儿是皇姐已有身孕了。”      “你是说四公主有身孕了吗?那太好了呀。”花玉琳开心道。她想起那位端庄的四公主,和她只有两面之缘,却深深地喜欢她的那种温柔的气质。“那么第二桩喜事儿是?”      甄泓睿没有回答,径自躬身捡起一颗小石头,朝深潭里掷去,俏皮的小石子在水面上连跳三下,荡起圈圈涟漪,甚是好看。      他看到小石子慢慢下沉,方扬起嘴角,轻描淡写地说道:“第二桩喜事儿就是我快娶妻了。皇上已经指婚了。”      “泓睿兄,你的身边确实需要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花玉琳觑着他的神色,柔声说道,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琳儿,你真的为我感到开心吗?”甄泓睿忽然侧头,紧紧地盯住花玉琳的双眼。      花玉琳迎上他那双探究的眼眸,重重地点头。      甄泓睿笑了,那笑容仿若朗月清风,他亦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根玉笛,“琳儿,我有一首曲子想吹给你听。”      花玉琳侧头微笑地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期待。甄泓睿把玉笛横到唇边,悠扬的曲儿飘散开来。这是一曲诗经中的名曲,花玉琳听冯子健吹过。此时,甄泓睿吹来,自是另一番情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笛声婉转,清朗如春风轻抚笑靥,缠绵如春雨细润心间。甄泓睿一曲吹罢,朝花玉琳朗声笑道:“琳儿,多谢你让泓睿完成了此生之愿。此曲只为你奏。”说罢,他将手中的玉笛抛入碧潭之中,沉沉的玉笛在水面上泛起一小圈涟漪后,快速地沉入了潭底。      花玉琳低垂着头,凝望着那沉入碧潭的玉笛,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泓睿兄,这辈子,你是琳儿最交心的蓝颜知己!”      “蓝颜知己为何物?”甄泓睿听到花玉琳这新造的词,不禁蹙了蹙剑眉。      “女子为红颜,男子为蓝颜!泓睿兄,这蓝颜知己,你可愿意做?”花玉琳俏皮地朝他吐吐舌头。      “蓝颜知己当仁不让!”甄泓睿笑了起来。      也许喜鹊确是人世间报喜的使者,这年的正月里,喜事一桩接着一桩。      回到娘家小住的莎儿,红着双颊告诉花玉琳,她也有身孕了。按照香振宇的话说,怀孕后的莎儿,闻不得太香的气味儿,所以不得不回冯家小住。其实是莎儿担心花玉琳,因为香沁心的嫁妆都准备差不多了,就等大哥回来办喜事儿了。      从泉村回到冯宅的花玉琳,正愁着往后的日子该是多么百无聊赖,莎儿的到来让她开始有了新的事儿去忙碌。她拉着莎儿,滔滔不绝地传授她的怀孕经验。两姑嫂一起在小衣裳上绣着各种百子千孙图,忙得不亦乐乎。      天下无透风的墙,尽管莎儿在刻意地瞒住不知情的花玉琳,可冯宅里的丫鬟婆子们私底下议论开了。那些私底下的流言蜚语也慢慢地传入了花玉琳耳中。起先,她不太相信,小道消息哪个年头缺少过?可是,当听说二娘和三娘在挑日子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意料。      “莎儿,子健真的要迎娶香沁心吗?”花玉琳拉住莎儿的手,急切地问道。      莎儿不知如何回答,她愣了一会儿后,柔声安慰道:“琳姐,沁心和大哥自小有婚约。两家早就有意促成这门亲事…..”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子健如果娶了香沁心,置我于何地啊?”花玉琳松开了莎儿的手,摇摇欲坠。这个时代的一夫多妻难道也要在她身边上演?不。不。她是来自现代的独立女性,怎能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呢。      “琳姐,琳姐,你怎么了,你赶紧坐下来。”莎儿看到花玉琳刹那间变白的脸颊,看到她摇摇欲坠,她赶紧扶住她,让她在八仙桌边慢慢坐下。      屋子里只有她们俩,丫鬟们都被打发到门外了。莎儿自己动手,给花玉琳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轻松开解道:“琳姐,大哥对你是情真意切,哪怕他娶了香沁心,也不会动摇你正室的地位。”      “莎儿,我不是在乎正室非正室,我只想子健今生只有我一个妻。莎儿,如果香振宇另外娶妾,你会接受的了吗?”      莎儿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花玉琳问出来的时候,她怔了怔,思考片刻后,坚决地摇头道:“我不会接受。但是,振宇说过,今生他只娶我一个。”      “莎儿,这件事上,我不会退步,无论如何要为自己争取!我想去找爹好好谈谈。”花玉琳经过方才的思想挣扎,她的心情慢慢缓和下来,她打算去找冯老爷,跟他说清楚这件事情,她是不会同意的。      “好,我陪你一起去。”莎儿自知死马当活马医,但她是她的大嫂,她唯一能帮她的就是与她一起去向爹爹争取。      这日天空阴沉沉下着雨,阴雨的日子,很冷。莎儿从柜子里翻出一件银鼠大氅,披在花玉琳身上,两人一起朝梨园行去。      花玉琳踏入梨园的侧厅,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冯老爷坐在上首,喝着苦涩的药汁。苍白的头发显得他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爹,您身子好些了吗?”花玉琳来到冯老爷跟前,依着礼数行礼后,问道。      “老毛病反反复复了。”冯老爷放下手中的瓷碗,慈爱地望着眼前的女儿和儿媳。“你们俩都是有身孕的人,不在屋里歇着,这么冷的天怎么跑来看我呢。你们的孝心,爹爹都知道。这天气阴冷,容易得病,你们赶紧回房歇息去啊。”      花玉琳和莎儿对视了一眼,鼓了鼓勇气,说道:“爹,今日儿媳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哦?琳儿有何事,但说无妨。”喝了药的冯老爷,精神一抖擞,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花玉琳扶着身边的椅子,缓缓地跪将下来,“不孝儿媳希望爹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她的举动吓了冯老爷一跳,他赶紧站起身来,来到她身边,要扶起她来,“哎呦,琳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啊。”      花玉琳摇摇头,依然跪在地上,口中说道:“琳儿希望爹爹收回成命,解除子健和香沁心的婚约。”      冯老爷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请求,他怔怔不知如何作答。      一把尖锐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老爷,冯家和香家是世交。子健与沁心的婚事也是十多年前就定下来的。婚姻大事,岂同儿戏?”二夫人来到门口时,她正好听到花玉琳提出如此请求,她立即出声制止。      “对,你二娘说的对。琳儿,子健是娶香沁心为侧室,不影响你正室的地位的呀。”冯老爷赶紧说道。      “爹,这件事情真的不能改变了吗?”花玉琳如落水之人,死死地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冯老爷摇着头,用近乎讨好的声音说道:“琳儿,你大度之心,肯定能容得下沁心的。我看着沁心长大,她是个好姑娘,你们会相处得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胡兰成写给张爱玲的《我身在忘川》一文,感触颇深。 “两个人于千万人当中相遇并且性命相的,什么大的仇恨要不爱了呢。必是你伤她心太狠。”——于女子而言,只愿与自己所爱之人,平淡厮守就足矣。 44 44、噩耗传来 ...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们,跨年快乐! 祝愿:2013年,生活幸福美满,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花玉琳踉踉跄跄地朝梅园走去,手里紧紧拽着银鼠大裘的领子,身上阵阵发冷。若在平日,从梨园走回到梅园,仅需半盏茶的时间。如今在她眼里,这路好漫长仿佛没有尽头。她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浮云之上,落脚之处,软绵无力。      阴冷的雨点变得越来越大,落在她发髻上,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分不清楚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莎儿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后面喊着她,她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她的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二娘那尖锐疏离的声音:“子健与沁心的婚事是十多年前就定下来的。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还有冯老爷那近乎讨好的声音:“琳儿,子健是娶香沁心为侧室,不影响你正室的地位的。”      花玉琳顶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回到梅园时,可把红梅和腊梅两个丫鬟吓得不轻。红梅赶紧迎了上去,解开裹住她身在的银鼠大氅,腊梅慌忙着去打一盆热水端来,拧干了绢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额头与脸颊。      “琳姐,你有身孕之人,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我该如何向大哥交代。”刚刚赶至门口的莎儿收起伞,跨入屋子,来到默然坐在桌边的花玉琳身旁,眼里满是难过之色。      热热的绢帕从脸上拭过,花玉琳慢慢地恢复了点知觉,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屋子里。“莎儿,琳姐没事,真的没事了。”刚说完,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琳姐,在莎儿眼里,你一直是个好强,乐观的女子。可是,咱们是一介女子,许多事情于我们而言,明明不愿意为之,却不得不为之。不过,大哥这不是还没有回来吗,你自不必难过。等到大哥回来后,也许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了。”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莎儿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花玉琳的思路渐渐清晰。起先她被二娘和三娘择黄道吉日之事而气急攻心,而急急地去请求冯老爷做主解除婚约。      这下子,她心思百转千回后,心绪平复下来,伸出双手,握住莎儿的手,叹气道:“莎儿,琳姐一时气急,差点弄出乱子。看来,这女子不能天天只窝在这四方天里,明日起,我要去铺子里找点活儿做了。”      莎儿这才放下心来,连声说好。      然而,当天夜里,花玉琳就发起高烧来了。她这一发高烧,可吓坏了冯老爷。冯老爷把二娘给斥责一番,说她不知轻重,怎可对身怀六甲的大媳妇儿说出那么一番话来。二娘想争辩,却触到冯老爷痛心疾首的目光,她只能噤声不语了。      冯老爷对这宝贝孙子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派阿腾连夜请来吴大夫,并让三娘彻夜守候在花玉琳床头,外加三个婆子,六个丫鬟,彻夜轮番悉心照顾。直至第二日午后,花玉琳才渐渐地退了高烧,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经过花玉琳这次歪打正着的发烧,二娘的心思也只能在暗中使劲儿了。她可不敢再明里去惹那个在冯家备受宠爱的大媳妇儿了。冯宅里的婆子丫鬟们也都谨慎地不敢再私下去谈论那事了。      莎儿在娘家住了一小段日子,花玉琳身子恢复后,她被香振宇接回了香家。花玉琳打算去冯家铺子转悠的想法,冯老爷怎么都不同意。于是,她又成了彻彻底底的闲人一枚。无论冯宅里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她也懒得去理睬,因为她相信冯子健!      *********      冯子健一行离开西域后与驿站失去联络了!      当这个消息被快马加鞭地传递到甄泓睿手中时,他怎么都无法相信。可是,乔望方的信件里写得清清楚楚。冯子健一行离开西域,绕道波斯,半月后与驿站失去联络。      甄泓睿心中抽紧,他立马派出一万精兵去沿途搜索。      此时,中原虽已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可是玉门关外依旧白雪皑皑,冰天雪地。当派出去搜索的将士返回中原时,仍一无所获。      甄泓睿把此事禀告女皇,女皇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皇儿,此事决计不会再像数月前那样是虚惊一场?”      “母后,儿臣数日前排出一万将士会同乔都护沿途搜寻半月之久,仍音信全无。所以,儿臣才向母后禀报此事。”      “如此说来,状元郎此行凶多吉少呀。”女皇叹气道。她想起那个心思玲珑的女子,“不知玉琳姑娘如今可好。”      “玉琳姑娘如今已身怀六甲。”甄泓睿脱口而出。      女皇瞥了一眼甄泓睿,这孩子难道对她仍旧情难忘?当初,她将她赐予状元郎,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多好的一个姑娘呀!      “哦,是吧。皇儿,这事儿如果不告知其家人恐怕不妥,告知了他们又怕出乱。母后还真是头痛呀。”女皇把白皙如玉的素手覆在额头,黛眉紧蹙。素娥嬷嬷见状,立即端上一杯参茶。      女皇闻到参茶的气味,面露不喜,摆摆手,叹口气,“今日还是参茶吗?”      素娥嬷嬷小心地回禀道:“回禀皇上,前些日子连降数场大雪,花房里的花儿都打蔫儿了。估摸着到阳春三月才能有花茶了。”      “罢了,罢了,朕不想喝参茶,你且端下去吧。”      甄泓睿觑着女皇的神色,“母后,此事如何定夺?”      “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让民间妄加猜测,不如事先知会一声,让他们的家人有些准备吧。”女皇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处理这事儿。      甄泓睿草拟消息时,绞尽脑汁,字斟句酌,字字句句反复推敲。最后,他言简意赅地提笔写下数行字,差人分别派送而出。派送给冯家的那封信,他压了数日,西域仍未传来任何好消息,他这才派送明浩亲自送达冯家老爷手中,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让花玉琳看到。      明浩谨记八王子的嘱咐,快马加鞭送达蜂王镇冯家。冯家老爷看了朝廷送达的信件,上书冯子健西域归途失踪,朝廷在日日夜夜夹紧搜寻。他手里哆哆嗦嗦地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老泪众横,泣不成声。      二娘和三娘站在一旁摸着眼泪,二娘恨声道:“老爷,你甭难过了。咱家自从大媳妇儿过门后,就没有安宁过。”      正兀自伤心的冯老爷瞪了一眼二房,“你这张嘴可别再乱中添乱了。你们俩都给我记住,子健失踪这件事儿,切不可透露半分出去。否则,大媳知晓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三娘摸着眼泪,点着头,道:“老爷,这些我们都知晓。你可不要太难过。朝廷不是说了日日夜夜在搜寻嘛。”      “话虽这么说,可子健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呀。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啊!”冯老爷急火攻心,心口传来锥心的绞痛,他一手扶住椅子把儿,一手按住胸口,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二娘和三娘阵脚大乱,二娘赶忙喊了管家去请大夫,三娘让仆从将冯老爷抱回到厢房。冯老爷一病倒,冯子健出事的消息就传遍了冯宅。大宅子里,一时人心惶惶,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悲痛之色。      本在梅园里闲着无事指点丫鬟做月季花茶的花玉琳,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她完全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她抬头看看红梅,又看看腊梅,微笑道,“子健怎么会有事呢。上回子健被困玉门关外,也只是有惊无险。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对不对?”      红梅和腊梅都在擦拭着眼角,她们不敢对上少夫人的双眼。      正在此时,三娘从门外走来,“琳儿,老爷原本嘱咐不可让你知晓这件事儿。可是,如今老爷卧病在床了,老爷怕你已经知道。所以,老爷让我来跟你说说,千万不要难过啊!”      花玉琳这才惶惶如梦般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眼里泛起雾气,朝着三娘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三娘,琳儿知晓了。如今家里肯定乱作一团了,琳儿不会给大家添乱的。”      三娘松了一口气,嘱咐花玉琳好好休养之类的话后,又急匆匆地回梨园照顾冯老爷去了。      冯老爷卧病不起后,他让二夫人将次子冯子贤和三子冯子正从京城回来,让他们回来主持家里的事务。      这是花玉琳第一次见到冯子贤和冯子正。原本在京城成婚后,冯子健要带他去冯家铺子见见家人。可是,花玉琳实在舍不得与他分开,就一直拖着没有去会会。      冯子贤内向儒雅,做事比较谨慎。冯子正恰恰相反,性格外向,做事急躁。他们俩回到冯家后,里里外外倒也打理地比较顺当,这才免于陷入了冯家陷入混乱之中。      冯家的两个出嫁的女儿也都赶回来了。莎儿一收到消息,就从百花镇急急地赶过来。已有四个月身孕的她,肚子偏小,她往花玉琳身边一站,好像她只是婚后丰腴。冯子妍是一娇小的女子,她生性沉默,她回到冯家后,拜见过一次大嫂后,就一直陪伴在三娘旁边。       45 45、香沁心闹事 ...   一晃月余过去了,冯家仍未收到冯子健的丁点消息。冯老爷病入膏肓,举家上下悲痛难忍。时值初暖乍寒,天气反反复复,时而温暖如阳春,时而寒冷如腊月。      下雨的黄昏,虚弱如游丝的冯老爷,仅剩呼出来的气儿,冯家一家老小都挤在他的大屋子里。      吴大夫给冯老爷仔细把完脉,唉声叹气地摇头,“二夫人,三夫人,你们有什么话,请尽快跟老爷说说吧。老爷恐怕熬不过今晚了。”      二娘闻言,嚎啕大哭,倾身扑倒在冯老爷的榻前,“老爷呀,老爷,你可不能丢下我就这样走了呀,老爷。”      冯老爷嘴唇微微地蠕动,费劲地撑开了双眼,目光深涩晦暗。他仿佛用尽了全力才缓缓地举起右手,断断续续说着:“你,你们不要,不要难过。只是,子健,子健,还未有任何,任何消息。我,我怎么下去跟他娘亲交代呀。”      “老爷,你别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啊!吴大夫会医好你的呀。”三娘也跪在榻边,默默地流着眼泪,轻声安慰道。      “阿如,阿兰,你们服侍了我这么多年,生了,生了这么多孩子,冯家有后,我真的多谢你们。”冯老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灰黄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忽得说话流利起来,语气斩钉截铁,“子健,肯定不会有事。你们多去打探打探消息。琳儿,琳儿呢?”      “爹,琳儿在这儿。”花玉琳跨前一步,在左右丫鬟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辛苦地跪在冯老爷榻前。      “琳儿,你不要担心。子健肯定会回来的。这孩子福大命大啊。”冯老爷交代道,“还有,阿如,阿兰,你们俩不要责怪琳儿。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本来早就要下去见阿竹了。现在,现在,终于可以,可以去见她了。你们,有了子健的消息,务必给我烧纸,让我安心啊。”      冯老爷艰难地抬起眼皮,一一掠过床榻前熟悉的脸,那是子贤,子正,子谦,莎儿,子妍。他目光中满是不舍,无比眷恋地从众人脸上掠过,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无力地垂将下来。      “老爷,老爷……”“爹,爹…..”      众人齐齐地跪了下来。刹那间,生离死别,整个屋子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天抢地的喊声。可任众人怎么哭怎么喊,却再也唤回不了冯老爷油灯枯尽的生命。      接下来的数日,冯府一片素白,灵位前,二娘和三娘几度哭着晕厥。子辈们披麻戴孝,默然垂泪,静静守灵。      冯老爷去世之后,二娘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经常睡到半夜爬起来,朝着花玉琳的梅园方向,指桑骂槐地大声斥骂。她的话一一落入花玉琳的耳中,她骂她是扫把星,在娘家时,克死了奶奶和爹,嫁入冯家后,又克夫又克公公。      花玉琳独自在房中垂泪。她受的打击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可她心中的苦有谁知晓?新婚第三日就离开家的夫君,如今生死未仆。公公又因受不了这个打击,而撒手人寰。无语问苍天呀!      开吊那天,冯家内亲外戚、亲朋好友来吊祭。花玉琳挺着大肚子忙碌地招呼着来吊祭的客人。      花家张氏和王氏随同花玉麒来吊祭亲家公。远远地,张氏看见挺着大肚子的花玉琳表情悲切,眼里溢满悲伤。张氏心中亦是难过至极。她来到花玉琳身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琳儿,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花玉琳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王氏和花玉麒吊祭了冯老爷后,王氏把花玉琳拉过一边,“琳儿,二娘看你比前些日子憔悴许多了。冯家如果敢欺负你,你尽管跟二娘说。你是我们花家的人,可容不得他们冯家的人来欺负。”      花玉琳对上王氏那双关切的双眼,她心中涌动着感动,“二娘,您说哪儿去了。琳儿脸色不好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总是不安分,他一会在肚子里扭来转去,一会踢来蹬去,以至于琳儿没有睡好觉。”      “孩子月份慢慢大起来,他在里边可就闹着欢腾着了。如果是这样,二娘也就放心了。不过,如果冯家对你不好,可一定要告诉你大哥,娘家会为你撑腰的。”      张氏默默地站在一旁,王氏说出了她的想说又不好说的话,她默默地望着花玉琳出神。      花玉琳知道她们确实是为了她好,她依言点点头,“娘,二娘,你们放心,琳儿不是喜欢把苦水往心里倒的人,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我会去找你们的。你们放心吧。这不,还有很多客人陆续到来,我得招呼去了。”      “琳儿,你去吧。不要太累着了啊。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张氏忍不住,还是嘱咐了一番。      花玉琳的肚子本来就比普通有身孕的女子大了一圈,她挺着大肚子在人群里忙忙碌碌了半日,越发头晕脑胀,身上不住地冒着冷汗。      她正待去歇息一会儿,哭红了双眼的香沁心横冲直撞地冲入灵堂。她一把拽住花玉琳的手,边哭边说:“花玉琳,你还我的子健哥!子健哥若非为了你,他就不会去参加殿试,他不去参加殿试,他就不会被皇上派去出使西域。他不去西域,就不会出事。他不出事,我表姑夫就不会这么快就走了。花玉琳,你还我子健哥!”      面对香沁心又哭又闹,花玉琳无力挣脱她的手,神色凄然,“子健是我的夫君,他出了事,我怎能不担心他?你这样闹着,也无济于事呀。我们要坐下来好好想想对策才行。”      “你还有心情坐下来想对策?你分明不管不顾子健哥的死活。”香沁心像着了风魔一般,她猛然放开花玉琳的双手,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双手,用尽了全力朝花玉琳的脖颈掐去。      花玉琳没有料到她的突变,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却怎么都掰不开箍住脖颈的香沁心的手。她被迫对上香沁心急红了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满溢着泪水,满溢着绝望,满溢着嫉恨。      离花玉琳最近的花玉麒,看到香沁心双手掐住花玉琳的脖子,他飞快地跑去解围。他想拉开疯狂得失去理智的香沁心,可是香沁心的手死死地箍住花玉琳的脖颈,他竟然无法掰开她的手。      “你们,你们快去挠她的咯吱窝,快点,快点。”花玉麒朝身边不知所措的人们喊道。子谦是一个机灵的孩子,他立即反应过来,跑去扯香沁心的衣袖,顺势在她咯吱窝里挠痒。      经不住子谦不住地挠痒,香沁心终于松开了掐住花玉琳脖子的双手,她的嘴里依然喊着:“你把子健哥还给我,你把子健各还给我。”      松开手的她,往后退了数步,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她身后的花玉麒的怀中,她犹如迷途的孩童一般,抓住他的衣襟就大声哭泣起来。花玉麒没有料到香沁心如此失态,他僵硬着身子,任凭她在他怀中哭泣。      花玉琳因被她使劲地掐住了脖子,此时得以松开,她在大口大口地呼吸。急忙赶过来的张氏和王氏一左一右地挽住她的手臂。      张氏紧张地说道:“琳儿,琳儿,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花玉琳低垂着头,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她抬起双眼,看着张氏,“娘,我没事。香小姐可能受惊了,你们去看看她吧。”      王氏一撇嘴巴,“她像个疯婆子一样,能有啥事儿。我们琳儿身怀六甲,万一出了点啥事儿,她担当得起吗?”      花玉麒用眼神制止王氏,王氏冷哼一下,转头去安慰花玉琳了。      香家的马车到了。香振宇陪同香卓群夫妇下了马车,朝大门内走去。      香卓群及发妻唐氏在冯家家仆的带领下,去灵堂吊祭而去。香卓群夫妇俩瞥了一眼正在哭泣的香沁,他们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眼光又落在挺着大肚子的花玉琳身上,朝花玉琳点头致意。      花玉琳按着礼数,朝他们二人回礼。      香振宇看到哭泣的香沁心,他已然猜到性子刚烈的妹妹方才肯定惹事了。他疾步来到花玉琳身旁,躬身作揖道:“大嫂,你没事吧。”      花玉琳摇摇头,道:“我没事,你去看看沁心,她所受打击不小。”      香振宇很感激她的宽宏大量,他来到花玉麒身旁,把手轻轻地搭在香沁心的肩膀上,“妹妹,你没事了吧。来,你先随大哥出去走走。”      香沁心抬起泪眼朦胧,定定地凝望着香振宇,“大哥,为何连你都瞒着我。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为何唯独把我一人地瞒在鼓里。你也和他们一样,口口声声说爱我这个妹妹,可你们却把我瞒得好苦,好苦呀。若不是表姑父去世,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香振宇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却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去安慰她。他刚要开口说话,香沁心擦干脸上泪水,从人群中挤出去,飞快地跑出去,在大门口,她转身丢下一句话,“我不相信子健哥出事了。我会去把他找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祝亲们心想事成,事事顺心~~~ 46 46、花玉琳产子 ...   花玉琳望着哭着离去的香沁心,她心中有着隐隐的不安。她抬头朝身旁的花玉麒喊道,“大哥,你去追一下香沁心,如若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咱们无法向香家交代了。”      花玉麒方才尚在犹豫到底他要不要去追随香沁心,现在妹妹一番话,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朝花玉琳点点头后,朝香沁心离去的方向追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头晕脑胀的花玉琳,顿觉肚子有下坠感,她在张氏和王氏的搀扶下回梅园歇息去了。      “琳儿,要不要娘留在这儿陪你?”张氏看着一脸憔悴的花玉琳,担心地说道。      “娘,您回去吧。您如留下来照顾我,我怕遭人口舌,说我如此矜贵。二娘,你跟娘一块回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花玉琳见王氏欲言又止,她亦明白她是持有跟张氏同样的想法。      “琳儿,那你自己要保重啊。你这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的人了,容不得胡乱折腾。”王氏担忧道。      “娘,二娘,你们俩别担心琳儿。我这有红梅和腊梅服侍我,还有一大家子的婆子丫鬟,你们放心回去吧。”花玉琳挤出一丝笑容,她不愿意她们为她牵肠挂肚。      张氏和王氏又陪了她半日,待到黄昏时分,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这晚,花玉琳睡得极其不踏实。朦朦胧胧之中,她看到冯子健在风雪之中踯躅,他的头发上,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      忽然,香沁心在雪中冒出来,她疯狂地扑向冯子健,冯子健紧紧地抱住了她。他们俩都不理会近在眼前的花玉琳。花玉琳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冯子健的手,却被冯子健一把甩掉了。花玉琳摔倒在雪地里,她的肚子开始疼痛,很痛很痛,皑皑白雪上浸染了血红血红。      花玉琳蓦地惊醒过来,她双手摸向肚子,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地转动着,阵阵疼痛从腹部传来。漆黑一片之中,她惊呼道:“红梅,腊梅,你们在哪儿?”      自花玉琳有了身孕后,为了方便照顾花玉琳,红梅和腊梅宿在外间。此时,她们二人听到花玉琳的惊呼声,都立即醒了过来。红梅一骨碌爬起来,眼见着窗外天快亮了,屋里仍然黑蒙蒙一片,她麻利地点燃一根膏烛,快步走到内室。      “少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玉琳额头上冒着冷汗,她指着肚子道:“红梅,我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到惊吓,孩子在肚子里乱踢乱踹。现在肚子又好痛。”      红梅扶着花玉琳坐好,把手覆在花玉琳的肚子上,手下传来阵阵踢踹,她一面安慰着花玉琳,一面嘱咐腊梅去梨园请三娘过来瞧瞧。      花玉琳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肚子时不时地传来阵阵疼痛。她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日子,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来月,他不会这么急着想来到这世上吧。孩子呀,你的妈咪还没有做好迎接你的准备呢,你的爹爹现在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你要挺住呀。      “琳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了?”三娘折腾了这么多日子,这一大清早,腊梅一去她院里跟她说明了来由,她又一骨碌起了床,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三娘,我总觉得肚子不舒服。”      “孩子,你是觉得一阵痛,一阵不痛,是吗?”      “对!有时痛,有时不痛。痛的时候真的很痛,不痛的时候好像有没事儿了。”      “哎呀,琳儿呀,你可能快要生产了呀。哎呦,这可怎么办呢?”三娘急得团团转。      二娘也闻声赶来,她听到三娘如此之说,尖削的长脸拉了下来,“琳儿,你别怪二娘迷信。这老爷刚刚去世,如果你在家里生孩子,会有‘血光之灾’,会冲犯了老爷的亡灵。”      花玉琳从未听过有这样的说法,她怔怔地望着二娘,脱口而出,“还有这样的说法吗?那我能去哪儿生孩子呀?”      三娘见发怔的花玉琳,她赶紧说道:“出嫁的女儿也不能回娘家生产。为今之计,去镇外的福来客栈吧。我去请镇上最好的稳婆。琳儿,你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三娘又转回头对红梅说道:“你去前院找阿腾,让阿腾备好马车,马上送少夫人去福来客栈。”      红梅迟疑了一下,看到二娘狠狠地瞪着她的目光,她二话不说,只得跑去前院找阿腾去了。      此时,天色大亮。花玉琳肚子上传来的疼痛间歇越来越近,从夜里隔着一个时辰,到了次时,每隔半个时辰就疼痛来袭。      红梅折回,她告诉花玉琳,马车在大门外等候了。二娘和三娘嘱咐她小心后,就各自碌去了。      花玉琳忍着痛,在红梅和腊梅的搀扶下,一步步地朝大门外走去。每一步,她都仿佛赤脚踩在刀尖上一样,腹部疼痛无比。可她本是好强之人,强忍着疼痛,花了半个时辰,才从梅园走到大门外,自己微微颤颤地爬上马车。      阿腾驾着马车朝镇外的福来客栈急速驶去。到客栈时,花玉琳虚脱地躺在了马车里,无力走路。阿腾见状,他咬了咬牙,为了大公子,为了少夫人及孩子,他不顾一切禁忌,抱起花玉琳,朝客栈中疾步走去。      福来客栈北侧的雅间里,稳婆、丫鬟们已经在等候了。      阿腾将花玉琳平放躺好后,他才不放心地离开。他抬头望天,默默地祈求上天,保佑少夫人母子平安吧!大公子,你快点回来吧!      花玉琳腹部的疼痛感愈加密集。慌乱中,她抓住红梅和腊梅的手,略略抬起头,看到一个稳婆模样的婆子,她艰难地开口道:“稳婆,我,我的肚子,越来越痛了,不知孩子是不是快出来了。”      稳婆是一个年纪偏大的老妇人,她轻声安慰花玉琳道:“少夫人莫急。女人生产,从肚子疼痛到孩子出来,最快的话也需要好几个时辰。我先给你看看情况如何了。”      稳婆掀起花玉琳的衣裳,她身下的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她惊呼,“少夫人,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了呀。”      “流血了会怎样?”花玉琳放开腊梅的手,紧紧地抓住稳婆,害怕地问道。      “见红了的话,孩子就快出来了。少夫人,你别担心,按我嘱咐的方法,呼气、吸气啊。”      花玉琳依言躺平身子。肚子传来的疼痛越加紧促,她每呼吸一下,都觉得自己快死掉了一般。她仍紧紧地拽住稳婆的手,不肯松开,嘴里急切地问道:“稳婆,这孩子会不会有事呀。”      “少夫人,你别多说话。你把力气用在生孩子上啊。没事的啊。”稳婆一边安慰她,一面让屋子里其他的婆子和丫鬟们忙碌开来。      花玉琳的肚子越来越痛,她忍不住大喊着,声声凄厉。此刻,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孩子,你千万不能有事!      稳婆在她耳边喊着,用力,再用力一点。可肚子实在是太痛了,她仿佛觉得全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似地。子健,你在哪儿?孩子,你不要有事儿!花玉琳一直念叨着这两句话,慢慢地闭上双眼。      此时,门外响起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敲门声,震得屋内的婆子丫鬟们面面相觑,一个婆子大声喊道:“是谁呀?”      一把焦虑、急促的男声从屋外传来,“开门,开门,快开门。”      那婆子赶忙回答:“这里有女子在生产,公子恐怕是走错屋子了。”      屋外的男子见敲了半天门,仍然没有人来开门,屋子里断断续续发出凄厉的叫喊声也消失了,他顾不得其他,索性一把把门给揣了开来。      房门洞开,他大步流星地步入屋子。他找寻着她的身影,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她。她双眼紧闭,仿佛失去了知觉。他朝稳婆大声呵斥,“产妇都昏厥过去了,你们还在这里瞎搅和什么呀。都给我滚!”      他躬身抱起昏迷不醒的花玉琳,裹好被子,朝屋外大步疾走,不管不顾身后的婆子们发出惊天动力的呼喊声。      “明浩,快,马上去四公主府。”抱着花玉琳的甄泓睿,嘱咐明浩。明浩快马加鞭,马车飞速地驶离了福来客栈。      待到公主府时,花玉琳仍处于半昏迷,她嘴里一直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      “琳儿,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甄泓睿一面安慰着花玉琳,一面抱着她朝原先给四公主备下的产房里疾步而去。他嘱咐明浩则去找四公主,让四公主马上派人前往产房去。因四公主怀有身孕,女皇派遣京中最好的御医和女史住在府中伺候,最有经验的接生稳婆和丫鬟们,早就府中各就各位了。      四公主府里不愧是万事俱备,只短短一炷香功夫,御医、女史、稳婆、丫鬟们齐聚产房里。女史给花玉琳嘴里塞入几片上好的人参片,御医熬了一碗催产汤给花玉琳喝下,稳婆和丫鬟们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开始接生。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本周日更~~~ 作者很勤奋,很努力,请多多支持! 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47 47、冯子健的消息 ...   甄泓睿觉得自己一生之中,日子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过得漫长无边。此时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屋外来回徘徊,时不时地翘首望向大门紧闭的屋子,心深深地悬在了屋中的人儿身上。      说来也真是凑巧,明日冯老爷出殡,甄泓睿提前一天来到蜂王镇。这日一早,他去冯宅的路上,碰到慌慌张张、满脸忧色的阿腾。从阿腾语无伦次的讲述中,他这才知道,原来花玉琳被冯家赶出了宅子,去镇外的客栈里生孩子。      乍闻此消息的甄泓睿又惊、又怒、又惧,他顾不得三纲五常,顾不上伦理道德,跟着阿腾就朝镇外的福来客栈奔去。他来到来福客栈时,正好赶上生产中的花玉琳昏厥过去,而那满屋子的稳婆们却束手无策。如今回想起来,他仍然后怕不已!      天空中落下雨滴,冰冷冰冷地打在他的身上,他浑然不觉。屋子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唯见丫鬟们进进出出,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触目惊心的血水。      “八弟,你不要太担心花姑娘了。她吉人自有天相,菩萨会保养她母子平安的。”四公主在一群仆妇丫鬟们的簇拥下,来至产房门外。      “皇姐,你怎么来了。你赶紧回房歇着啊。你如今也快七个月了,不可乱走。”甄泓睿赶紧说道。      “八弟,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听明浩说,你就清晨吃了一餐饭,中午饭都顾不得吃了。哎,你说你何苦呢。”四公主看着眼前满脸爬满焦急的弟弟,禁不住叹息道。他对花姑娘的情意她亦看在眼中,可是,如今她已嫁人,他也该死心了呀。      “皇姐,我这不是担心孩子嘛。他可是我的义子呢。”甄泓睿讪讪地笑起来,避开四公主的目光。      二人正说着话,屋子里传来一阵洪亮的哭声,甄泓睿和四公主脸上露出惊喜,“生了生了。太好了,太好了。”      屋子里正走出几个端着盆子的丫鬟,甄泓睿赶紧上前问道:“花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她可好?”      “回禀王爷,花姑娘还在生呢。奴婢先去准备热水。”丫鬟们匆匆回答后,转身去换水了。      过了一炷香功夫,那屋子里,伴着洪亮的哭声,又响起一阵清脆的哭声。女史面带笑容从屋子里走出来,来到甄泓睿和四公主跟前,行礼道:“禀告王爷和公主,花姑娘母子三人平安。公主和王爷大可以放心了。”      “母子三人?花姑娘可是产下双生子?”甄泓睿剑眉一挑,疑惑地问道。      “回禀王爷,花姑娘产下龙凤双生子,一男一女……”女史躬身回答道。      不待女史将话讲完,欣喜若狂的甄泓睿朝屋子疾步而去。四公主看着他那急切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摇摇头。      甄泓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旁,他紧紧地盯着眼前憔悴的人儿。      生产后的花玉琳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里带着一丝欣慰与如释重负,正侧头仔细看着两个刚出生的孩子。      两个孩子被两个奶娘抱着。男孩一只手指放在嘴里允吸。女孩子则安静地闭着眼睛睡觉,呼吸均匀。孩子虽然早产,却因为怀孕期间她食补得当,个头看着倒也还可以。      “琳儿,一切都好了。”甄泓睿坐在她的床榻边,虽然看到她一切尚好,可他胸口的心仍在剧烈地跳动着。      “泓睿兄,多谢你了。如若不是你,我们母子三人也许就……”花玉琳一语凝噎,眼眸转动,眼中有泪,万分感激地看着他。      “琳儿,你说什么呢。我可说过,你的孩子要认我做义父。你瞧,我不用花任何功夫,就平添了两个如此可爱的孩子。”甄泓睿说完,站起身来,来到奶娘身边,一手抱住一个孩子,望着两张粉嫩粉嫩的小脸儿,如此天真,如此惹人爱,他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也许是他抱孩子的姿势不对,他右手抱着的小女孩儿从甜梦中醒来,撑开一双清澈的眼睛,扁扁嘴想哭,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她转而咧嘴一笑。      “琳儿,你瞧,你瞧,女儿笑了,她朝我笑了。”甄泓睿喜不自禁,他抱着两个孩子坐在花玉琳的床头,惊喜道。      “看来孩子们喜欢你呀。”花玉琳也笑了。她也看到女儿嘴角挂着一丝清甜的笑容。她长长的睫毛复又阖上,沉沉地睡着了。“泓睿兄,他俩这么喜欢你,不如你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两个奶娘怕甄泓睿抱着孩子累着了,她俩一左一右地从他手里把孩子抱回去。甄泓睿凝望着两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儿,凝神沉思,过了半响,他吟诵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儿子取名景行(hang)。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女儿取名清婉。琳儿,你一笑如何?”      “高山景行(hang)意为崇高德行,确是好名字。清扬婉兮,清丽婉约,亦是好名字。多谢泓睿兄赐名。”      “八弟才高八斗,取名自然是好的。玉琳姑娘,你这一子一女,恰巧凑成一个好字。本宫也来沾沾花姑娘的喜气。”四公主不知何时进入屋子,她一双温柔的美目落在两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身上,眼里闪烁着喜悦。      “民女花玉琳见过四公主。”花玉琳想撑着起来,可仍是无力,只得朝四公主点头行礼。      “你刚刚生产过,不可随意动啊。”四公主来至花玉琳身旁。她肚子凸现不甚明显,七个多月的肚子显得娇小玲珑。      “民女让公主费心了。公主生产日子临近,应当在屋子里好生休息。”花玉琳觉得甚是不好意思。      四公主抚摸着凸起的肚子,面上笼罩着即将为人母的欣喜,“本宫估计还有二月有余,太医建议多出去走走,生产时才会更容易些呢。”      “公主,民女叨扰您了,明日我就回客栈去了。”花玉琳轻轻地说道。      “玉琳姑娘,你太见外了。你这刚生产完,就留在府里做完月子后再回去不迟。本宫这些时日来,没有什么事儿,正巧有你和孩子们,让本宫沾沾喜气,亦是开心至极之事。”      “琳儿,皇姐都这么说了,你可不要推辞了。好生在此休养,我有空会过来看你的。”甄泓睿也赶紧劝说道。他亦不愿让她孤身一人回到那个冰冷的客栈里。      花玉琳思索了片刻,二人盛情难却之下,只得点头,“琳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泓睿兄能否答应?”      甄泓睿望着她期待的眼神,点头道:“琳儿,但说无妨。”      “琳儿请求泓睿兄继续打探子健的消息。”      甄泓睿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朝廷一直没有放弃打探冯子健的消息,请琳儿放心。”      花玉琳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在驸马府住了下来。      花玉琳在驸马府一住就住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在经验丰富的女史的悉心照顾下,她每日喝着炖煮的各种汤水,各种补品,身子恢复得比生产前还要好许多。两个孩子在奶娘的细心照料下,满月时,调皮的景行会发出各种怪声惹人直笑,文静的清婉甜美可人,惹人喜爱不已。      这期间,冯家的管家来求见过公主,说奉冯家二夫人三夫人之命,请大少夫人回去。却被看不惯冯家做法的四公主三言两语地打发回去了。甄泓睿京中事务繁忙,他依然每隔六、七日赶来驸马府看望花玉琳和孩子。      四月春暖花开,花玉琳在院子里忙碌着为四公主准备每日所需的“桃花面膜”。四公主怀孕后期,脸上长出许多褐色斑点,甚是着急。半月前,尚在月子中的她,嘱咐府里的丫鬟们采摘新鲜的桃花阴干,研为粉末待用。出了月子后,她每日精心地为公主准备“桃花面膜”,公主脸上的斑点果然渐渐地消褪了些许。      花玉琳将蜂蜜与桃花粉末调和好,放入白瓷的罐子中。然后,她又从屋子里,捧出青瓷的小坛子,和白瓷罐子一起放入托盘,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往公主居住的院落行去。      绕过后院,穿过郁郁葱葱的竹林,即可抵达公主所住的院落。她踏入竹林没行多远,忽闻得竹林外的花园里有人在说话。她凝神静听,好像是四公主和甄泓睿在聊着家常。      “八弟,你的婚期一拖再拖,皇姐真是猜不透八弟你的想法了。母后这些日子一直催着我来劝服你,可你又听不进去,皇姐也很为难呀。”公主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丝无奈。      “皇姐,我的事情,自有分寸。我这不是已经答应母后要迎娶丞相之女嘛。如今何必急在一时。况且,最近朝中政事繁多,昨日八百里加急,刚刚收到冯子健一行的消息。”      “哦?冯子健一行有消息了?这是好事呀。你怎么不将此消息告诉花姑娘?”      花玉琳一听到冯子健的事情有了眉目,她隐身在竹林之中,继续听着他们的说话。      却听到甄泓睿一声重重的叹息,“冯子健一行被困波斯国,而且冯子健遇到了麻烦了。”       48 48、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   “遇到麻烦?所为何事?”公主的声音上扬,不太明白他话中所指。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皇姐你是否还记得波斯国王。波斯国王有三个公主。最小的公主名叫阿依娜,貌美如花,刁蛮任性,却甚得国王宠爱。据说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波斯国王都会想法设法给她摘到。可是阿依娜到了婚龄,却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夫婿,这成了波斯国王最焦心的事儿。在两个月前,阿依娜偷偷上山打猎,遇上了大雪封山,却歪打误撞地遇到了一个中原男子,对他一见倾心。”      “如此说来,这中原男子就是冯子健了?难怪八弟你得到这个消息却一直没有告诉花姑娘。”四公主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事儿的确有些棘手呀。”      “对。从波斯传来的消息说,波斯国王为了小公主的婚事伤透了脑筋,如今小公主既已遇到心上人,他必将会极力撮合。况且,冯子健一表人才,才气甚高,颇得波斯国王的青睐。此事因为牵涉到冯子健的私事,母后亦不能从干涉。”      “这倒也是啊。母后与波斯国王交情甚笃,两国贸易往来密切。波斯国王又是固执之人,这件事情看来难以处理呀。”      “所以,我打算先将此事稍作隐瞒,暂时不告诉琳儿,免得她胡思乱想。容我想到一条十全的对策再说。”      “那也行。你明日又将回京了,我也就当做不知情吧。花姑娘确实是不错的女子。她心灵手巧,心思缜密,光从她这些日子给我准备的桃花面膜,就看的出来,她是极其用心之人。”      隐藏在竹林中的花玉琳,她听到这一番对话,心情激动,百感交集。喜人的是,终于有子健的消息了—— 他还好好地活着。忧心的是,她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香沁心的事情还没有一个了结,这下子半路蹦出一个波斯公主来。这该如何是好?      她在竹林中静静地默站半响后,调整好起伏的思绪,将脸上的喜怒哀乐隐去后,方大踏步地穿过竹林,朝花园行去。      “玉琳见过公主,见过泓睿兄。”花玉琳手里捧着白瓷罐子,朝端坐在大理石桌旁的二人致礼。      四公主和甄泓睿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见花玉琳一脸平静,仿佛并不知情,他们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四公主温和地说道:“花姑娘,不必多礼。来这边坐吧。”      花玉琳谢过之后,缓步来到公主身旁,在石凳上款款坐下后,将托盘中的白瓷罐子和青瓷小坛子拿出来,摆放在石桌之上。她抬头望向四公主细润光泽的肌肤,甚是欣喜。      “公主,这罐子里是今日刚调好的桃花面膜。这坛子里装的是酒渍桃花,并加入了白芷。白芷能修护肌肤,润泽颜色。酒渍桃花可以引用,亦可以外用。因公主怀有身孕,所以,最好是外用。外用的方法是这样,您看我做一遍。”      说罢,她用银勺从青瓷坛子中,舀出酒倒入自己手掌之中,“双手来回搓着,直至掌心发热,然后来回搓着脸庞,这对祛除斑点有很好的疗效。此外,由于劳宫穴也位于掌心,此穴可清心火,安心神。双手在摩擦的过程中对劳宫穴也是一种很好的刺激,从而还能起到安胎养神之作用。”      四公主照着她的方法,用银勺子舀出酒水,鼻尖下浮动着桃花的芬芳,她双手来回搓动,掌心发热后,又在脸上搓了数下,直觉得心神舒畅无比,“这酒气芬芳,闻得人心神俱舒畅。好法子,好法子。”      “琳儿的法子都是前所未闻的,可却又是那么地简单实用。琳儿,改日你得空时,可以将这些花花草草活用的法子记录下来,惠及普通百姓,就是善事一桩呀。”甄泓睿含笑望着她,说道。      “琳儿亦有此想法,等过些时日,好好梳理梳理。”花玉琳亦低头含笑道。这确实是她曾经想过的事情。只是,这事儿一直耽搁,如今看来又要耽搁下去了。      “琳儿,我明日回京,现在随你去看看行儿和婉儿吧。”甄泓睿站起身说道。      “你们去吧。难得今日天气晴朗,我再在这人坐会儿。”四公主说道。      花玉琳方才在竹林里已然有了想法,所以她也欣然起身,随同甄泓睿一起回南院看孩子。院子里,两个奶娘正抱着孩子在晒太阳,她们一看到甄泓睿和花玉琳进来,赶紧起身行礼。      甄泓睿从奶娘手中抱过文静的清婉,“婉儿,你想义父了吗?”      婉儿长长睫毛下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她朝甄泓睿露出好看的笑容,嘴里不知道发出什么声音,逗得甄泓睿笑个不停。“婉儿,你终于也不文静了。”      花玉琳从另一个奶娘手中抱过景行,景行显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样,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盯着花玉琳目不转睛地看着。“行儿,你最近安静许多了呢。”花玉琳逗着景行玩着,景行发出咯咯咯地笑声。      此情此景落在甄泓睿眼中,他抬头望向澄净如碧水的天空,他心底最柔软之处被触动了。      翌日天蒙蒙亮时,甄泓睿就返回京城了。送别了甄泓睿,花玉琳折回小院,回到屋内,拿出笔纸,给四公主和甄泓睿各留下一封书信后,抱起睡在床上的两个孩子,从侧门离开了。      驸马府里的家丁仆从平日里见过她抱着两个孩子去府外晒太阳,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她。她离开了驸马府,去市集上雇了一辆马车,朝泉村而去。      到泉村时,已近晌午。她让车夫在西园门口停妥后,付了车资,抱着孩子入得西园。      张氏与小荷在院子里算着账目,小荷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花玉琳母子三人进入了院子。      “娘,琳儿回来了。”花玉琳轻唤一声后,张氏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惊喜,赶紧站起身来,道:“琳儿,你怎么来了呀。”      “琳姐,你回来了呀。哎呦,来,来,孩子让我抱。”小荷也抬起头来,见花玉琳吃力地抱着两个孩子,她连忙站起身去接手。      小荷抱过两个孩子后,花玉琳扑通一声在张氏跟前跪了下来,正色道:“娘,琳儿要将孩子托付给你和小荷,琳儿要去西域寻子健。”      “琳儿呀,你真是受苦了。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呀。”张氏泪眼婆娑,弯身扶起她,“上回,我同你二娘和大哥离开冯家后,没有想到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儿。收到消息那天,你二娘派花叔去蜂王镇福来客栈找寻你。客栈的掌柜说你被一个锦衣贵公子带走了。你花叔不放心,去查你的下落,这才知道你被甄公子带去驸马府了。我可怜的孩子呀,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要经受这么多的波折呢。”      花玉琳坐在张氏身旁,从袖里抽出一方绢帕,给张氏擦拭眼泪,“娘,也许是命运在考验我和子健。宫里传来消息说,子健被困在波斯国。琳儿想去波斯国寻子健。”      “琳儿呀,你一个姑娘家,刚生完孩子不久,如今又要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娘怎么放心呀。”张氏一听她说要去波斯国,她脸上浮现起深深的忧色。      “娘,琳儿会女扮男装出门的。以前琳儿穿的那些男装娘没有扔掉吧。”花玉琳故作轻松道,“这些年,琳儿也存了点钱,应该够路上的用度。”这个念头已经在她脑中盘旋了一天一夜,她既然已经知道子健身在何方,她要早日把他寻回。      张氏深知她的脾气,一旦是她做出的决定,别人用九头牛也无法拉回她的决心。她只得顺着她的意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朝屋内走去。过了半响,她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裹着之物折回。      “琳儿,娘知晓你决定了的事情,娘也无从阻拦。这些钱是娘这几年存下来的。你拿着路上用。如果你不拿去的话,娘是不会同意你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的。”      花玉琳望着张氏,她的语气亦是不容拒绝的,她默默从张氏手里接过银子,从中取出一半,把剩下的一半推回给她,“娘,琳儿拿走着一半,剩下的你银子你自己用着。”      “干娘,我这也有一些碎银子呢。一会,我拿给琳姐。”抱着孩子的小荷,也接口道。      “小荷,你那些钱自己收着准备嫁妆之用。琳姐可不能拿你的。况且,接下来,行儿和婉儿要托娘和你来照顾,琳姐都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们。”      “琳儿,行儿和婉儿是有口福的孩子。王家大婶的小儿媳妇儿前个月也生了孩子,她奶水足得够好几个孩子吃了。”张氏说道,她紧紧握起花玉琳的双手,“琳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娘,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我想早些去找回子健,否则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花玉琳说道。子健这一离开就已是大半年了,她好不容易有了他的丁点消息,她无论如何不会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美容妙方: 桃花面膜:《神农本草经》认为,桃花可“令人好颜色”,最早提出了桃花具有美容的功效。如果是新鲜的桃花,一般是将桃花捣烂取汁涂于面部。如果是阴干的桃花,则可以将其研成粉末,然后加蜂蜜调和敷于面部。 桃花减肥方子: 《千金要方》中有“桃花三株,空腹饮用,细腰身”的说法。 桃花的鲜品不易保存,这时可将桃花阴干,放入洁净的容器中,待到烹食或是饮用时再拿出来。桃花可以荡涤痰浊,使其通过大便排出。正因为这个功效,使它在减肥上有奇效。 对于那些体形偏胖的女孩子,不妨试试这个办法。每次不用太多,取10克即可,用沸水冲后当茶饮用,不但能减肥,还可使脸色红润有光泽,保证比吃减肥药要安全得多。 49 49、万里寻夫 ...   翌日,五更刚过,花玉琳起了床,束好秀发,换上一身男装。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张氏屋子里。两个孩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她沿着床边坐下,低头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眼睛怎么都无法从孩子熟睡的小脸蛋上移开。      “行儿,婉儿,娘亲要去寻你们的爹爹了,你们俩可要乖乖地听外婆的话。娘亲很快就会回来的。”她一面轻轻地握住孩子们的手,一面轻声地嗫喏。      张氏正在一旁帮她收拾包裹,略抬起头,朝她轻声嘱咐道:“琳儿,包裹里有银子,还有娘亲做的胡饼。你独自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一路凶险难辨。儿行千里母担忧呀!娘这心真放心不下。”      “娘,琳儿自有分寸,路上会多加小心的。您不用担心我。”她对上张氏充满担忧的双眼,安慰道。      正说着,门轻轻地被推开,小荷轻手轻脚地走入屋子,手里拿着两双崭新的鞋子,“琳姐,你出门在外,小荷怕你没有合适的鞋子穿。昨夜给你做了这两双鞋子,赶得太急了,不知道合脚不合脚。”      花玉琳抬头看见小荷熬夜熬得通红通红的双眼,她心中流淌着感动,“小荷,多谢你了。琳姐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荷微笑道:“琳姐,你跟我客气啥呀。小荷只是不能替了你去寻子健哥。你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花玉琳站起身走到张氏和小荷的身旁,紧紧地拥了一下她们俩,声音哽咽,“娘,小荷,你们俩也要保重。还有,甄公子如若来寻我,你们别告诉他我的去向,免得多一个人担心啊。”      “琳儿,你放心。甄公子是好人,我们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了,娘也不愿再给他添麻烦了。娘会守口如瓶的。你放心去找子健吧。”      “好了,娘,琳儿要走了。小荷,如今琳姐拜托你既要照顾我娘,又要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你了。”      小荷抬起衣袖擦拭眼角的泪水,“琳姐,你放心。小荷会担当起这个重任的。”      花玉琳再次握住了张氏和小荷的手,回头远远地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她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走出了西园。      强子已在西园门口等候,她打算搭强子的骡车绕道百花镇再雇车前往京城。      “琳姐,你真不需要我陪你一道去吗?”强子边驾着骡车,边关切地问道。      “强子,你帮子健打理好后山的蜂园就行。此去波斯,万里迢迢,凶险难辨,琳姐一个人去就行,不能让你冒那个险。”      “琳姐,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我包裹都带着了呢。子健哥的恩情,强子一直没有机会报答。这次,琳姐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报答子健哥的机会,让我陪你一道去波斯。我跟子健哥学过几个招式,万一路上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花玉琳望着年仅十四岁的强子,他一脸的诚挚,一脸的恳切,她犹豫了一瞬后点了点头。此去波斯迢迢万里,一路凶险难辨,她一介弱女子,连个防身的招式都不会,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追悔莫及了。      强子见她答应了,他欢快地抽着骡子,急速往百花镇上赶去。花玉琳坐在骡车上,仔细地看着手绘的地图。这张地图是她在驸马府时,曾经和甄泓睿探讨过西域的路线,昨夜她凭借着记忆,大致画了这张简易的地图。      一路上,花玉琳对着错综复杂的路线,她深感头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放弃了单枪匹马闯波斯的念头,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打算和强子打扮成香料客商,加入到京城波斯胡商的商队,随他们一同前往波斯。常年活动于丝绸之路上的波斯商队,不仅经验老道,可以避开路途中的诸多风险,而且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结识到有权势的胡商,谋求机会进入波斯皇宫!      打定主意后,二人来到百花镇,直奔花家铺子。花家铺子门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门口有两个年轻的小伙计在迎来送往。      花玉琳跨入铺子,只见花管家在忙着招呼客人。她瞅到一个空隙,走到花管家身旁,低沉2声音说道:“花叔,是我,有事内堂相商。”      花管家抬起头,看到女扮男装的花玉琳,刚想喊出声音,见她朝他眨着眼睛,他立即会意,让大伙计阿宏去招呼客人,他立马跟随花玉琳往内堂行去。      “二小姐,你怎么作这番打扮?”花管家不解道。      “花叔,我和强子要去波斯,这件事情你务必保密。今日来铺子是想找大哥商量,把铺子里的香料货物给我们带上。”      花管家叹了口气道:“大公子追随香姑娘去了。如今铺子里就我和阿宏在打理呢。”      花玉琳睁大眼睛,不解道:“我大哥追香沁心去哪里了?”      花管家摇头,觑着花玉琳的神色,道:“上次在冯家,香姑娘说要去找冯公子,大公子不放心她,就追随她而去。月余前,他托人捎了封信过来,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委托我先看着铺子。”      花玉琳回想起香沁心离开冯家时说的那句话“我不相信子健哥出事了,我会去把他找回来的。”她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做就去做了。      花管家见她半响怔怔不语,他赶紧说道:“二小姐,你,你没事吧。”      花玉琳回过神来,微笑道:“花叔,我没事儿。你把咱铺子里上好的香料准备一些给我,我要带去波斯,说不定会卖个好价钱。”      “二小姐,你如果遇到大公子,让他早些回来吧。铺子的事情还真多,我真怕我这把老骨头支撑不了多久。”花叔苦着脸道。      “花叔,你放心,我见到大哥,定让他早些回来的啊。这些日子,就麻烦你先看着铺子了。”      强子在市集上雇好一辆马车,驶到花家铺子后门,伙计们把数箱花家上好的香料搬上马车,花玉琳与花管家挥手作别,启程前往京城了。      二人连夜赶路,第二日清晨赶到了京城。花玉琳在胡商聚集的西市遇到了整装待发的胡商商队。商队首领是一位年约四十余岁的波斯人,深目、高鼻、虬髯,他名叫阿罗扎,汉语说得甚是流利。花玉琳化名玉麒麟,与他说明了来意,给他看了她带来的香料,他很是满意,同意她加入他们的商队。      花玉琳随着胡商商队出了京城,一路朝西北方向行驶而去。一大队人马,路上歇歇停停,走了大半个月后,来到了玉门关。五月的玉门关,风雪早已荡然无存,万物复苏,大漠风光无限好。      出了玉门关,商队沿着丝绸之路进发。丝绸之路果然繁荣昌盛,那纵横交错的商路,那星罗密布的商业据点,还有那沿途成群结队、运载着大宗商品的商队。有波斯胡商,有中原客商,也有牵着骆驼马匹的贩夫走卒,驼铃阵阵,一派繁荣景象。      不愧是常年行走在丝绸之路上的商队,一行人顺利地翻过山地,跨过茫茫的大草原,又穿过一段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带。伴着那悠悠的驼铃回荡在繁荣的丝绸之路上,花玉琳紧紧地跟在商队首领阿罗扎的身旁,听他说着波斯的故事,说着丝绸之路上的故事,这一路行来,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辛苦。      经过两个月的长途跋涉,众人终于在火辣辣的七月,抵达了波斯国的都城。波斯国的都城热闹繁华。入得都城,阿罗扎队长嘱咐众人一个月后在城门口集合,众人约好时间后,各自忙碌去了。      “玉麒麟,你的香料都是上好的,不妨找机会去皇宫里试试机会,说不定皇亲国戚们喜欢,那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可我不认识皇宫里的人。阿罗扎大叔,你人面比较熟络,可有熟人在皇宫里?”花玉琳顺着他的话,赶紧趁机问道。      阿罗扎半仰着脸思索片刻,道:“我有一个朋友在皇宫里做活儿,说不定可以帮得上你。”      “阿罗扎大叔,那太感谢你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这位朋友。”花玉琳欣喜若狂。      “估计三日时间后可以见到他。这三日,我要把中原运来的货物全部交接后才有时间帮你去找那位朋友。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我带你去找菲尔西,他开了一家专供中原人住的客栈,我想你会在那里住得惯的。”      “多谢阿罗扎队长,玉麒麟感激不尽。”花玉琳见他答应下来,她很是开心。      花玉琳和强子跟着阿罗扎大叔朝城南走去。一路上,花玉琳目不暇接,她没有想到此时的波斯如此繁华热闹。路上随处可见各色人等,以肤色偏棕的中亚人居多。商贾往来络绎不绝。纵横交错的大街上,店铺鳞次栉比,有丝绸铺子,有茶叶铺子,有银器铺子,还有珠宝铺子。      越往南行去,中原人越多起来。花玉琳在人群中搜寻那张熟悉的面孔。可是她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陌生的脸孔。她在心里暗叹,子健啊子健,你到底在哪里呢?这么偌大一个都城,我从哪里找寻你呢?       50 50、波斯小公主 ...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亲们的一路支持!么么~~   菲尔西的客栈在都城南端最繁华的地段,客栈门前客来人往,热闹非凡。      “阿罗扎大叔,你有中原的客人来了呀。”菲尔西看到阿罗扎带着两个中原打扮的客人上门,他热情地打招呼道。      “对呀,菲尔西,这两位客人是来贩卖香料的。他们要在这儿逗留一个月。全城就你的客栈最适合中原人居住了。”阿罗扎笑着说道。      “过奖啦,过奖啦。阿罗扎大叔,你给介绍介绍吧。”菲尔西从柜台后出来,热情洋溢地来到了他们身旁。      “这位小兄弟是玉公子,这位是他的弟弟强子。”阿罗扎大叔介绍道。      “你好,玉公子,强子。我叫菲尔西。非常欢迎你们。”菲尔西转到二人身旁,热情地招呼着。      “菲尔西,你好。接下来一个月,我和小弟会在此打扰,还望多多包涵。”花玉琳粗着声音抱拳说道。菲尔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波斯青年,高挺的鼻梁,八字小胡,浑身上下洋溢着活力。      “玉公子客气了。你随我来,东边有两间上好的厢房。”菲尔西说道。      “玉麒麟,三日后,我带朋友过来让你们认识。”阿罗扎说完朝花玉琳挥挥手,离去了。      “玉公子,这间客房可是贵人住过的哦。”菲尔西一面推开厢房,一面热情地介绍。      “贵人?”花玉琳不甚明白,侧头问道。      菲尔西点头笑道:“是中原皇帝派去西域的使节,途径此地,救了我们最美丽的阿依娜公主。公主对他一见钟情,国王把他给召到皇宫里了。所以,你住这间客房,也会沾上好运气的。”说完,菲尔西带着强子去了隔壁的屋子。      花玉琳坐在桌边,抚.摸着桌子,目光眷恋地打量着这间屋子,仿佛屋子的角角落落都透露出冯子健的气息。子健,我来了。哪怕皇宫是龙潭虎穴,我也不怕!      时光转眼即逝。第三日,阿罗扎果然带来了他的朋友。一个四十许的波斯人,名叫依达凡,留着八字胡须,一脸憨厚,花玉琳与他做过交流,说明了意图,依达凡同意带她入皇宫。      花玉琳和强子跟着依达凡进入波斯皇宫。      花玉琳发现波斯皇宫仿佛是一个巨人宫殿。刚入得宫门,映入眼帘的是两段蜿蜒而上的巨大阶梯。依达凡说,这是通天巨梯,分别通向觐见大殿的北面和东面。觐见大殿是波斯国王接见外国使节的宫殿。      一路上,石柱林立,高达二十余米。石柱的柱础、柱身和柱头都有着精美绝伦的雕刻,尤其是柱头雕刻更是华贵异常,自上而下有覆钟、覆莲、竖立的成对涡卷,上端是相背而跪的雄牛,两牛头间用以架设托梁横木。柱础是覆钵形,刻着花瓣,柱身上刻着凹槽,极尽精巧。      三人绕过巨大的石柱,来到了皇宫中的御花园。整片整片的玫瑰花海展现在花玉琳的眼前,她不解地望向依达凡,依达凡知道每个中原来的人,都会对这片玫瑰花海产生疑惑,他就开始了讲解。      “波斯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每当玫瑰花开,夜莺就开始歌唱,对玫瑰花倾诉爱意,直至声嘶力竭,最后倒落于玫瑰枝下。当夜莺知道玫瑰被阿拉真神封为花之女王时,它非常高兴,因而向吐露芬芳的玫瑰飞了过去,就在它靠近玫瑰时,玫瑰的刺刚好刺中它的胸口,鲜红的血将花瓣染成了红色。”      花玉琳从未听过关于玫瑰花如此凄美的故事,她深深地被这个凄婉的传说震撼了。她抬头再次朝那片玫瑰花海望去,一片被爱熏染的玫瑰花,沾染上夜莺热情奔放的鲜血,开得如此绚烂。      玫瑰花海尽头,一个身姿妙曼的女子托着长曳及地的金色长裙袅袅冉冉地走过,其身旁并肩一个锦衣男子,其后跟随着一群侍女。远远地,花玉琳看不到她的容貌,但看她那妙曼的身姿,就能猜想到她该有着怎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啊!她的身旁伟岸的身姿,不是冯子健是谁?      花玉琳的心跳加剧,呼吸变得急促。她找到了他,他却站在别的女子的身旁。他是被迫的,不是吗?花玉琳稳定心绪,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问道:“那位女子是公主?”      “对!她就是我们最美丽的阿依娜公主。阿罗扎说你有中原最好的香料。阿依娜公主最喜欢中原的香料了。我今天带你去见她。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      他的一番话正中花玉琳的下怀,她朝依达凡躬身,感激道:“我在中原时,善于侍弄玫瑰花。我可以用中原的口味,调制成玫瑰花茶,进献给你们美丽可爱的阿依娜公主。”      果真,这个提议挺有效,依达凡一听就来了兴致,就好像爱剑之人,看到一把旷世宝剑;爱马之人,遇到一匹千里名驹,依达凡异常热爱玫瑰花,当他听到玫瑰的新制法,他两眼放光,兴致勃勃。“是吗?太好了。如此说来,我接下来还要找机会让你多进宫几次。”      “好的。你放心,我对玫瑰花的制法颇有一番研究,想必你们美丽的公主会喜欢的。”花玉琳非常高兴。乐于助人之人,也会得到别人的帮助,此话当真不假。      依达凡带着她左拐右绕,最后行至一处风格华丽的宫殿前。宫殿外侍立的仆从拦住问道:“有何要事见公主?”      “中原来的香料商人带来了公主最喜欢的香料,我特此带他来引荐给公主。”依达凡致礼后说道。      “请在此等候。”一个仆从进入宫殿去了。      一会后,仆从出来,朝依达凡说道:“公主请你和中原的客人进去。”      花玉琳随在依达凡身后,进入了富丽堂皇的宫殿。整个宫殿饰以石雕、浮雕,还有釉陶砖瓦。墙壁上有金碧辉煌的壁画。墙壁上有黄金、象牙等镶嵌物。宫殿的墙虽然是土坯砌造的,但表面都贴上了黑白两色大理石或彩色琉璃砖,大厅内部布满色彩鲜艳的壁画。      方才在玫瑰花海惊鸿一瞥的妙龄女子正坐在壁画前的大理石桌旁,花玉琳按着礼数不能直视她,余光瞥处,只见阿依娜公主皮肤白皙胜雪,鼻梁高挺笔直,眼眸勾魂摄魄,樱唇娇艳欲滴,酥.胸丰满半露。      依达凡跪在地上,朝那位妙龄女子磕头道:“花匠依达凡带领中原香料商人,来觐见我们最美丽的阿依娜公主。”      花玉琳朝公主鞠躬,朗声道:“在下中原香料商人玉麒麟见过公主。”      阿依娜公主抬起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上下打量着花玉琳,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光彩,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你是来自中原的商人?你卖的香料有何不同?”      花玉琳点头道:“公主所言极是。我们玉家的香料闻名中原,名贯四海。我此次带来的香料更是与众不同。”      阿依娜公主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眼里露出期待,“哦?如有本公主喜欢的香料,本公主重金不换。”      依达凡见她说得夹生的汉语,赶忙纠正道:“我们公主说,如果你有她喜欢的香料,她重金购买。”      花玉琳这才听得明白了,她朝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跪在地上,把手里抱着的锦盒打了开来,从中拿出三样物品来。      花玉琳指着一个梅花锦盒装着的香料说:“这款是流行中原皇亲贵族的‘绿萼生姿’的香粉,用去岁冬天初绽的绿萼梅研磨成的粉,涂于脸颊上,摇曳生姿,更显贵气高雅。”      阿依娜公主兴致勃勃地听着,她示意一旁的侍女上前取过香粉,她拿在手里,凑到鼻端,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这个玩意儿,果然不错。”      强子将第二个盒子取出,花玉琳继续说道:“这是三月里采摘的桃花研磨成的粉末,可以加入上好的蜂蜜,调和成面膜。面膜就是涂在脸上,待干燥后,再用清水洗净,可使皮肤保持细腻光滑。”      阿依娜公主欣喜若狂,侍女取过给她,她把玩在手里,“面摸,面摸,摸在面上的东西,这个名字取得可真好。还有吗?”      花玉琳摇摇头道:“路途遥远,我带得只有这两种。不过,皇宫里有玫瑰花海,在下可以采集新鲜的玫瑰花供公主养颜之用。”      “那太好了。你今日起就留在宫中吧。依达凡,他就住你那里。你给他安排最好的房间。我要美貌,漂亮。这样子,冯公子就会喜欢我了。”      她这话一出口,花玉琳浑身微微颤动,她口中的冯公子可是她朝思暮想的冯子健?她想马上提问,又觉得太唐突了,只得隐忍下来,既然已经混入皇宫,那么见到子健亦是迟早之事。      “公主既然有心上人,那么更应该打扮地漂漂亮亮才行。在下才疏学浅,不知能不能达到公主的要求。不过,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很乐意留在宫中为公主效劳。”      “你们中原男子都是好人啊。你这张嘴巴很甜,如果不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我也许会喜欢上你的。”      花玉琳脸上发热,浑身不舒畅。这个波斯公主说话也太直接了,“多谢公主赏识。如果公主喜欢方才那两样香料,可派人随我去客栈去取。”      “本公主确实喜欢得不得了。我马上让随从跟你去啊。你回去后,收拾收拾东西,就搬到宫中来住吧。”      “多谢公主。”花玉琳抱拳告别了公主,离开了宫殿。    51 51、套话 ...   花玉琳回到客栈门口,只见这日客栈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菲尔西热情地周旋于客人之间,“哎呀,恭喜你们的冯公子呀。他得到我们阿依娜公主的赏识,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呀。”      一听到“冯公子”这三个字,花玉琳的耳朵立马竖起来,只闻得旁边有人接话道:“哎,可人家冯公子早已成亲。如今被公主赏识,也并非是好事呐。”那人轻叹一声。      “话不能这么说呀。冯公子如果娶了我们的阿依娜公主,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中原男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妻子的故事,我可听多了。”      另外一个中原口音的男子接着说道:“老吴啊,你就甭说了,冯公子的事儿,咱们也管不着。咱就等着波斯国王放下通关文谍后,早日返回中原吧。”      原先那个人又说叹道:“听说三日后,国王要给冯公子和公主举办婚礼了。哎,可惜冯公子为了我们而被困皇宫。我等如何能抛下他不管不顾!”      花玉琳心中大惊,冯子健三日后要成亲?天哪,波斯国王不是强人所难吗?她脑子迅速地转动着,明天一早进入皇宫后必须想尽办法找到子健。      “玉公子,你回来了啊。”眼尖的菲尔西看到了花玉琳站在门边发愣。      “是啊,菲尔西,我回来了。”花玉琳朝他挥挥手。      “你来的正好。那边几个人是你们中原来的使节,刚从皇宫回来,他们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回中原了。来,我来引荐你们认识认识。”      花玉琳摆摆手,拉过菲尔西,低声说道:“菲尔西,我明天一早要入宫了。你们的阿依娜公主很喜欢我带来的香料。”      却不料菲尔西惊讶地上下打量着花玉琳,半响不说话。      “嗨,你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吗?还是我哪里不对劲?”花玉琳被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她也顺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      “难道,阿依娜公主也看上你了?敢问玉公子可有妻室?”菲尔西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本公子尚未娶亲,怎么了?”花玉琳一头雾水。      这次轮到菲尔西神秘兮兮地拉过花玉琳的袖子,凑在她耳朵边轻声说道:“可惜玉公子迟了一步,否则你娶了阿依娜公主可就有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怪只怪你晚到了。”      他说完话,摇头晃脑,唉声叹气。      花玉琳被他这幅摸样弄得哭笑不得,“喂,你可娶亲?你如果没有娶亲,你倒可以向阿依娜公主毛遂自荐呀。”      谁料他不住地点头,后又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们整个都城但凡年满二十岁,少于三十五岁的男子,都想娶阿依娜公主为妻。可是,公主眼光高呀,她看不中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她要的是风度翩翩的才子呀。你没有见过冯公子。那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年纪轻轻就是大曌王朝的状元郎呀。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据说他只是娶了一个酿酒的姑娘,这不是一棵绿树插.在了沙漠里了嘛。”      “一棵绿树插.在了沙漠里?什么意思?”花玉琳好奇得问道,她只听说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一棵绿树插.在了沙漠里——哭(枯)死了呗。”菲尔西翻着白眼说道。      花玉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没有想到当初她和冯子健成亲的事情,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竟然还被编上了这么一句歇后语!她嘟嚷着道:“酿酒的姑娘怎么了呀?我也想娶一个酿酒的姑娘回家。”      菲尔西一脸不相信,“看来中原男子果真‘嗜酒成性’,都想要娶一个酿酒的姑娘回家啊。”      花玉琳不愿再与他多做口舌之争,她故作老成,拍拍他的肩膀,粗着声音说道:“小伙子还不成亲,难不成是等着改天阿依娜公主的垂青?”      菲尔西红着脸,讪讪道:“正所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们普通老百姓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了。”      正说着,门口走进一个双颊红扑扑的姑娘,一看到菲尔西就亲热地走上来,拉着他的胳膊,“菲尔西大哥,你又拉着客人谈你的阿依娜公主了呀。”      菲尔西看见那姑娘,脸上一红,嗫嗫喏喏地说道:“没,没有。那边的中原人在谈论公主大婚呢。所以,我就给玉公子说说这事儿。”      花玉琳一脸好笑地望向他身边的姑娘。那姑娘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菲尔西,菲尔西一脸无奈地朝花玉琳吐吐舌头。花玉琳心中感叹,这世间万物,真是一物克一物呀。      “好了,菲尔西,非常感谢你跟我说了那么多。我明天一早就要去皇宫了。晚上我把房钱给你拿来。”      花玉琳转身就要朝店堂后面走去,菲尔西赶忙说道:“玉公子,你那房钱我不要了,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哦?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我想,你带过来的香粉能否送给我一些?她,她想要。”菲尔西指着身旁的姑娘说道。      那姑娘抬起一双期待的眸子望向花玉琳,“玉公子,我爹爹说你有中原带来的香粉,我就托阿西哥哥帮我问问你。可是我爹说,你明天就要入宫了。我这才自己上门来了。”      “你爹爹是?”花玉琳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这姑娘。      “我爹爹就是皇宫里的花匠,依达凡。我叫瑞希雅。我在公主殿里服侍公主的。”      花玉琳心中快速闪过一个想法,她朝瑞希雅说道:“多谢你爹爹今日的引荐。你随我到房中取香粉吧。”      瑞希雅欣喜地点头道:“多谢玉公子。阿西哥,我去去就回。”      瑞希雅随着花玉琳来到厢房,花玉琳嘱咐强子从货物里取出两样香粉来。      “瑞希雅姑娘,这两个是我从中原带来的样品。不同于今天给公主带去的那两种。这盒子叫‘花容月貌’,取材月季花,可涂于抹额。这盒叫‘在水一方’,取材夏日池塘里的睡莲,可以内服,能使皮肤变得更加光滑滋润。”      “是吗?玉公子,这么好的东西真的是送给我的吗?”瑞希雅拿着两个小盒子,放在鼻尖嗅着,喜不自禁。      “对的,你在公主跟前当差,自然要用的东西要好一点。这样的话,三日后公主大婚,你也有面子一点,不是吗?”      瑞希雅蹙了蹙眉,红扑扑的脸庞上浮起忧色,“虽然国王定下三日后举办公主大婚,可是中原来的冯公子却还没有答应呢。”      “为什么他不答应呢?阿依娜公主不是你们波斯国青年俊才梦寐以求的女子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人家冯公子在中原已经娶亲。他拒绝国王多次,他不愿意娶公主,可是……”瑞希雅的声音沉了下来,她四处看了一圈,轻声说道:“可是国王说,如果他不答应迎娶公主,他同行的人就不能回中原,所以……”      “所以,冯公子才答应国王要迎娶阿依娜公主,是吗?”花玉琳忍着心中的刺痛,假装淡定地问道。      瑞希雅摇摇头,“冯公子没有答应,是国王定下最后期限。”      原来如此!花玉琳心中的刺痛慢慢地减轻,她紧蹙的黛眉缓缓地舒展开来。      “不过,现在公主也遇到了难题!”      “遇到什么难题?”      “半个月前,皇宫中来了一个女子,她自称和冯公子自小有过婚约,请求国王放了冯公子。”      “啊!”花玉琳大吃一惊,她猜得到那个人就是香沁心,“那你们国王怎么说?”      “国王说,为了公平起见,如果那个姑娘两日后,能赢得了我们公主,国王就会答应她,让冯公子随她回中原。”      “可要比试什么?”花玉琳紧张地问道。      瑞希雅摇摇头,犯难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瑞希雅离开后,花玉琳陷入了沉思。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数月奔波,眼见着就要见到冯子健了,却遇到这么多阻碍。现在,她要跟香沁心在统一战线了。可是,不知道她住在何处。      第二天一早,阿依娜公主派了马车在菲尔西的客栈外等候。花玉琳和强子坐上马车,一路朝皇宫驶去。      马车一路行到了玫瑰花园,依达凡给花玉琳和强子安排好住处,他就领着花玉琳去了玫瑰花海里。      波斯的玫瑰品种与中原的品种是完全不同。如果说中原的玫瑰花宛若温顺的大家闺秀,那么波斯的玫瑰则仿若热情如火的女郎,它浑身上下长着尖锐的花刺。      花玉琳被波斯热情如火的玫瑰深深地吸引,她欣喜地伸手过去,“哎呀,好痛!”。她的手一不小心被花刺扎得鲜血淋漓。      依达凡见状,满面愧疚,连声自责:“玉公子,真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我们这儿的玫瑰花的花刺又尖又锐。你赶快随我去药局包扎起来。”      说着,依达凡连忙撕开一块布条,迅速地包扎住花玉琳的手,引着她朝宫殿的另一头行去。花玉琳随他跨入一间满是药味的院子,屋里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52 52、春宵一刻 ... 作者有话要说:接到晋江的系统信息,提示说尺度有点大。 可偶自查内容后,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大尺度。 但是还是不得不做了修改!~~~   花玉琳跨入一个满是药味的院子,屋里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如今,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屋内,她的脚却仿佛注了铅一般,不敢迈出去,愣愣地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倾听。刚才从她耳中一晃而过的声音却不再响起。      “玉公子,你这掌心的血都快止不住了,怎么还不进去?”依达凡紧张的声音打破了花玉琳的思绪,她看到自己掌心的鲜血将布条染红得触目惊心。      “好。”花玉琳点头道。难道是自己日思夜想,产生了幻觉?她长叹了一声,随着依达凡的身后跨入屋子。      屋内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波斯大夫,他坐在桌边,低头看着手上拿着的一个方子。花玉琳眼睛四处扫视了一番,里边还有一个内室,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人。      依达凡上去跟大夫说明了来由。大夫让花玉琳伸出手,他打开包裹着的掌心,大惊失色道:“这位公子并非被花刺所扎,而是被一种极小的胡蜂所扎。这种胡蜂俗称波斯毒蜂。这种毒蜂一般难以遇见。这,这皇宫中没有解药,必须找到熟悉蜜蜂习性的养蜂人才行!”      “波斯毒蜂?”花玉琳当然没有听说过这种蜜蜂的名称,但是一旦加了一个“毒”字,而且看到大夫惊恐的表情,她脸色顿时煞白。      依达凡的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动,掉头望向花玉琳,眼里浮动着深深的忧色,“玉公子,在我们波斯国,有一种蜜蜂,和夜莺一样喜爱玫瑰。平日里,它并不出现在玫瑰花丛中,只有当玫瑰花散发出无比馥郁的香味时,它才会忍不住冒着生命危险来采蜜。我没有想到,玉公子今日遭遇此蜂,哎,哎,哎,这可怎么办好?”      花玉琳看着他说话的神情,还有他脸上的忧心忡忡,她的心中更加慌乱了。她从未听说过波斯毒蜂,更不知道中了毒蜂之毒该怎么办,“那,那会危及性命吗?”      大夫为难地瞅着她的掌心。虽然他在她的掌心撒上药粉,血已止住,可是掌心瘀点在扩散,局部变黑,“公子,为今之计,可能要废掉这只手掌。”      “不行,绝对不行。”花玉琳骇然摇头,她望着自己的芊芊玉手,心在急速地下沉。      “大夫,关于金银花的详细习性我都已经写好了。”内室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熟悉的声音不是她朝思暮想,不惜跨越千山万水找寻的冯子健吗?      冯子健不经意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双漆黑如许的眸子。那双泪花盈盈的眸子里,涌动着翻江倒海般的款款深情。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双唇色如酱紫,脸上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他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刹那间,呼吸急促,情绪激动。      她的手掌心在流血!她身旁站着面露难色的波斯大夫。      “伊万大夫,你刚才说这位公子中了什么毒?”冯子健稳定了心绪,转向那上了年纪的大夫,问道。      “回禀冯公子,这位公子中了罕见的胡蜂之毒。”伊万大夫叹气道。      “胡蜂之毒可有解药?”      “这,这,在下才疏学浅,尚未找到解药。”那大夫老脸一红,嗫喏道。      “皇宫中都没有解药吗?”冯子健的心骤然缩紧,他再次转向大夫问道。      “这种毒蜂皇宫总很是罕见,不过,如果能找到熟悉蜜蜂习性的养蜂人应该可以找到解决之法!”      “行!我们冯家世代养蜂,虽然没有见过波斯胡蜂,不过毒蜂的习性应该相近,我先带他回去看看。”      伊万大夫听了他的话,不住地点头,拍着自己的脑袋,“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冯公子精于养蜂,我怎么给忘记了。玉公子,你有的救了,你有的救了。”      花玉琳眼里泛起雾气,尽力克制着心中的激动,朝冯子健抱拳,“有劳冯公子了。”      依达凡一听,脸上表情甚是激动,赶忙抱拳朝他作揖,“多谢冯公子。望冯公子出手相助,保住玉公子的手!”      冯子健托起她的手掌,只见掌心的瘀点已经扩散,他朝伊万大夫说:“这里可有七叶莲或半边莲?”      伊万大夫快速地走入内室,手里拿着一个捣好的药包,递给他,“七叶莲是皇宫中的贡药,救人要紧,冯公子尽管拿去用吧。”      冯子健拉过花玉琳的衣袖,匆忙返回自己居住的院落。      二人来到屋内,冯子健立即关上房门。他抬起花玉琳的手,浮肿蔓延开来,他使劲儿地掐住被螫伤之处,凑上嘴,吸出掌心的毒素。花玉琳觉得手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疼痛感逐渐散去。      冯子健将花玉琳掌心的毒素清理后,打开药包,仔细地将药草敷在花玉琳的伤口上,包扎好伤口,他抬起关切的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琳儿,你还痛吗?感觉好点了吗?”      面对他急切的问话,花玉琳仿若未闻。她只是定定地望住了他,仿佛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人。她想起她为了寻他,不惜历经千辛万苦,他却好似在波斯皇宫里过着处尊养优的日子,不禁悲从中来,强忍了半日的眼泪哗啦啦地滚下脸颊。      “琳儿,你怎么了?”冯子健紧紧地拥住她,下颌抵在她的秀发上摩擦,呢喃道:“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波斯的吗?你怎么可以冒这么大险潜入皇宫!你不要命了吗?”      他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关心的话语,可听在花玉琳的耳里,却变了味儿。好像她不该来波斯,不该混入皇宫找他!她挣脱他的怀抱,擦拭脸上的眼泪,负气道:“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来?免得我破坏了你和公主的好事。”      “琳儿,瞧你说什么呀。我留在波斯皇宫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美人入怀还有什么苦衷?那个阿依娜公主肌肤胜雪,眼眸勾魂,妖娆多姿。哪个男子见了她不动心。难得她对你一见倾心,一往情深。你在这儿做驸马爷,不是挺好吗?何必娶我这么一个酿酒的姑娘。”花玉琳酸不溜秋地说道。      “娘子,你是不是吃醋了?”冯子健总算听懂了她话里有话。他扳过她的身子,托起她的下颌,让她那双幽怨的眸子对上他眼里的深情。      “我才没有闲功夫吃醋呢。我只是觉得这一趟我真不该来。我还以为你被波斯国王囚禁了。害得我那么地担心你,不惜万里迢迢地来到波斯找你。可没有想到,你根本就是被温柔乡给迷惑住了。不过,话也说回来,整个波斯王国最美丽的阿依娜公主倾情与你,也是你的荣幸。我这个多余的人还是回中原吧。”      “琳儿,你到底怎么了?”冯子健紧紧地抱住她,“你知道吗?如果我不采取缓兵之计,我们一行人都会被牢牢地困在波斯。你说,我可以自私地因我一人而让大家都回不了中原吗?”      “他们返回中原了,你就可独自留在温柔乡了,不是吗?古有卓文君给司马相如写了决绝信,今有花玉琳赠予冯子健相同的一番话: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花玉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越说越气。也许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担心,也许是万里迢迢寻夫的艰辛。到头来,他却为了别人而甘愿牺牲他自己,牺牲他们的婚姻!想着,想着,她眼里的眼泪仿佛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滚滚而下。      “琳儿,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呢。我留在波斯皇宫,答应与公主成亲,这一切都只是缓兵之计!我冯子健此生,只愿与琳儿一人,白首不相离别。”他俊朗的脸上满是焦急,抬起她的下颌,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双唇,探入舌头,辗转地释放着深情。      他的呼吸变得粗狂而急促,躬身打横抱起她的身子,不管不顾她的挣扎,径直朝内室走去。他迫不及待地褪去她身上的男装,将她轻轻地放在柔软无比的床榻上。      仿若久旱逢甘露,她的意识模糊,身子滚烫,双手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脖颈。他吻住了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吻住了她湿滑诱人的双唇,吻住了那两朵绽放的桃花。      花玉琳发出低低的轻哼。      那片润湿的桃花源里清溪如许,密林如斯。      他觉得那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胜地!      春宵一刻值千金!      翌日清晨,花玉琳枕着冯子健的手臂醒来。她侧头静静地凝视着身旁的他,此刻幸福离她如此地近。      正在此时,门上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冯子健轻喝一声,“哪位?”      “冯公子,我家公主来看你了。”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      花玉琳一脸紧张地望向他,“子健,怎么办?”      “我还未起床,你让你家公主在外面稍候片刻。”冯子健快速地起身,穿好衣裳,用被单将花玉琳裹起来,“琳儿,委屈你在衣柜里暂避一下!”      花玉琳明白如果此时被公主抓个正着的话,两人性命堪忧!      正在冯子健关上衣柜时,屋门被推开,阿依娜公主跨入屋子来。    53 53、公主的好奇心 ...   “子健,你的屋里发生什么事了吗?”阿依娜公主跨入屋子,看见地上凌乱地散着未收拾的衣物,她惊讶地问道。      “哦。公主。没事,没发生什么事情。这些衣服也许是半夜被老鼠拖到地上去了。”冯子健弯身去捡地上的衣裳,额头上冒着冷汗。      “奇怪!皇宫里竟然有老鼠!”阿依娜公主显然没有想到这点,她侧头对身后一个侍女,“子健,你不用自己动手收拾。瑞希雅,你去帮冯公子收拾收拾。”      瑞希雅应了一声“是”,低头弯身去收拾地上的衣裳。衣服堆里露出一件熟悉的蓝色衣裳。她忽然想起前天去菲尔西的客栈里,那个送给她香粉的玉公子正好是穿这样的衣裳。      她正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时,她抬起头,忽然瞥见内室衣柜夹缝处,夹着蓝色的丝绸中衣。她心中一惊,难道冯公子私藏男子?顿时,她心里紧张起来。难道冯公子以前婉拒公主,是因为他喜欢男子?      阿依娜公主没有发现瑞希雅神色异常,此刻的她,一双美目都在冯子健身上流转。“子健,明天早上父王要举行比试。你奉劝香姑娘放弃比试吧。父王的题目一贯刁钻古怪。我怕香姑娘比试失利更添伤心。”      “哦?你为何这么为她考虑了?”冯子健不解地望着她。      “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爱屋及鸟吗?”阿依娜公主低垂着头,双颊通红。“子健,我是真心喜欢你。”      阿依娜公主的这番表白,像长了翅膀一样的利箭,嗖嗖嗖地射向躲藏在衣柜里的花玉琳。花玉琳的身子颤动了数下,衣柜门松开,她想伸手去拉住柜门,却已经来不及了。      衣柜旁的瑞希雅,看到柜子里裹着被单的人果然是玉公子,她大惊失色,嗖得一下冲过去,快速地掩上柜门,背靠在衣柜上,一脸紧张。      也许是关门的声音太大,阿依娜公主好奇地转头望向她,“瑞希雅,你怎么了?”      “公主,没,没什么。我,我看到冯公子的柜子里里太乱了,打开看了一下,怕公主看到冯公子这么的凌乱不喜欢,收拾好了,我就关上柜门了。”      冯子健额头冒着汗滴,神色紧张地望向柜子,阿依娜公主提起裙摆朝柜子走去。      冯子健抢步来到柜子前,挡在门口,朝公主讪讪地笑道:“公主,在下是男子,衣柜凌乱不堪,不能玷污了公主的贵眼。”      阿依娜公主看着他和瑞希雅一脸紧张,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朝冯子健露出灿烂的笑容,“子健,我们都快成亲了呀。我要帮你整理衣柜,也是应该的。瑞希雅,你退下吧。”      瑞希雅绝望地望了一眼冯子健,眼神里充满着同情与无奈。冯子健额头上的汗水如雨滴滚滚而下。柜子里的花玉琳手捂住胸口,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正在此时,门口响起一把急促的声音,“阿依娜公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阿依娜公主转回头,看到依达凡急匆匆地跑来,贵在门口,一直磕头,“依达凡请求公主的原谅。”      阿依娜公主从内室走出,来到门口,问道:“依达凡,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禀公主,我们的客人玉公子不见了。”依达凡还在磕着头。他的女儿瑞希雅几次想启口告诉他不用紧张。可是她看到冯子健制止她的眼神,她只得眼巴巴地望着惊慌失措的父亲。      “玉公子不是昨天随你入宫的嘛?你昨天不是带他去做玫瑰花茶吗?”      “昨天,我带玉公子去玫瑰花园,玉公子不小心中了毒蜂之毒。后来遇上冯公子,冯公子有法子解开毒蜂之毒,带走了玉公子。可是,今天一早,我回到玫瑰花园的屋子里,没有看到玉公子。”      “子健,你和玉公子认识?”阿依娜公主转头看向冯子健。      冯子健低头说道:“谈不上认识。昨日正巧在药局遇上了他,伊万大夫不会解毒蜂之毒。后来,我用中原的法子给他敷了药,他回去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依达凡,冯公子说他已经走了,他肯定不在这儿。你再四处去看看吧。”阿依娜公主嘱咐道。      依达凡见公主没有怪罪于他的意思,他谢过之后,继续去搜寻玉公子了。      经过依达凡这么一折腾,阿依娜公主也没了帮冯子健整理衣柜的雅兴了,“子健,你陪我去花园看看金银花,好不?”      “公主,你先去。我一会就到。”冯子健朝瑞希雅挤眉弄眼,瑞希雅会意,“公主,您的妆容有些花了,奴婢陪您回宫,画好妆容,再去后花园可以吗?”      无比爱惜容颜的公主听后马上答应下来。瑞希雅随着公主离开时,她悄悄地朝冯子健会心地点头,眼里闪过的却是理解的眼神。      冯子健看到瑞希雅理解的眼神,他心中直发毛,估计这侍女把他当成有断袖之癖的男子了。现在情况紧急,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了,他快速地关上房门,来到内室,打开衣柜,花玉琳正怒目圆瞪地看着他。      “子健兄,你果然比唐僧还吃香。”花玉琳没好气地从衣柜里跳出来,从被单里找到自己的衣裳,穿起来。      冯子健从背后抱住了她,热气吹在她的耳垂边,“娘子,唐僧是谁?你什么时候结识他的?你不怕我吃醋吗?”      花玉琳被他这一连串的问话弄得哭笑不得,她仍是板着脸,“先不管唐僧是谁。我看那个公主也不是第一次来你住处吧。她来到这里好像入无人之地一般,你们有没有关起门来,那个那个啥。”      “当然没有那个啥啦。我冯子健此生只跟琳儿那个啥。”冯子健发出低笑,他喜欢看眼前这个小娇妻吃醋的羞样。      “哎,大半年不见,你的嘴巴像抹了蜜一般,甜蜜得不得了。”      “我只对娘子甜蜜。不过,娘子,我现在人在波斯国,身不由己。你要记住,我接近波斯公主是有苦衷的。你先回玫瑰花园去。”      “你现在要陪那个什么公主去花前月下了,对吧。”花玉琳一股浓浓的醋意从心底升起,转头朝他嗔道。      “娘子,你要为夫怎么说,你才相信呢?”冯子健一脸无奈。      “算了,这笔账先记下,秋后算账。”花玉琳明白此时的处境。她穿戴整齐后,轻轻打开房门,透过缝隙,看见有侍女在门口侍立。她皱了皱眉头,没有办法,只得从后面的窗户里爬出去。      “娘子,晚上为夫补偿你。”冯子健对着爬到窗外的花玉琳轻声说道。      花玉琳从小道里七拐八弯地朝玫瑰花园跑去,却没想到,迷路了!原来波斯王国的宫殿里每条路都看起来差不多,哪里都是高高的擎天柱。花玉琳站在偌大的石柱里,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嘴巴被人捂上,耳边响起清厚的声音,“琳儿,别怕,是我。”      啊!甄泓睿怎么来了呀!花玉琳使劲地点头,身后的人才放开了她。      “泓睿兄,你怎么来了?”她转身问道。      “嘘!”甄泓睿竖起一直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他拉起她的手,沿着小道,走了半响,来到宫殿的后门,见有许多侍卫把守着,二人沿着墙角,翻墙出了宫殿。      门口有一辆朴实的马车在等候。她跟着甄泓睿上了马车,甄泓睿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琳儿,你上次不辞而别,害得我好找啊!”甄泓睿一双眼睛她,语气带着责备。      “泓睿兄,琳儿怕你担心我,所以才不辞而别。我,我只是想来波斯找回子健。”      “你来找子健是好事。但是,你要知道,你一个女子,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万一路上发生什么事情,你说我…我的义子义女,该怎么办?”甄泓睿一脸正色地看着花玉琳。      “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幸好你安然无恙,不然我真会……”甄泓睿说道,“你可找到了冯子健?”      “找到了。不过,他被困皇宫。如果明日比试失利的话,他后天就要和波斯公主成亲了。”花玉琳提及这件事,她的脸色一片黯然。      “比试什么?和谁比试?”      “香沁心也来了波斯。大半个月前,她给公主下了战书,约好明日两人比试。但是,比试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她。”花玉琳轻叹一声。      “你知道香沁心住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花玉琳摇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明天的比试,可就是听天由命了?”      “不,肯定有办法的。我现在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明天我会在一旁静观其变。”      “行,明天你想办法把我带入宫中,关键时刻,也许我可以一起想对策。”      “多谢泓睿兄了。那我现在必须要回宫中了。”花玉琳说完后,正要下了马车,甄泓睿在她身后嘱咐,“琳儿,你,你多加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刚才提交有误,重新发一次。 54 54、斗智 ...   觐见大殿中,波斯国王坐在色彩鲜艳的壁画前,两排侍立着彩衣飘飘的宫女。      国王左下首坐着阿依娜公主,昂首挺胸,微笑自若。她是波斯国王的掌上明珠,她以傲视天下人的姿态,扫视着殿中众人。      国王右下首坐着香沁心,她的面上亦带着淡淡的笑容。历经商场大风大浪的她,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充满着紧张、忐忑。今天她要与公主比试,如若输了,后果……      冯子健坐在左侧第二个位置。他脸上一派轻松,心中紧张不安。      当初他从西域启程,绕道波斯国,只为了给花玉琳打造一支以“鸳鸯藤”为花样的金银簪子,当做新婚的礼物。却没曾想到一行人遇到大雪封山,途中救得波斯公主。波斯公主竟然倾情于他!更没有想到,香沁心孤身一人,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波斯。      花玉琳和甄泓睿装扮成侍卫,守在大殿门口,花玉琳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殿内发生的情况。      波斯国王满面红光,扫视着殿内的众人,声音如洪钟,“各位爱卿,各位远道而来的中原朋友。今日在此举行这场比试。参与这场比试的是来自中原的香姑娘和本王的爱女阿依娜。为了公平,公正,本王特地想出了一个不偏不倚的比试方法。”      他转头看向身边一个内侍,那内侍应了一声,走到大殿中间。他双手轻击,宫女们抬出两张酸枝木的胡桌,分别摆放在公主和香沁心面前。接着,另外两名宫女出列,手里各捧着一个红色锦盒,轻轻地放在胡桌上。十指翻转,锦盒打开,桌上铺上一方鹅黄色的绢帕,绢帕上摆着一条红线,红线旁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盘,盘里依次排列着十根带孔银针。      内侍见比试用品准备好后,他转身朝国王躬身,“启禀大王,比试之物已准备妥当。”      国王朝他微笑点头,“你来宣布一下比试的规矩吧。”      内侍转头面向殿中众人,扯开声音说道:“比试的规矩是:在规定时间内,把一条红线穿过十根银针的针眼儿,就算胜出。两位可有不明白之处?”      阿依娜公主自信满满地点头,轻启樱唇,“明白。”      香沁心眼里泛起一丝如释重负,朝内侍点头道:“明白。”      “好。以奏乐为信号,乐声响起就开始,乐声停止就结束。”内侍宣布完毕后,退回到国王的身侧。      花玉琳和甄泓睿对视了一眼,这算啥门子的比试?这里可藏有什么玄机?      甄泓睿眼中泛起深深的不解,他朝花玉琳微笑,目光往殿内瞥去,静观其变吧!      一阵激昂的乐声奏起,阿依娜公主和香沁心各自开始忙碌开来。      阿依娜公主带着必胜的微笑,父王的比试简单地出乎了她的意料。可是她刚穿过两根针,双手竟然开始哆嗦起来,额头开始冒汗,鬓边的汗顺着两颊流淌而下。她脸上的微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紧张,她时不时地抬起头,偷眼望向对面的香沁心。      香沁心心中也直打鼓,她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穿针眼的活儿,拿到了比试的场合后,竟然变得那么难。起先的三根银针,她穿的得心应手,心中燃起必胜的希望。穿着穿着,她的手突然抖动起来,尤其是当她的余光接触到阿依娜公主射来的视线时,她开始着慌了,拿着针线的双手,不听话地颤抖,红线几乎无法穿到针眼儿里去。      众人都在紧张地望着两个人的玉手,有为阿依娜公主暗中加油的,也有为香沁心捏把汗的。他们一直盯着她们二人手中的针线,心中默念着:一根,两根,三根……      乐声戛然而止,阿依娜垂下双手,她身后五彩的壁画,更衬得她那张白皙的脸蛋苍白无力。      香沁心握紧手里的针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担忧、难过。      二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手里的针线,面前的小盘子里仍然还剩余数根银子。      内侍来到她们俩跟前,弯腰躬身,清点她们穿成功的银针的数量。      “阿依娜公主在规定的时间内穿完了六根银针。香姑娘在规定的时间内也穿完了六根银针。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穿完十根。”      “父王,女儿请父王再给予一次机会。”阿依娜公主转回头,嗲声嗲气地恳求国王。      “王上,我也请求您再给一次机会。”香沁心站起身,朝国王鞠躬,语气恳切。      面对二人的请求,国王欣然答应,“既然第一场比试没能分出胜负,那么本王再准许给你们一次机会。比试改为三场,三场二胜既胜出。”      乐声奏起,二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比试。有了第一次比试的经验,阿依娜公主一心一意地盯着针孔,心无旁笃地穿针引线。可是,传到第五根时,手仍然抖动起来。      香沁心拼尽全力,凝神静气,终于在音乐停止时,穿了八根银针。      “回禀国王,公主和香姑娘都穿了八根。”      香沁心闻言,身子微颤,抬起眼不相信似地望向阿依娜公主。阿依娜公主的眼底浮起淡定的笑意。香沁心明白自己无法平静下来。可是对手却越来越镇静了。      旁观的花玉琳,终于弄明白了今日比试的“潜”规则。从目前比试的情况来分析,最后一场,香沁心并不一定会胜出。一向心高气傲,求胜心切的香沁心,她很有可能会输!可是,如果公主赢了的话,将会对冯子健大大不利!      花玉琳打定主意后,朝大殿内行去。她来到大殿中间,脱下头上包裹着的男式头巾,一头瀑布般乌黑的长发,飘逸地散了开来。她朝国王叩首,“冯子健之妻,花玉琳,参见国王。”      国王显然没有料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冯子健的发妻,他抬眼望向站在大殿中间一头秀发散开的女子,“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我乃冯子健的结发妻子花玉琳,万里寻夫到贵国。方才看到阿依娜公主和香姑娘的比试。我是冯子健的妻子,我想亲自为我的夫君向公主挑战,肯望国王准许。”      国王满脸惊讶,转向冯子健,指着花玉琳道:“冯公子,此人可是你的结发妻子?”      冯子健站起身,朝国王鞠躬,朗声道:“回禀国王,此女子的确是子健之妻。”      阿依娜公主侧目看向站立于大殿中央的女子,一头秀发遮住了她的容颜。阿依娜气得握住拳头,指节发白。      “花姑娘,本王准许你参与最后一场比试。”国王洪亮的声音说道,“你坐右侧第二个位置吧。”      内侍重新取出一副比试的物品,在花玉琳跟前摆下,花玉琳坐直起身子,眼观鼻鼻观心,两耳只待乐声响起。      一会后,乐声奏起。花玉琳不慌不忙地取过针线,全神贯注地开始穿针引线,不管不顾四周的人投来如刺的目光。她方才旁观时,就已经发现,此次比试不难,难就难在把比试者放在了这么一个心慌意乱的场面。      香沁心为什么会失败?因为她没有看出这次比试,并非只比试穿针引线,最重要的是比试心理暗示。她无法安定下来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太想获胜了。强烈的获胜心的作用下,她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      此外,国王不断地用语言,用心理来干扰她,使她情绪更加不能稳定。原本穿针引线是一个平心静气的活儿,如此场合,如果不能平静内心的欲望,你怎么能够把线穿上?      果真,音乐停止的时候,花玉琳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线,一根红线里整整齐齐地悬挂着十根银针。而对面的阿依娜公主,她的红线上仅仅只有六根银针。      花玉琳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学过反心理暗示,果然无论什么场合都能用的起来。      国王身子前倾,他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望向花玉琳。      “你可以告诉本王,你如何完成了这个活儿?”      “回禀国王,我一心一意只想穿针引线,什么都没有去想,甚至没有去考虑我失败了会怎样。所以,心止如水的我,反而能够胜出。王上,我想问一下,是不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完成过这个活儿?”      “对!十年前,一个途经波斯的僧侣,为了筹集路费,特地要求拜见本王,给本王摆下了这个局。当时,本王一口就答应了他。可是,那日本王怎么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穿完十根银针。”      花玉琳点头赞同,“那是因为国王不相信自己连这么简单的活儿都不会,所以越是好胜,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抖,就越不能完成这个活儿。国王,您说我的分析对吗?”      国王点头称赞,“花姑娘分析得很对。后来,本王花了数个月才参透了其中的奥妙。花姑娘年纪轻轻,就深得其中要领,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本王想收花姑娘为义女,不知花姑娘意下如何?”    55 55、国王的义女 ...   花玉琳没有料到国王如此一说,她怔了一怔,忽得恍然大悟,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连忙下跪,朝着国王三叩头,“多谢义父厚爱,花玉琳感激不尽。”      “快快请起。”国王脸上红光焕发,朝身侧的内侍说道:“赏赐义女花玉琳黄金万两以及最高通关文谍。”内侍答应离去,不一会,他手里托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一本暗红色的碟文。      “这是最高级别的通关碟文。你拿去吧。”国王示意内侍把通关文谍拿给她。      “义父,这是?”花玉琳不甚明白,问道。      “这是丝绸之路上畅通无阻的碟文。本王祝福你们夫妇二人平安抵达中原,日后有机会中原再聚!”      “冯子健,花玉琳谢过王上。”冯子健和花玉琳并肩朝国王鞠躬。      “你们下去准备准备吧。”国王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众人退出了宫殿,一脸沮丧的阿依娜公主,她愣愣地望着转身离去的冯子健和花玉琳,眼里噙着泪花。她思索片刻,追随他们出了大殿,叫住了花玉琳。      “你,你是那个玉公子?”她仔细地盯着花玉琳看了半响,这才发现原来她是那日依达凡带入宫中的玉公子。她不怒反笑,脸色苍白无力,“原来是你!今日败在你的手下,我也心甘情愿。”      花玉琳朝她抱拳道:“公主言重了。其实贵国有那么多青年才俊,任公主挑选,公主何必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片树林呢?”      “沙漠里,往往隔着很远很远才能看见一棵绿树。你知道吗?在常年行走在沙漠中人的眼中,一棵绿树就已经弥足珍贵了。哪里还敢奢望整片树林?只可惜我看见的这棵绿树只是海市蜃楼而已。”她的笑颜比哭脸还难看,美目在不远处等候的冯子健身上流连了片刻后,转身离去了。      花玉琳从她的话里明白她的伤心。可是,感情的事情不可勉强,只有她自己明白过来才行。望着她拖着长长的裙曳离去的背影,她心中无声地叹息。      花玉琳和冯子健沿着右侧蜿蜒的长梯走下,疾步地朝宫门外行去。      花玉琳一眼望见香沁心默默地在前面走着,赶忙上去说道:“香姑娘,你搬到城南的客栈跟我们一起汇合吧。明天一早咱们就要出发返回中原了。”      “多谢你的美意。不过,不必这么麻烦了。你们先行启程吧。我可以自己回去。”香沁心淡淡地说道。      花玉琳侧头望向冯子健,冯子健朝她点点头,来到香沁心的身旁。      花玉琳疾走来至甄泓睿身旁,故意落下他们俩。她知道,现在不是为感情争风吃醋的时候。如果不能劝动香沁心与他们同行,她心中会多么不安呀!      冯子健和香沁心并肩前行,他侧头对她柔声说道:“沁心,晚上你务必搬到城南的客栈。明日随我们一道返回中原。“      香沁心仍然没有理会他,低头走路。      “沁心,我不放心你独自一人回去!”冯子健提高了声音。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花大哥一起。”香沁心停下脚步,漠然地望着他。      “你们两个人独自成行也绝对不行。你不知道路上多么难行吗?”冯子健望着她。      这句话正刺到了香沁心的痛处,她倏地一下停下脚步,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谁不知道从中原到波斯一路的千辛万苦?我和花大哥整整走了三个月。在烈日炎炎的沙漠里,我们差点缺水而亡。是花大哥他背着我在沙漠里行走了三日三夜,才找到了月牙泉的水源。穷山恶水翻山越岭,我们碰到了强盗,是花大哥他拼尽了性命,带着我在山里逃亡了七天七夜。”      香沁心身子微微颤抖。当时多少艰难,多少险阻,都没有阻止她从中原来到波斯的步伐,那是因为当时她心中有爱。可是,今日比试失利,她心灰意懒,眼见着花玉琳不仅赢得了比试,而且还被波斯国王收为义女,她心中更是难过不已。      冯子健听到她说的那番话,心中深深内疚。他抬起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沁心,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可子健注定这辈子是要辜负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我真心希望你幸福!”      香沁心投入了冯子健宽厚的怀中,嘤嘤地哭泣,“子健哥,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呀。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小时候日盼夜盼地想成为你的新娘。你还记得小时候玩新郎娶亲娘的游戏吗?我最喜欢做你的小新娘了。”      香沁心口中诉说的点点滴滴,冯子健的记忆深处有着模糊的印象,却无法清晰地回忆起来。他轻轻地拥着她,安慰道:“傻丫头,那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呀。你还当真啊!”      “我就是当真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存活在我的内心深处,每当我遇到困境时,都是靠着那些点点滴滴,我才能克服困难。子健,你别不要我,好吗?我没有比花玉琳少爱你呀!”      冯子健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是轻轻地拥着她,拍着她柔弱的背。      一直躲在暗处的花玉麒看见香沁心靠在冯子健怀中,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掉头走了。也许,他只需拥有和她一起经历的千辛万苦就够了,不是吗?      走在前头的花玉琳,心里喊着:别回头,不要回头,不能看不该看的。      甄泓睿转头看到冯子健拥着香沁心,他拍着花玉琳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吧。不要回头,你说要带我去见见那个‘中原通’的波斯青年呢。”      花玉琳朝他露齿一笑,“泓睿兄,走吧。”      二人回到菲尔西的客栈时,客栈门口站立着许多人。他们都收到了消息,冯公子的结发妻子不辞万里寻夫,不仅打败了骄傲的阿依娜公主,而且还获得了波斯国王特赐的通关牒文。      最尴尬的要属菲尔西了,他已经听说那个玉公子就是冯公子的结发妻子,他后悔自己在背后议论过她,还说什么酿酒的姑娘什么的。      门口的一行人见到花玉琳身旁的锦衣公子,他们都齐齐地跪了下来,“八王何时来到波斯?我等接驾来迟,请八王恕罪。”      甄泓睿微笑地说道:“起来吧。不要声张了,明日我们就一道回中原了。波斯国王已经颁发了通关牒文,这一路应该不会遇到阻碍。大家多准备点吃的食物,带足喝的水就行。”      众人听甄泓睿如此之说,他们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第二日,晨曦微露,一行数十人逶迤前行。      冯子健陪同甄泓睿一起在前头骑马,花玉琳和香沁心一起坐着马车。      在冯子健好言好语的规劝下,香沁心终于答应跟随众人一起返回中原。她回到居住的客栈收拾行囊时,却发现花玉麒已经不辞而别了。当时,心中那种心被掏空的感觉,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不已。      一路上,气候宜人,众人快马加鞭,行走得很是顺利。当抵达玉门关时,天气微微转凉了。入了玉门关,在驿站换过马车后,一路行得更加轻松起来。      “香姑娘,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跟我大哥一起去波斯的?”花玉琳问道。      “对。当时,花大哥不放心我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前往波斯。他硬要跟我一同前去。可是,后来,我们要返回中原的前夕,花大哥忽然不辞而别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真的很担心他。”      香沁心忧心忡忡道。这些日子以来,她时不时地回忆起前往波斯路上经历的点点滴滴,心中一直为花玉麒牵挂不已。      “我大哥怎么会独自一人就离开了?真是奇怪啊!”花玉琳喃喃自语道。      香沁心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记得她去皇宫参加比试前,花玉麒陪她到了宫殿门口,“心儿,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别太紧张。你在商场上那么自信,那么自如,今天的比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无论输赢,我都会在门口等你。”      “花大哥,他一直在门口等我。他,他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吧。”香沁心忽然抬起头,说道。      “他看到什么?”花玉琳好奇地问道。      香沁心红着双颊,摇摇头,“也许他看到我和子健哥在一起,他就离开了吧。”      花玉琳明白她所指。她知道花玉麒对香沁心的感情,那是一种深埋在心底的爱,他可以完全无私地贡献他的爱,只要她愿意。      香沁心陷入了沉思,此刻她的心中慌乱。她何尝不知道花玉麒对她的爱慕之心。他虽然从未对她启口,可是那些两个人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里,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甘愿舍弃他自己的性命,也要让她活下来。       56 56、可爱的双生子 ...   通向京城的官道上,甄泓睿率一众使节与冯子健话别,“子健,今日一别,望你早日返回京城赴任。”他拽着马缰绳,留恋地望向队伍之后的马车。      冯子健低首回复,“多谢八王的提携,子健如今只想尽快回乡省亲与家人团聚。希望八王能多给予子健一些时日。”他抬起头时,正瞥见甄泓睿望向花玉琳乘坐的马车,“八王请留步,琳儿还有话与你说。”      甄泓睿颌首,拉住正要转过去的黑马。      冯子健已经来到马车旁,“琳儿,你同我一道与八王话别吧。”      方才一直犹豫不决的花玉琳,听到冯子健的声音,她立即掀起帘子,朝冯子健微笑道:“好。我马上过去。”      甄泓睿翻身下马,静静地站在黑马旁,看着疾步而来的花玉琳,她双手提起裙裾,想走得快却又快,却踩着裙角快要跌倒的着急模样。他的嘴角上扬,眼里满是笑意,不禁出声提醒她,“琳儿,你慢些走路,免得摔着了。”      气喘吁吁的花玉琳行至他身旁,走得太急,双颊泛起红晕,“泓睿兄,你瞧我这迷迷糊糊,一路上竟然放心大睡,要不是子健来喊我,我还以为京城远着呢。”      甄泓睿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失望,神色淡然地说道:“原来你睡着了,早知道就不让子健去喊你了?”      花玉琳讪讪地笑道:“泓睿兄,你生气了?琳儿性子比较迷糊,你也知道的嘛。嘿嘿,所以琳儿真心期待下次再见你时,你的身边站着一位端庄、贤淑、聪慧的王妃。”      “那如果我终身不娶呢?”甄泓睿眯起眼睛,半开玩笑道。      “那我就终生不见你。”花玉琳咬着嘴唇说道。      “你们俩说不见谁呢?”走了半响才来到甄泓睿跟前的冯子健,一听到花玉琳说终生不见,他不禁好奇地问道。      甄泓睿和花玉琳相视而笑。      “琳儿,子健,你们俩下次来京城时,可要带上我的义子和义女一起。”甄泓睿认真地说道。      “会的,泓睿兄。他们俩可要向你拿个吉利红包呢。”花玉琳朝他笑道。      “好。我定会将大曌王朝最好的东西给他们的。”甄泓睿郑重地点点头,纵身跃上马背,朝冯子健和花玉琳挥手作别。同行的使节也一一与冯子健挥手作别。      送走了甄泓睿,冯子健把马缰绳甩给一旁的强子,“强子,本公子骑马骑累了,回马车上歇息会儿。”      强子欢快地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冯大哥,咱们是在京城歇上一晚还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花玉琳马上抢过话茬,“强子,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回泉村吧。子健,咱们再不回去,孩子们可能都认不出咱俩了。”      冯子健同样归心似箭,点头赞同:“对,强子,快马加鞭回泉村!”      四人往泉村飞驰而去。      月朗星疏的初秋夜晚,四人抵达泉村。车马刚一进入村子,村口的大黄狗“汪汪汪“狂吠不停。      “嘿,大黄,是阿琳回来了,你还叫这么响?你不认识我了吗?”花玉琳掀起帘子,朝大黄狗说道。      果然,大黄狗听到她的说话声,立即就停下来了,摇着尾巴朝她的马车奔来,扬起鼻子,上下地嗅着。也许是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它摇着尾巴,跟在花玉琳的马车后,一路小跑着。      夜深如水,大黄的吠声也没有把村里人惊醒。      花玉琳抬眼朝村子里望去,温柔如水的月光照在家家户户门前门门后的葡萄架上,淡淡的绿色葡萄藤,还有那淡淡绿色的葡萄,一串一串,微风吹过,传来沙沙沙的声响。她心中浮动着安慰。看来哪怕她不在村里,小荷和乡亲们照样能把葡萄打理地好好的。      “葡萄熟了!”香沁心也探头望向泉村,满架子的葡萄在风中摇曳,她忽然想起那个夏日的夜晚,她不管不顾地让人来泉村闹事。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这争来争去,争到最后,他们双宿双飞,而她自己则成了形单影只。      “琳儿,西园到了。”冯子健一声轻唤,把花玉琳和香沁心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花玉琳看向老槐树下的西园,木门紧闭。强子跳下马车,轻声地叩击着门扉。      “谁啊?”小荷的清梦被打断,她摸索着穿好衣裳,疾步出来开门。      “哎呀!琳姐,子健哥,你们都回来了呀!”睡眼惺忪的小荷看见门外的熟人,她睡意顿消,立马来了精神。      “小荷,我们回来了。行儿和婉儿都还好吗?”为人母的花玉琳第一个要问的不是娘亲,而是她的两个宝贝孩子了。      “好,很好。行儿可淘气了,婉儿很乖。”小荷高兴地回答道。      “那就好啊。小荷,我娘亲好吗?”花玉琳追问道。      “干娘很好,就是她每日都在唠叨着你和子健哥。”小荷边说着,边带领大家到堂屋。      张氏虽然上了年纪,耳朵有些背。可是小荷那声“琳姐,子健哥”的激动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夜晚,传到了她的耳中。她摸索着起床,点亮了膏烛,顿时,屋子里亮亮堂堂的。      她打开屋门,看到花玉琳和冯子健双双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琳儿和子健终于平安归来了。”      “岳母,女婿回来了。”冯子健来到张氏跟前,朝她作揖。      “娘,我们让您费心了。”花玉琳扶住张氏的手臂,动情地说道。      正说着,屋里响起“哇哇哇”的声音,张氏嘴角一咧,笑道:“哎呦,行儿醒来了。这孩子耳朵真尖,这下听到爹娘都回来了,他也就起来凑热闹了。”      花玉琳迫不及待地抢先一步跨入屋子,她见到了这么一幕:虎头虎脑的小景行趴在床边,微微扬起小脑袋朝门外张望,他一双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朝花玉琳咧嘴笑起来,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仿佛要给她抱抱。      刹那间,小景行的这个动作让花玉琳泪花闪闪,她快步来在床边,坐下来,伸出手臂,轻轻滴抱起他。小景行那双乌黑乌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她瞧着,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行儿,娘亲可想死你了。”花玉琳使劲儿地亲着他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小景行嘴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他手舞足蹈起来。      站在一旁的张氏抿嘴笑道:“母子连心,母子连心。你们母子俩可真是连心啊。小景行从未这么开心过,哪怕是小荷逗他玩,他也只是笑了几声就不笑了。”      可爱的小景行惹得冯子健手痒痒,他也朝景行伸出手,想去抱他,可是他的大手还没有触及到他的身子,他那双乌黑的眼珠子使劲儿地瞪着他,嘴巴渐渐地扁了下来,作势要哭了。      大伙儿被小景行的动作看得忍俊不禁。      小荷赶忙对冯子健说道:“子健哥,行儿没见过你,他怕生呢。不过,你跟他多呆一会儿,他就要你抱抱了。”      正说着,熟睡中的小清婉醒来,也许她见惯了屋子里的热闹,她不惊不闹,一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睛盯着一脸无奈的冯子健仔细地瞧着。也许是冯子健一脸的无奈,一脸的沮丧,小清婉突然嘴角上扬,双眼眯成一条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冯子健听到小清婉的笑声,他扭头朝她望去。只见小清婉伸出双手,他喜不自禁,立即伸出大手,紧紧地抱起她。岂料,许是他抱的姿势不对劲,或许是初为人父的他太过于紧张,小清婉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一双眼泪汪汪,好不委屈。      “子健,小孩子不是这么打横着抱的。来,娘抱给你瞧瞧。”张氏被冯子健的抱姿惹笑起来。她轻柔地从他手里接过小清婉,轻声低哼着歌,“婉儿,婉儿,乖乖。”      小清婉的哭声在外婆的轻唤声中渐渐停歇下来,她的双眼却仍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冯子健,仍向他伸出小手。冯子健赶忙学着张氏抱孩子的模样,轻轻柔柔地接过小清婉,抱在怀中,哼着小曲儿。      这下子,小清婉觉得很舒畅了,她朝冯子健露出甜甜的笑容。      大伙儿见状,都笑了起来。      站在门边的香沁心,见到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她心中竟然流淌着平淡的幸福。      她无比艳羡地望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突然之间,她想起了花玉麒。她为自己这些日子来时不时地想起花玉麒而感到惊讶。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花玉麒不辞而别后,她从波斯回来的路上,总会想起那个温和如水的男子。想起他曾经默默地陪着她走过千山万水;想起他不顾性命地保护她;想起她要接近自己的幸福时,他却甘愿放手,只为了让她幸福。      念及此,香沁心不禁开口问张氏,“伯母,您知道花大哥是否回来了?”       57 57、回到缘起之地 ...   张氏这才发现原来门口还站着香沁心,可不知道为何,她发现今日见到的香沁心,与往日仿佛很不一样。好像她变得沉静了,变得内敛了。      张氏想了想,这才回答:“香姑娘,我也正想找你。听说玉麒当时和你一道去了波斯。可是,他至今仍音信全无。如今你回来了,他可有一道回来?”      闻此言,香沁心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心口缩紧,身子摇摇欲坠,脸色变得惨白,“他,他,真的至今未归吗?”      “对呀。昨日,花管家来送东西时,二娘也一起来了,她拉着干娘的手就是痛哭流泪,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却一点音信都没有。”小荷接口道。      冯子健预感事情不妙,他朝香沁心说道:“沁心,你先别着急。后日等我回家后,马上给八王写封信函,让朝廷出动兵士去沿途找找吧。”      “香姑娘,你不用太着急。咱们这一路行来,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我想大哥应该吉人自有天相,他没有通关碟文,自然会比咱们慢一些。”花玉琳说道。      香沁心眼眶里泪花儿打转儿,心中慌乱如麻,却不能想到什么良策,只得朝冯子健和花玉琳投以期待的目光。      翌日一早,花玉琳和冯子健带着波斯带回的礼物,挨家挨户地去看望泉村的乡亲们。      陈伯家门前的葡萄架子上郁郁葱葱,嫩绿的葡萄藤爬满了整个架子,碧绿如玉的葡萄在阳光下发出光泽,那么圆润,那么诱人。陈伯正站在葡萄架子下,抬头望着满架子成熟的葡萄,喜悦无比。      “陈伯,我和子健来看你了。”花玉琳甜甜的声音传入陈伯的耳朵。      陈伯楞了一瞬,不相信地转头,看到院子门口并肩站立着花玉琳和冯子健,他核桃般的老脸刹那间绽放成一朵花,“是阿琳姑娘和冯公子回来了呀。难怪一早上,就听到喜鹊儿在叽叽喳喳地叫呢。”      “陈伯,你家的葡萄种得又大又圆呢。所以,我和子健第一个就来看你了。”花玉琳跨入院子,站在葡萄架下,阳光顺着满架子的葡萄叶子,疏疏密密地洒满一地的斑驳。她举起手,踮起脚尖,却还是够不到葡萄,脸上甚是焦急。      冯子健轻笑一声,来到葡萄架下,一伸手,就摘下了一串葡萄,递给了她。      花玉琳接过葡萄串,轻轻拭去表皮上的灰尘,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塞,不断地点头赞叹,“真甜啊。古代不打农药的葡萄吃着可真放心。”      她的这句话听得身旁的二人莫名其妙,陈伯不禁问道:“阿琳姑娘,你去了趟波斯,讲话俺都听不太懂了。啥叫古代?啥叫农药?”      花玉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一拍脑袋,又犯现代病了,“没啥,没啥,我的意思就是说,吃葡萄不要吐葡萄皮,葡萄皮有营养。”      陈伯呵呵地笑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就对了,这营养啊,都在皮上勒。”      冯子健却仍然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花玉琳,她嘴里时不时地讲到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语,尤其是她在波斯皇宫上那场比试,他更是认为她并非普通人。然而,无论他一路上怎么套话,可是她仍然归结过,她是镇定之人。      花玉琳对上冯子健探究的眼神,她赶忙朝他吐吐舌头,“子健,咱们给陈伯的礼物呢?”      冯子健这才想起来今日的任务。他从随身带着的锦盒里,拿出一片金灿灿的金叶子,递给陈伯,“陈伯,这是我们夫妇俩的一点心意。琳儿和我不在村子里时,多亏了你们照顾我岳母。”      陈伯望着冯子健递过来的金叶子,他怔住了,“这是啥?真金做的叶子?这可值多少钱啊。你们自己留着用啊。俺一个小老头哪里受得起呀。”      花玉琳接过冯子健手上的金叶子,塞到陈伯手里,“陈伯,咱们泉村的酿酒都是靠各位乡亲们齐心协力才做好的。况且,我娘亲,还有小荷,还有我的两个孩子,这些日子以来亏得大家的照顾。这是小小心意,你可要收下呢。”      陈伯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不禁老泪纵横,“阿琳姑娘啊,自从你们搬到了泉村,咱泉村的乡亲们都过上了好日子,我们都没啥给你的。如今,你又给俺们这么多,俺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伯,你呀,啥话都不用说,收下就是啦。明日,我要随子健回蜂王镇,我娘还要托你们给好好照顾嘞。好了,陈伯,我和子健还要去其他乡亲们家里串门。”      陈伯看看手里的金叶子,又朝冯子健和花玉琳点点头。      花玉琳和冯子健告别了陈伯,挨家挨户地往村头走去。却不料,乡亲们都收到了阿琳姑娘回来的消息,一窝蜂地往村尾赶来。      “阿琳姑娘,冯公子,你们俩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大半年来,俺们日日夜夜地担心着你们俩呀。尤其是阿琳姑娘啊。”快嘴快舌的何家媳妇儿看见二人,赶忙说开了。      “真是让大伙儿惦念了。”花玉琳朝众人不断地作揖,表示感谢。      “多谢各位乡亲们一直劳挂着我们夫妇俩。我们二人无以为报,仅此一点点心意。”冯子健打开盒子。      眼尖的何家媳妇儿被那盒子里的金黄幻了眼,“阿琳姑娘,你们做啥呢。这金子都快幻瞎俺的眼了,赶紧收起呀。”      花玉琳抿嘴笑道:“这些都是波斯国王赠与我的,我转赠给大家。这叫有福同享!”      “那个啥国王送给阿琳姑娘的东西,俺们更不敢拿了。”王家婶子赶紧插话道。      “王家婶子,你们别客气了。波斯国王收了我为义女,他赠予我这么多金子,我也花不完。乡亲们能与阿琳我‘有难同当’,那么,咱们也必定要‘有福同享’!”      花玉琳朝冯子健使了个眼色,冯子健从锦盒中取出一片片金叶子,递给何家媳妇儿,递给王家婶子,递给在场的乡亲们。乡亲们却不知如何是好,都不敢接过那金灿灿。      “阿琳姑娘,那么俺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吧。”何家媳妇儿朝乡亲们喊了一声,率先接下了那片金叶子,她眼里浮起一丝兴奋。金叶子得够她家过上很美好的生活了。      其他在场的乡亲们见她接过来了,大家也都从冯子健手中接过来,口里不住地说着:“多谢阿琳姑娘,多谢冯公子。”      “乡亲们,我明日就要返回蜂王镇了,所以,我先去拜访其他农户啊。你们各自都先散去吧。”花玉琳见日上中天,得赶紧抓紧时间了。      大伙儿都点点头,“阿琳姑娘和冯公子,你们俩可要经常回来看看呀。”      “一定,一定。我们还要经常来看看乡亲们酿的酒呢。”花玉琳笑着说道。      两人走访完剩下的农家时,把波斯国王赠送的黄金分去了不少。日影西斜,日薄西山。一层淡淡的金黄笼罩着泉村的后山,景色美轮美奂,倍加吸引人了。      “琳妹,我们去后山走走如何?”冯子健提议。      “行呀。明日随你回去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了。”花玉琳感叹道。这个年代的女子出嫁后,返回娘家确实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得到夫家及丈夫的认可,否则一年难回一次娘家。      秋日的夕阳,斜斜地照映在后山的桂花林上,幻出一圈圈金色的晕圈。      二人并肩穿梭在桂花林里,桂花浓郁的方芬扑鼻而来,“好香啊。”花玉琳闭上双目,用力地吸着桂花的芳香。      “琳妹,我有一个礼物赠送与你。”冯子健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睁开了双眼,望向他,“嘿,还有礼物给我呀?拿来吧。”      冯子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小锦盒,轻轻地打开来,一只金银簪子静静地躺在锦盒之内。      “哇!这是送给我的吗?好美呀!”花玉琳拿起簪子,仔细端详。一金一银,一雄一雌,两朵鸳鸯藤,栩栩如生,仿若一对鸳鸯,交颈缠绵。“子健,这个簪子是什么时候打造的?”      冯子健含笑对上花玉琳那双晶亮的眸子,她眼里的欣喜是他期望看到的,她拿着鸳鸯藤簪子反复地翻看,爱不释手。      过了一会,他接过她手里的簪子,插.入她乌黑的发髻之上。夕阳下,那只金银打造的簪子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才缓缓开口,“波斯的工匠以打造金银器而闻名遐迩。”      “子健!你,你,被困波斯原是为了给我打造这只金银簪子?”花玉琳睁大了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是的。当初,新婚不久,我就被皇上派去西域,我心中亦不是滋味,总觉得亏欠了你许多。所以,从西域返回时,特意去了波斯。”冯子健深情地望住了她。      “子健,请原谅我原先的无知,当初对你说了那么多狠话和气话,我……”      她一番愧疚的话未说完,就被冯子健吻上了樱唇。二人缠绵悱恻,深情无限。      夕阳西下,将一对有情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58 58、花好月圆(大结局) ...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各位亲的一路支持!^_^   天色渐黑,在后山游览一圈的花玉琳和冯子健返回西园。花玉琳听得西园门口老槐树下,传来香沁心幽怨中带着激动的声音。      “花大哥,你当初为何不辞而别?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返回的吗?花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花玉琳一把扯住冯子健的袖子,隐身在黑暗中,不去打扰他们俩。      过了半响,花玉麒才低着声音说道:“心儿,只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还有,你和冯公子的啥时候成亲,我会送你一份,一份大礼的。”      “我可不要你的大礼。”香沁心赌气地说道。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担心花玉麒,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牵肠挂肚的感受。哪怕当初一气之下去波斯找冯子健,也没有为冯子健担心太多。      方才,她看到花玉麒出现在眼前那一刻,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的异样感觉,刹那间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原来他早已经一点一滴地融入了她的心中了。她也不清楚到底他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她的心中,可是,当失去他的日日夜夜,她却茶饭不思,牵肠挂肚。      花玉麒见她赌气的模样,无奈地摊开双手,“心儿,我只是想祝福你和冯公子。如果,大礼你看不上眼,那我就只能送上祝福的话语,祝你和冯公子,早日成亲,白首偕老。”      花玉琳心里暗暗数落着他这个大哥是真笨还是假笨,香沁心不是明摆着喜欢上了他嘛,他也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香沁心见他愚钝至此,她不禁翘起嘴巴,目光横扫在他温和如水的面上,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上你什么了,竟然会喜欢这么一个木头般的男子。花玉麒,告诉你,我香沁心喜欢的是你,不是冯子健!”      花玉麒显然没有料到香沁心这么说,他惊愕地抬起头,望向她,眼里闪过疑惑不解,“心儿,你可不要排遣我了。你是生气了,对吧。”      呆子!十足的呆子!香沁心气不打一处来,她抓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凉凉的嘴唇上印上一吻。花玉麒唇上一热,他终于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双手箍住怀中的人儿,不肯让她离去。      花玉琳这才放心地拉着冯子健的手,朝西园门口行去,装模作样地说道:“子健,今晚月色可真好,真好。”      冯子健心中的石头也已经放下,他也应和着她,“对哦,月亮真圆,真圆。”      花玉琳用手肘轻碰他,对他低声道:“子健,今日是上旬,没有圆月的。”      冯子健大笑一声,“对对,我一下子太高兴给忘记了。”      他们俩的声音传入花玉麒的耳中,他倏地一下放开了香沁心,香沁心知道他们俩什么都看见了,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心底感激,脸上羞红。      已跨入屋子,只见二娘王氏和张氏正在拉着家常。      “二娘,大哥可回来了?”花玉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      “哎呀,麒儿今日一早回到家的。可真是把我给担心坏了。”王氏一手扶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      “娘,儿子让您担心了。”花玉麒跨入院子,行至王氏身旁。      王氏瞥了一眼他,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娶亲,娘这心里可担心坏了。”      “娘,我,我很快就会给你娶回一个儿媳妇儿的啊。”花玉麒余光瞟向正跨入院子的香沁心的身上。      花玉琳很是好笑,在古代无媒不成亲,她笑着朝王氏道:“二娘,琳儿给大哥保个媒吧。”      王氏转头望向她,“琳儿有合适的人?”      花玉琳含笑说道:“对!而且是门当户对,女貌郎才哦。”她在王氏疑惑的眼神中走向香沁心,拉过她的双手,来至王氏跟前,“香姑娘,丑媳妇儿也总是要见公婆的。来,我做个媒人,撮合撮合你和大哥了。”      王氏眼底的疑惑更加深了,她当然知道香沁心一心想嫁入冯家,这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香沁心本是大方之人,女儿家的羞赧褪去后,她抬起一双盈盈如水的双眼,朝王氏致礼,“伯母,心儿喜欢花大哥,所以,愿意嫁入花家,侍奉在您的身侧。”      “哎呦,这么好的姑娘,我可是捡了个宝了。麒儿,人家姑娘家都说了这么多话了,你咋不吱声呢。如果这么好的媳妇儿跑了,娘可饶不了你。”      “娘,我当然愿意娶心儿了。”花玉麒这番话说完,这才发现香沁心脸上不太好看,他赶紧改口,“心儿聪慧,咱花家的香料铺子,有她帮忙打理,可就更好了。”他斜睨着香沁心,见她仍然没有露出喜色。他的额头上直冒冷汗,又改口道:“娘,我真心喜欢心儿,我想娶她。”      这下子,香沁心才抿唇而笑,眼里荡漾着幸福的光辉。      花玉琳看在眼里,笑在心里。香沁心能嫁与老实如大哥这般的男子,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二娘,您瞧,今日可真是好日子,不仅大哥平安归来,而且呀,您还多了这么一个好儿媳妇儿,真是恭喜恭喜呀。”      冯子健也朝花玉麒和香沁心道喜:“恭喜,恭喜,子健在二位成亲之日,定当送上大礼一份。”      众人都向花玉麒和香沁心道喜。香沁心双颊如晚霞,花玉麒眼里洋溢着幸福的光晕。      翌日清晨,香沁心随花家马车返回百花镇。花玉琳和冯子健带着两个孩子返回蜂王镇,小荷随行。      马车刚在冯宅停下,冯子健偕同花玉琳直奔梨园。二夫人和三夫人正坐在园中的石桌旁,她们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冯子健,喜出望外。“子健,你终于回来了!”二夫人站起身来,来到冯子健身旁,上下打量着,眼里满是关切。      冯子健朝二夫人和三夫人作揖,“儿子不孝,让您二位担心了。”      三夫人默默地站着,手里的绢帕擦拭着眼睛,“子健,琳儿,你们俩回来了就好了。”      二夫人看到随冯子健一同返回的花玉琳,她的老脸上通红通红。      花玉琳经过过这些日子的波折,她对以前的种种都看淡了。她拉起二夫人的手,亲热地说道:“二娘,琳儿回来了。你瞧,你多了一个孙子和孙女了。”      调皮的行儿依依呀呀地发出欢快的声音,伸出小手要二娘抱抱。二夫人一面开心地擦拭着眼角,一面伸出双手,从小荷手中抱过小景行,“乖孙子,真讨人喜欢呀。”      众人寒暄完毕后,冯子健带着花玉琳回梅园了。      红梅和腊梅正在低头打扫着院子,听到院门外想起一阵阵脚步声,她们俩惊奇地抬起头望去,远远地看到抱着孩子的花玉琳和冯子健朝这边行来。      二人惊喜不已,赶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迎出了院门。      “奴婢红梅,奴婢腊梅,见过大公子,大少夫人。”      “红梅,腊梅,你们可都好呀。”花玉琳朝她们俩说道。      “多谢少夫人挂心了,我们俩挺好的。少夫人,小小姐和小公子就交给我们俩抱吧。”红梅和腊梅双双伸出手,去抱冯子健手里左右抱着的两个小孩。      却不料两个宝贝都连忙转头,紧紧抱住冯子健的手臂,死活赖着冯子健的怀中,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腊梅和红梅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小荷笑着解围道:“你们俩别难过,行儿和婉儿这两日只缠着他们的爹爹呢。连我带了他们大半年,他们这两日也不理会我了。”      中午时分,莎儿和香振宇夫妇俩赶到冯宅。原来,一大早香沁心回到香家后,莎儿实在太牵挂大哥和大嫂,她催着香振宇马上回娘家。      “大哥,大嫂,我回来了。”莎儿一入梅园就扯着嗓子喊开了。      “莎儿,你这肚子里又有了?”正在逗着两个孩子玩的花玉琳抬起头,屋外走入大腹便便的莎儿,她不禁失笑。      “琳姐,你不知道,振宇太喜欢孩子了。所以,城儿出生没多久,我又怀上了。”莎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满脸的幸福。      “莎儿,咱们所有人之中,就属你最幸福了呢。”花玉琳由衷地叹道。      “琳姐,哪里呀。大哥对你也是很好啊。正所谓,患难见真情,你和大哥经过这么多艰难险阻走到一起,这真情是历久弥香啊。”      花玉琳莞尔笑道:“这倒也是呢。如今,香姑娘也有归宿了,我可真是放心了。对了,城儿呢?”花玉琳朝门外望去,看到香振宇正抱着胖嘟嘟的大胖小子走进来。      “哇!城儿的个头比行儿大多了。行儿,快来看,你的弟弟来了。”正在床上陪着妹妹玩耍的小景行抬起头,望向香振宇怀中的小胖墩,他眼里闪过警惕。      花玉琳掩口狂笑,“莎儿,你们家大块头的城儿,让行儿有压力了。”      “行儿,你是哥哥,可不要欺负弟弟哦。”莎儿跟行儿说道,城儿爬到行儿身边,三个孩子玩得热闹非凡。      见此情此景的冯子健,抬头望向斜照入屋子的一地阳光,心中有了决定。      他跨出屋子,他要去书房给甄泓睿写封信函。他要辞去官职。与功名利禄相比,他更愿终其此生,养蜂炼蜜,陪在妻儿身旁,享受天伦之乐。      人生最幸福的事不外乎两件:一是与爱人长相厮守。二是家人平安与健康。      一切功利,均是身外之物,皆如无根的浮云,终会随风而散。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www.zaxsw.org】 .org】